伏波 第160章

作者:捂脸大笑 标签: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那声浪杂乱不堪,却也翻滚如雷,炽烈如火,像是把所有情绪都融在其中,虔诚的有若敬拜神明。有人哽咽,有人泪流,有人声嘶力竭,然而人人唇边都带着笑,眼中都闪着光,亦如那高亢的欢呼声。

  行在夹道相迎的狂乱队列中,那道红影宛若劈开了黑海,任由声浪狂卷,依旧步履稳健,坚定如常。

  跟在伏波身后,陆俭都不由轻轻呼出了口气,这一战打下的何止是官场、商场中的威名,这些如痴如狂的追随者,才是让人畏惧的存在。又有多少人,能在这样的环境中保住本心?单论气量,世间也罕少有此等人物了。

  比起陆俭的惊诧,沈凤反倒淡定许多,海上大豪若是没有笼络人心的御下本事,哪能打出一片天地?只是此次大胜带来的势力急剧扩张,反倒成了一重隐患,他来这里除了套近乎外,也是想看看伏波能否解决这危机的。

  不过他们怎么想并不重要,当伏波这个赤旗帮之主归来时,就到了庆功的时节。

  大战之后是需要安抚人心的,唯有无上的荣耀才能告慰死者,犒赏功勋。

  ※

  坐在那张古古怪怪的木轮椅上,石昊只觉胸膛鼓胀,脸色赤红。她当然想过自己会被帮主嘉奖,甚至成为亲兵,却没想到连路都走不动的自己,会被人推到台前,在千万人的注视下得到封赏。

  然而她的确别人推了上来,跟那群一同参加夜袭,还活下来的选锋一样,被推上了高台。台下是一双双灼灼的眼,台上则是一群身居高位,面色肃然的头领。而她敬仰的人,正站在身前,朗声说着什么。

  石昊头晕的厉害,比那夜泡在海水里还晕,耳朵嗡嗡作响,几乎听不清对方的话语,然而她还是知道,这是为她,为他们“授勋”。什么叫授勋?石昊说不清楚,然而她知道这是比“烈士”,比“英雄”还要高的头衔,是可以光宗耀祖,能在祠堂中占据一席之地的奖赏。她一个小小的珠女,竟然也能得到如此荣耀?

  在狂喜和不可置信,以及晕头晕脑的激动中,石昊看着那夺目的红裙向自己靠近,颈间一沉,一块大大的铜牌子挂在了胸前。

  “干得好。”

  那人对她微笑,还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就向下一人走去,石昊却觉得胸前和肩头像是着了火,浑身都抖了起来。不顾旁人的目光,她伸手抓住那牌子,举到了面前,只见“一等功”三字铭在正中,三个她学过,也认识的字迹。

  泪忍不住就涌了出来,石昊哭了,泪流满面。她可是在台上,被这么多人看着,怎能哭成这样?然而下一刻,她发现自己身边那些或站或坐的同伴,那些脖子上也挂上了牌牌的家伙们也哭了,比她哭的还要大声。不知怎的,石昊又笑了起来,死死按住了那块牌子,男人又怎么样,还不是会流血受伤,会痛哭流涕?她可没输给任何人!

  嘉奖功臣的时间不短,然而每一次登台,每一声唱名,每一块灿灿发光的勋章,都牵动了台上台下无数人的心。这一战奖赏的方式,跟以往每一次都不同,更庄严肃穆,也更激动人心。没有摆在人前的一箱箱金银,只有放在托盘上的铜牌。然而那牌子的重量,丝毫不逊于真金白银。

  等颁奖结束,伏波再次站到了众人面前:“击溃了贼寇,夺下了琼州,南海尽归我赤旗帮所有,这一战尔等皆为功臣,即可守土,亦能开疆!不过夺了地盘,也要能护得住,今后帮中船队将分出民船、商船,并独设赤旗军。军中只收精锐,下辖五大舰队,平素由林猛、孙二郎、李牛、严远、钟大亮分领,每个舰队额定战船三百,自番禺到合浦,皆是赤旗帮的疆土。”

  轰的一下,台下炸开了锅,谁能想到赤旗帮也能建军,这是要跟朝廷比拼吗?也是,朝廷禁海,这大海可不就是他们的了!

