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波 第161章

作者:捂脸大笑 标签: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改制的事情,大小头目都清楚,严远更是敏锐察觉到了其中深意。这是掌控军权的手段,哪怕把五大舰队放在明面上,如何操练,如何选拔,如何奖赏都不再是各位头目一言而决了,把“镇海将军”的名号喊出来,更是能促使帮主在军中树立无上权威。选在大胜之后改制也能让旁人熄了心思,无法反对,可以说是相当巧妙的手段了。

  然而成军之后,没有选择攻打琼州,而是现在江东开设银行,多少还是出乎了严远的预料,他不觉得赤旗帮现在有余力图谋江东,别说那边了,近在咫尺的青凤帮以后都是麻烦,还得小心防备,哪有大肆扩张的道理?

  明白严远的长处在战不在商,田昱也难得悉心解释道:“光有兵马还不行,想要稳固地盘,还要有钱有粮,银行才是帮主放在岸上的根基所在。以银行盘活海贸,再以海贸促进工坊,兼之与本地士绅、富户达成共识,如此才能在一地立足。现在往泉州、余杭去也是同样的道理,没有兵马正面较量,先以银行开道。”

  严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并非是为了陆公子,也不算是进攻江东,只是以此做筏,寻个立足之地抑或出兵的借口?”

  这说法也没错,事成自然立足,事败就能借口征讨,在军事上的意义也非同小可。只是提到陆俭,让田昱冷哼了一声:“陆二此人阴狠,无所不用其极,岂能事事皆如他意?”

  严远此时关注的却已经不是私情了,沉吟片刻,他松了口气:“看来帮主的志向仍旧未变,我还担心她,或是你被仇恨所惑,准备兵行险着了。”

  田昱的脸色沉了下来,敢在他面前提起此事的人也不多了,然而这次他却并未生气,只是道:“帮主为的自然不是一家一姓的仇怨,也不是人人艳羡的权柄,我虽看不透她,却也知道她谋求的跟常人不同。”

  伏波是有野心的,也是有强烈的好恶,严远比旁人更为清楚,然而他明白知道,对方的野心不是为了单纯的权柄,也不是简简单单为了父仇造反,她的目光看向的,和旁人看得就不同。

  “造反谁都能干,重建却不是人人都能的。”良久后,严远低声道。

  这话说得直白,也恰恰戳中了要害,田昱忍不住笑了:“真因此,我才想跟着她看看。”

  那笑容微小,却也真实,别说惨遭牢狱之灾后了,就是当年在军面治下的时候,严远也从未见过。然而他的心思,严远却是懂的,若能改天换地,谁不想试试看呢?这已经不仅仅是军门的遗志了,更是他的,是田昱的,是赤旗帮千千万万心底的。而这些,沈凤、陆俭之流,恐怕永远也不会懂。

  长长舒了口气,严远只觉心中积郁一空,也隐隐的高兴了起来。那些人当然是配不上帮主的,他又何必担忧呢?

第二百九十二章

  “多谢道长!多谢道长!”

  一户破屋前,衣衫褴褛的妇人带着几个娃娃一同跪地叩首,颠来倒去只会说这两句,似乎是恨自己嘴笨,快要把脑袋磕出血来。

  乐老道使了个眼色,一旁的道童立刻上前劝阻,说辞是最近都说惯了的:“尔等受海贼侵扰,将军庙里也有回护之责,都是赤旗子民,不必如此。”

  听到这话,那妇人哭的更凶了,哽咽难言。她家汉子就是被贼人所害,本以为活不下去了,谁料贼匪竟然被赤旗帮剿灭,还有将军庙的道长前来接济,这可是救命的大恩啊!若有一日能撑起家中,她也要往庙里供奉才是。

  告别了千恩万谢的渔户,乐老道才带着徒弟慢悠悠往回走。这几天他可是忙碌的厉害,虽说东林镇没甚大碍,但是附近不少村落都遭了劫掠,少不得要接济一番,还得开坛做法,安抚百姓。不过忙归忙,他还是极为开心的,毕竟此战可有他的一份功劳,还不知会得到怎样的奖赏呢。

  心情大悦,乐老道连步伐都松快了几分,谁料还未走到庙前,就瞧见了一道意料之外的身影。他赶忙一正神色,迎了过去:“老道适才出门,让帮主久等了。”

  见他这副模样,伏波笑道:“附近乡里还要有劳道长,是我来的冒昧了。”

  这话不假,按理说大胜之后,不是一群人浩浩荡荡来祭拜,就该是把他招到东林镇封赏,哪有孤身前来的道理?而且她还做了男子打扮,连那身红裙都没穿,这是私下有话要说啊。

  须臾就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乐老道立刻把人迎进了庙中。伏波倒也没有一上来就谈事,而是先恭恭敬敬给邱大将军上了香,磕了头,这才随老道一同到了后院。

  摆上香茗,也屏退了外人,伏波这才开口:“此次多亏了道长,若无琼州那些安排,岛上土著也不能如此干脆的反了,断了长鲸贼的后路。此战赢得如此干脆,道长当居首功。”

  乐老道心底乐开了花,却还是矜持的捋了捋长须:“都是帮主运筹帷幄,老道我不过是派了两个徒弟,哪敢居功。”

  面对这假模假式的谦逊,伏波微微一笑:“赤旗帮向来是有功就要赏,只是这次功劳太大,不知道长是想要名,还是想要利呢?”