  不只是谁高声叫了起来:“镇海将军万岁!”

  既然成军,他们的首领自然就是将军,而“镇海将军”这个名号代表的是什么,赤旗帮里无人不知。

  这是邱大将军的名号,如今被帮主继承,岂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唯有这名号,才配得上帮主!

  呼喊声渐渐从杂乱变得齐整,震天动地,让人生出敬畏。坐在台上,沈凤的眼睛也变得幽深了起来,他是经历过赤旗帮的庆功宴的,也比旁人更清楚两次庆功的不同。

  不论是授勋还是改制,赤旗帮已经不再是海盗做派,不再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粗豪洒脱,而有了规制,有了条例,变得自成一体了。他想到的那个坑,伏波并没有踩进去,更没有被抵达顶点的声望和权力迷花了眼,也许这就是她之前说过的不同,是自己和许黑都没法理解的东西。

  等所有制度完善,赤旗帮也就不再是个区区船帮,而成了另一个王国,一个独立在朝廷之外的小朝廷。什么镇海将军?这分明是南海王啊。

  若她的势力继续扩张,是否还会吞并别人的地盘,成就更大的功业?这一刻,就连沈凤也不由轻呼了一口气,以后青凤帮和赤旗帮的关系,恐怕也要生出不同了。乱世英豪,果真非同小可。

  然而比起沈凤的感慨,陆俭的神色更为冷肃。哪怕身为赤旗帮在番禺的代言人,他也未曾真正接触赤旗帮的核心,更不知道改制之事,此刻心中翻腾,着实难以言说。伏波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

  不动声色的,他垂下了眼帘。

第二百九十章

  既然是庆功宴,就少不了扎堆灌酒,沈凤等一干外来的立刻成了群起攻之的目标。同样是此战功臣,陆俭面前的人就少多了,毕竟是世家子嘛,有几个在他面前能不别扭的?再者说他也是银行主事,管钱的和领兵的走得太近可不妥当,都是聪明人,不会在这种场合犯糊涂。

  然而越是如此,陆俭就越不能干坐着,反倒大大方方敬了一圈,对田昱、王财这些“同僚”尤为客气。当然,田昱没摆什么好脸色,王财则笑呵呵给足了面子,一点也没仗着民生银行拿骄的意思。

  等几轮过罢,陆俭面上也稍稍有了些醉意,之后就带着一成不变的浅笑端坐侧席,看台上台下热闹欢腾。以伏波如今的身份,自然没人敢灌她,但是成千上万的将士,总少不了呼喝举杯,频频遥敬的。

  而每一次,在震天的欢呼声中,伏波也都举起杯,笑着一饮而尽,既不显得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却也没刻意作态,跟这些莽汉打成一片,反倒愈发的让人心生敬畏。其中分寸拿捏,不得不说高明。侧眼旁观,倒是让陆俭又多了几分感慨,心底有些话越发难耐。

  欢庆一直持续到华灯初上,不知多少人滚到了桌子底下,也不知有多少杯盏翻覆,大醉酩酊。陆俭只是一直坐着,等伏波宣布宴毕,起身离席时才跟了上去。

  他喝得不少,却远远未到酒醉,而有些东西,就要在这种时候才能说出口。

  谁料刚走出几步,一只手就挡在了身前:“陆公子可是醉了,要不要人送你回屋?”