  这是入了戏肉,乐老道来了精神:“不知名要如何说,利又是什么呢?”

  “若是求名,可在将军庙里传教,若是此教长远,定能流芳百世。若是求利,可分得民生银行的干股,将来银行扩张,也是数十万的家财。”伏波扔出了两个答案。

  乐老道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这还真是好大的手笔啊!且不说前一条,只是民生银行的干股就让人侧目。须知民生银行不像是招商银行,根本就没有股东,乃是赤旗帮全权操控,现在又增添了投船队的项目,想来是要参与海贸的。这要是真拿了干股,那真是哗啦啦的来钱啊,一辈子花天酒地都不愁了。

  然而越是如此,他越对前者生出了兴趣。不为别的,实在是这丫头给的太多了,就算他在此战里立了功,也不值这么多赏赐,更不值得这位如今已经占下整个南海的无冕之王私下密谈。与其说是赏赐,倒不如说是这选择关乎他将来所走之路。

  不再迟疑,乐老道追问道:“不知帮主想传的是什么教?”

  开宗立派对于一个出家人而言可是不敢想的,何况他这种半吊子的法师,而能让一个海上大豪在意的教派,恐怕也不是简单的东西。这若是做的大了,煽动百姓,聚啸造反也是寻常,那些称宗道祖的家伙随便挥挥手就能找来千百万的信众,可不是开玩笑的。因而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就成了其中关键。

  伏波的神色也肃然了起来:“先父当年想要的,不过是海晏河清,保境安民,然则我却觉得一人护不住千万人,左思右想,才打算借将军庙的名头来传一传教,让那些贫困百姓都明白自己是因何遭难,朝廷又是个什么东西。”

  乐老道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果真是要造反吗?

  然而还不等他发问,伏波已经继续说了下去:“朝廷收取赋税,兴兵役劳役,收取的每一文钱,征用的每一份力,都是百姓的血汗。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吏商贾,也不过是以人为牛马牲畜,不断盘剥,敲骨吸髓才有了千万身家,权势滔天。说白了,造就天下的从来都不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而是百姓,是他们供养了朝廷,供养了那些达官贵人,他们并不比旁人更低贱,他们的付出也应得到相应的回报。”

  这,这……乐老道听得简直目瞪口呆,这说法未免也太离奇了,比寻常的造反还要夸张,远远超出了三纲五常,甚至比佛家的“众生平等”还要更进一步。只因它说的不是来世,不是阴德,而是现世今生。

  张了半天嘴,乐老道才憋出一句:“若如你所言,天下岂不要大乱?”

  没了尊卑之分,没了高低贵贱,怕是天下人都要茫然失措,焉能不乱?

  “若真能如我所言,的确会天翻地覆,然而大乱却也未必。朝廷收取赋税,取之于民受之于民,自然没人抱怨。若人人劳作有所得,能养家糊口,衣食无忧,被商人得去些利益又有何妨?终归是要让他们明白,自己并非草芥,并非任人践踏的死物。”伏波定定答道。

  她的目光太坦荡,神情太肃穆,然而乐老道却福至心灵的明白了,这才是她的本心,才是她建立赤旗帮的用意。难怪她会给出民生银行这个选择,看来正是实现目标的另一条路。

  然而越是如此,乐老道越是没法认同:“这些话太过惊世骇俗,违背伦常,若让人听到,别说朝廷,怕是天下都要与你为敌。”

  别说达官贵人了,就算是泥腿子也不会觉得自己有资格跟老爷们平起平坐。如此无君无父的言论,是不见容于世间的,这可不是笼络百姓了,而是自毁根基。

  伏波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所以才要包装一二,把这重深意隐藏其中。”

  她当然知道这些理念太过超前,太过惊世骇俗,在统治阶级的眼里更是跟挖人祖坟一样,她可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见这丫头还没疯,乐老道才松了口气,紧跟着问道:“那你想用什么妆点门面?”