  陆俭转头望去,只见严远一身酒气,脸上却冷冰冰的连点笑模样都没有。今日可是庆功宴,他这种被人团团围住的大头目,没想到还能注意到这边。

  陆俭笑了:“严兄多虑了,我只是寻伏帮主说些事情。”

  “今日是庆功宴,还谈什么正事?不如多喝两杯,一醉方休。”虽说话说的得体,但是严远一点也没有揽住人重回酒场的意思,反倒是露出了些许警告的意味。恐怕也是真喝多了,才会如此显露本心。

  这可跟陆俭想的不一样,然而让人这么一拦,还真没法再追上去了。于是他转回了身,若有所思的看了严远一眼,笑着颔首:“严兄说得不差,那些大可明日再谈,今日还当痛饮一番。”

  像是察觉了对方话里的挑衅,严远笑了:“那可得多敬陆公子几杯了。”

  话到这里,也就没什么需要多说的了,不过是另一轮拼酒罢了。饶是陆俭酒量不差,有严远这个军中打混的,还有后半程跑来添乱的李牛等人,终归还是被灌了个大醉。等到第二天,他收拾齐整来到伏波面前时,对方可就不是一个人了。

  眼见那瘸了腿的田先生端坐不动,显然没有退避的意思,陆俭也是无法。这人如今可是伏波的心腹谋主,他没理由也没资格让对方退下,于是只是公事公办的开口道:“昨天酒醉,险些耽误了正事,看伏帮主的意思,组建赤旗军是准备打琼州吗?”

  说是赶走了长鲸帮,但是琼州岛如今还没有落在赤旗帮手里,这一问倒是不算奇怪。

  伏波道:“不论是琼州还是更远的南洋,都得徐徐图之,只是兵要提前练起来了,也能省些粮饷。”

  自古以来养兵都是最花钱的,尤其是势力壮大到如此地步的时候,更是没法依照之前法子搞全民皆兵了,需要收缩脱产的战斗人员数量,并且做出明确分工。

  然而这样的道理,放在一个船帮上就有些格格不入了,陆俭道:“既然不急着打仗,建军之事就值得商榷了,伏帮主如此作为,岸上那些人恐怕又要心生警惕,闹出事端。”

  昨晚不知道多少人喊“镇海将军”,然而陆俭知道他们喊错了,这不是要当将军,而是要称王建制了,可以说把反意摆在了明面上。如此激进,会不会再让番禺出现反复呢?偏偏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在谈判的时候竟然都一无所知,这是扰敌之举,还是故意把他排挤在外?

  他问的直接,伏波也答的干脆:“就算他们不悦,又能奈我何。朝廷还能抽出兵力吗?亦或者番禺还有人想动刀兵?”

  陆俭皱了皱眉:“话虽如此,也不至于仓促而为……”

  “趁着旁人无暇他顾的时候,才是整军建制的最佳时机。”伏波笑了,“还是明德觉得我改个制,旁人就会吓得群起而攻?”

  这话一出口,陆俭都是一怔,他倒是漏算了这一条。是啊,若是换个人来个成军建制,那反意就跟刻在脸上一样,然而伏波不同,她是个女子,又是镇海大将军邱晟的女儿,如今建立赤旗军,就跟为父正名一般,咄咄逼人是有些,称王称霸的野心却似乎谈不上。这是她早就料到的?

  沉默片刻,陆俭突然道:“那伏帮主打算用这支赤旗军做些什么呢?”

  这是他一直未曾直接问出口的,然而今时今日,却不得不问了。称霸南海她已经做到了,若只是进一步统御南洋,只需要依照之前稳扎稳打即可,何必如此折腾?可以说赤旗军的出现,就意味着她目的的变化。

  “自然是为了稳固基业,地盘大了,就不能按照以往的法子,要去芜存菁才是。”伏波的语气不咸不淡,一点也没有张狂的气焰,更不像是所图甚大的模样。

  陆俭却转过了头,看向田昱:“有些深仇大恨总是要报的,世道纷乱,想要趁势而起的不知凡几。只是海上的船帮,毕竟不比其他。”

  这话是对伏波说的,也是对田昱说的,只因这位田先生也被朝廷祸害的家破人亡,乃至落下了残疾。他可不觉得田昱能心平气和的忍下去,难道这才是说服伏波改制的根本?可是船帮不同于其他势力,他们是离不开海的,若是上岸,别说战力十不存一,人心也要大坏,何必行险呢?