  伏波伸出了二根手指:“其一,是行善,唯有行善积德,才能有上天庇护。不偷不抢,不害人性命、谋人钱财,不打骂妻儿,欺压老弱。若是有余力,还可以供奉香火,修桥铺路,造福乡里。”

  这些都是基本的道义,上至朝廷,下至僧道无不如是说,倒是没有出格的地方。

  见老道点头,伏波接着道:“二是公平。若是善人,就应当有善报,当世道崩坏,连官府都没法主持公道时,就该由旁人来主持。杀人者恒被杀之,辱人者恒被辱之,人人都该活得有尊严,不应卑躬屈膝。”

  这就有些离经叛道了,乐老道沉吟道:“难不成帮主还想代替朝廷,为百姓行这个公道?”

  伏波笑了:“我掌控南海,至少治下还是能管一管的。”

  “替天行道”向来是匪帮的口号,当赤旗帮雄踞南海后,插手岸上事务只是时间问题。若是朝廷制度尚在,兵力充裕,自然不可能任她放肆,但现在不是没兵了吗?长鲸帮封了官尚且敢对番禺下手,何况赤旗帮这个旁人眼中的匪帮。如今有了“公平”这名号,她的手只会伸的更快些更长些。

  缓缓颔首,乐老道并没有否认这条,而是问道:“若只是行善、公道,倒也无妨。只是你说的那些,要如何隐在其中呢?”

  “就是跟那些百姓讲讲‘官吏俸禄皆是民脂民膏’,‘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失民心者失天下’之类的道理,顺便接济穷苦,教人读书识字。学堂不能覆盖的,全要将军庙涵盖才行。”伏波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也是她现今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了,说白了就是个开民智的过程,只是她现在人力财力有限,没法把学堂开得遍地都是,只能通过宗教的途径来潜移默化的改变民众观念。而不论是哪一样,开花结果都需要时间,得徐徐图之。

  沉默了良久,乐老道终于道:“如此重任,帮主为何就肯交给老道呢?”

  这已经涉及赤旗帮根本了,而他不过是个新投之人,还是方天喜那老东西介绍来的,并不十分可信。她却大大方方把这些告诉了自己,甚至想要尽数托付,她就这么放心吗?

  “这世上身具才能,又敢放手施为的本就不多,既然道长都在面前了,我自然要问上一问。”伏波微笑以对。

  这话让乐老道忍不住都笑了,还真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啊。人家都这么高看你一眼了,哪还有不应的道理?

  “老道我无儿无女,平素虽有些口腹之欲,也花不了几十万两白银,银行的干股就罢了。这图名的事情倒是有趣,若是帮主信我,自当效力。”乐老道手捻长须,悠然答道。

  而这答案,并没有出乎伏波的预料。这老道闲散是闲散,但是为人不坏,又是个跳脱伦常,心思机敏的方外之人,自然可以用上一用。她笑道:“那研究教义的事情就要拜托道长了,回头我也会让人送些教材过来,看看学堂里教的东西,若能相互印证更好不过。”

  乐老道也不客气,干脆应下,又想到一件事:“对了,帮主打算怎么称呼这教派呢?”

  从将军庙里传出来的,总不能没个名姓吧?既然是伏帮主要设立的教派,自然也当是她来命名。

  伏波略一思索便道:“不如就叫‘公善教’如何?”

  既然都魔改了,名字就取个简单些的,如此才有利于传播。

  “公平在前,行善在后吗?”乐老道满意的点了点头,“好名字。”

  这可是他将来留名青史的依仗了,自当认真一些,花点心思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最近几天曹县令可算寝食难安,听说赤旗帮诸位头领都到了东林镇,还在将军庙里大肆祭拜了一番。下来不该到论功行赏了吗,怎么还没有人来县衙拜会?

  倒不是说曹县令觉得自己立了多大的功,但这次县城没有被贼人攻破,大小几个作坊也安安稳稳的,就连那些受了灾的百姓和富户,他也勤勤恳恳的赈济安抚了一番啊,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吧?难不成没能抓住贼寇,反倒成了把柄,可谁能想到贼寇不打赤旗帮的大营,反倒来县里肆虐啊。

  又是委屈,又是心慌,曹县令抓着羊师爷念叨了好几天,对方劝他赤旗帮如此大胜,肯定有不少内务要处置,县里怎么也算得唇齿相依,不会忘了这边的。如此这般,才让曹县令勉强耐下了心,又等了数日,直到一封请帖递到了面前。

  “请本官到银行拜会?”看着那平平无奇的帖子,曹县令多少有点不高兴,之前不都是来府衙拜会的吗,怎么胜了一场就无视他县官的体面了?然而怎么也是官场里混出来的,他还是小心的问了句,“来的难不成是田先生?”

  田昱这家伙官职本就比他大,现在赤旗帮都称霸南海了,摆点架子也理所应当嘛,他还是能理解的。

  谁料那信使笑着道:“不只有田先生,帮主也到了,还请县尊赏脸。”

  曹县令噌的一下就坐直了身体,脸上也摆出笑容:“好说好说,本官一定准时到。”

  开玩笑,赤旗帮帮主相邀,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怎敢摆臭架子?再说不是派人嘉奖,而是亲自前来,一定是看重自己,更得好好应对才是。

  打点了精神,曹县令换了便装,带上师爷,提前半个多时辰就出了门,快到银行时又故意磨蹭了会儿,这才在不太阿谀的时间抵达了目的地。

  迎出门的只是银行管事,不过曹县令丝毫不以为忤,陪着笑进了门,等看到那一身红裙后,他身形不由就矮了一截,抢步上前:“下官曹鉴,见过帮主。”

  明明之前就见过数次,也谈过不少买卖,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在长鲸帮都溃败的今日,曹县令可不敢在这位大帮主面前拿大了,比拜见上官还要谦卑。

  伏波笑了笑:“县尊客气了,快快请坐。”

  如此和煦的态度,跟以前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倒是让曹县令松了口气,小心贴边坐在了椅子伤。羊师爷更是座位都没有,只恭恭敬敬侍立在他身后,还不忘偷眼观瞧,田先生居然没有露面,这是密谈吗?

  “今次长鲸贼来犯,亏得县尊镇守县城,才没让贼匪得逞,着实劳苦功高。”伏波也没客气,直接道。

  这话让曹县令心花怒放,连连摆手:“哪里哪里,下官不过是尽了些本分,还是帮主安排得当,才没让贼人得逞。”

  这谄媚的姿态,还真没有出乎伏波的意料,微微一笑,她话锋一转:“不过此次岸上终归是糟了匪祸,怎么说东宁也是赤旗帮根基所在,哪能任由旁人横行?”

  这是要彰显威风了?羊师爷心里咯噔一声,立刻捅了捅自家东翁,曹县令也反应过来,小心看了对方一眼,才讷讷道:“帮主说的是,下官也觉得贼寇扰民,得严加惩处。”

  身为一县之长,还能如此凑趣卖乖,让伏波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县尊这话说得有理,东宁不容有失,当有更严密的防备才是。我打算练出一批民壮,配合赤旗军剿灭贼匪,联防乡里。此次长鲸贼溃败,恐怕还有不少贼寇逃到了岸上,得提前准备才是。”

  这次都不用羊师爷提醒了,曹县令也能听明白这话里的意思,这是要夺军权了啊!赤旗帮打算自东宁登陆,向外扩张了吗?到时候大军压境,别说附近的县官了,怕是卫所、军寨也要噤若寒蝉,不敢动弹啊。

  心头直打摆子,然而曹县令还是强笑道:“只要帮主吩咐,下官自当尽力而为!”

  甭管这位想做什么,老实听令就是了,如今世道如此的乱,跟着赤旗帮总比跟着朝廷混要稳妥啊。

  有了这表态,其他就不成问题了。羊师爷只觉额头都汗津津的,好在这位东翁胆小,这才避免了跟赤旗帮的冲突,也罢也罢,赤旗帮越强,他们也就越安稳,如此选总是没错的。根本没有留饭的意思,略略又讨论了几句,给了些褒奖,两人就被送出了门。

  解决完这档子事儿,伏波起身往书房走去,进屋就见田昱还在伏案写着什么。

  听到了动静,他头都没抬,直接问道:“那县令可答应了?”

  今天讨论的可是在县里置军,他才没兴趣跟那蠢货打交道,因此也就没去前厅。

  “他这点胆量,哪会反对。”伏波笑着在一旁落座,“下一步,就该是你这边的动作了。”

  田昱手上的毛笔一顿,终于抬起了头:“以民生银行为骨架,以民团为血肉,一步步蚕食附近郡县?”

  这形容可真够精辟的,伏波微笑颔首:“丹辉说的不差。”

  “那为何还要传教?”田昱直言不讳,讲出了心底的疑问。伏波都没跟旁人讨论,就直接跟乐老道搞出了个“公善教”,此事让他大为惊诧,也难免有了点怨气,只觉伏波太过草率。天底下哪有那么多的公平,盘剥欺凌更是处处可见,赤旗帮能替百姓做这个青天大老爷吗?若是处置不好,反倒会折了自家的威名,甚至将来掠取更大的地盘时,这些教义会成为旁人攻讦她的手段,更别提拿邱大将军的名头立教,本就荒唐。

  “有了民生银行,我们就能救助穷苦,遏制那些富户的借贷盘剥。有了民团,我们就能镇压内部或外部的反叛,让赤旗帮植根乡里。而学堂能一步步为这个集团输送新鲜血液,让我手中有可用之人。”伏波话声一顿,“然而所有这一切,都是无根之萍,只要乱世结束,朝廷开始收拢地方,这些伸出去的手脚就会被斩断,若想保住根基,只能依靠交易场和公善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