  田昱冷冷一笑:“陆公子报仇的本事,旁人自然是比不上的,只可惜鄙人愚钝,学不来这些手段。”

  这话是讥讽他脑后生了反骨,不但兄弟阋墙,还要对付自家老子。陆俭可不会在乎旁人的眼光,只是摇了摇头:“这些污糟说白了也只是家事,又哪里上得台面。然而赤旗帮依然称霸南海,势力非同小可,无论意欲何为都需多做打算……”

  伏波轻轻一挥手,止住了陆俭:“明德想多了,我如今无心与朝廷作对,四海尚且不宁,哪有余力兼顾别处?”

  这话让陆俭松了口气,旋即又提起了心神,四海不宁?难不成她打算通过青凤帮向东海扩张了?沿海的势力不知多少,可没人能一口吃下。

  像是猜到了陆俭心中所想,伏波反倒先开了口:“就像江东,若能把银行也开过去,岂不也能让赤旗帮的势力延展,我要得可不只是地盘,只是不知明德能否为我助力了。”

  这话让陆俭心神巨震,一下想明白了许多事情。海贸做的终归是别国的买卖,她要控制的其实不是四海,而是这些经商的航路。只要占住南海,通往南洋的道路就归赤旗帮掌管,而青凤帮向来是做倭国生意的,若是借助他们垄断另一条航路呢?

  如此一来,怕真能统御四海了,只是一个压根不在乎钱财享乐的人,占据这些又为了什么?

  陆俭想不明白,然而对方问的话,他却必须作答。不再是合作,不再是盟友,而是“成为助力”,在他立足番禺,稳固根基的时候,开诚布公的一问。

  “若能在江东开设银行,也不枉这一番辛苦。”终究,陆俭还是答道。

  他的目的始终未曾变化,而现如今,赤旗帮是最接近这一目标的势力。他已经在船上了,就不介意再低一低头。

  伏波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如此,这几日的会议明德也跟着旁听一下,若番禺那边真闹起来,也准备应对的手段。”

  她如此随意的一答,让陆俭唇边也露出了笑,没有讥讽,没有失落,自然而然的微笑:“多谢帮主。”

第二百九十一章

  同样是醉酒,沈凤爬起来的时间可比陆俭晚多了,然而两大帮主相见,却能赶走闲杂人等了。

  装模作样的揉着太阳穴,沈凤抱怨道:“每次来你这边喝酒,都要被灌的大醉,伏帮主未免太不厚道了。”

  “这我可管不了。”伏波笑得分外无辜,“要不沈兄再多住几天,好好教训那群小子一番。”

  她这么说,反倒有赶人的意思了,沈凤哀叹一声:“伏帮主好意相邀,我自然也想多呆几天,可惜家里还有一堆事啊,终日忙来忙去,真是一刻可不得闲。”

  “我这边也打完了,若是沈兄有需要我帮手的,尽管说来。”伏波爽快道。

  若是之前除了乱子,的确可以找赤旗帮,但是再她统御南海,还改制建军后,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打算趁机扩张势力,连他的地盘也蚕食了去呢?

  呵呵一笑,沈凤道:“若是连那点宵小也收拾不住,我就妄为一帮之主了。倒是那群番子压在手里有些累赘,啥时候才能换来赎金啊?”

  “这个就要看西塞人和长鲸帮什么时候打完仗了,不过也不必担心,船好造,熟练的水手炮手却没那么容易训练,只要安定下来,他们肯定还会交钱赎人的。”伏波也算是熟知这些西方人的行事准则,且不说人力的重要性,只是重新跟她这个南海之主打好关系,就值得花费金钱和心力了。

  沈凤撇了她一眼,像是随意问道:“那你准备什么时候打过去?”

  他才不信伏波占据南海之后,没有前往南洋的打算,将来不论是西塞人还是长鲸帮余孽,终归都要与之一战,争夺海峡的。

  伏波微微一笑:“不急,先稳固根基再说。倒是我打算把银行开去泉州和余杭,不知沈兄有没有参股的打算?”

  沈凤是真惊讶了,看了伏波半晌,才缓缓道:“泉州倒是无妨,余杭可就难办了,那才是南来北往的中枢所在,海商盐商不知凡几,就算是强龙也压不住那些地头蛇的。”

  江东素来海贸昌盛,催生出的世家大族也不是少数。这些人才是禁海的主力所在,更是庞大船队和海贸的生意所有者。跟他们打擂台,恐怕比造反还要难些。

  “都是跑海的,想去南洋少不得还要经过咱们的地盘,终归还是要打交道的。先过去开个银行,看看那边的事态。再说了,如今各地战火不断,匪寇横行,还不知要冒出多少山大王呢,少不得也要瞧瞧。”伏波笑的更无害了,就像好奇心盛的小娘子一般。

  沈凤嗤的一声笑了出来,懒洋洋靠在了椅背上:“既然都有这心思,那就过去瞧瞧吧,反正也是迟早的事情。不过伏帮主真不肯跟我‘深交’吗?咱俩要是珠联璧合,东海迟早也要落在手里的。”

  “深交”二字被他说的意味深长,伏波哪会听不出其中含义,只假假的感叹道:“唉,谁不想呢。只是硬要人雌伏,总是会惹出麻烦啊。”

  这话说的,沈凤是真笑出声了。他俩骨子里实在太像了,导致谁也没法退让,真搞到一起,就要防备被对方设计吞并了,还不如来个君子之交,好歹有盟友的名分。

  当然,自己没法得手,沈凤还是不忘给某人上点眼药:“伏帮主心思磊落,我自然没话说。只是有些家伙皮里阳秋,不知计算些什么,可不能瞧他俊俏就被骗了。”

  伏波顿时也笑了:“若是比俊俏,谁也不如沈兄啊,想来我还是有些能坐怀不乱的本事,你就别瞎操心了。”

  沈凤闻言也大笑出声,所以说女子爽利起来,那真是不逊于男子。想来陆俭那小子恐怕也被收拾了,连原本的盟友身份都快保不住了。这世道,还是谁拳头大,谁说话的声音就响,区区一个商贾,是不够看的。

  心情大好,沈凤也就没有继续赖在这边的道理了,爽快的打道回府。当然临走时还不忘在一众相送的家伙面前说些骚话,甭管能不能成,口头的便宜总是要占的。

  陆俭的脸色就不提了,严远等人也有些色变,实在是帮主跟姓沈的走得太近,实在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

  等到众人都散去了,严远想了想,还是找上了田昱。

  “帮主是要前往江东开疆辟土,跟姓沈的虚与委蛇不是正常?”满脸不屑,田昱哼道。

  话是这么说,严远的神色却没有好多少:“沈三刀再怎么说也是成名日久的人物,跟他结交,加点小心总是没错的。”

  知道严远话里藏着的意思,田昱更没好气了:“他一个靠当人义子上位了,也配跟帮主相提并论?若是把他放在眼里,帮主哪会传那些闲话。”

  当年田昱也曾忌惮过沈凤,现在却已经看清楚了,这人对于伏波而言,就是个可以利用的盟友,若说忌惮,还是陆俭那小子更胜一筹。

  听到这话,严远只觉心头一松,旋即又皱起了眉头:“只是成军之后,立刻就图谋江东,是不是太草率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