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波 第163章

作者:捂脸大笑 标签: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冯氏也略略有些诧异,却没有立刻表态,而是跟夫婿一起来到桌边坐下,沉吟道:“夫君是打算在东宁常住了?”

  石逸飞也缓过了神,点了点头:“邱小姐许了我监察之职,全权负则东宁甚至其他州郡的民生银行,以免宵小徇私伤民。这差遣我颇为意动,丹辉也在这边,倒是可以放手施为。只是那位小姐异想天开,还打算让女子也出仕……”

  听到夫君絮絮叨叨的抱怨,冯氏略一思量,就缓声道:“也许并非邱小姐异想天开,只是她身为女子,有些事不方便让男子来做。”

  石逸飞一怔,倒是点了点头:“此话有理,我都忘了她是个闺阁女子。”

  虽然对方一身钗裙,容貌清丽,然而聊到后面,石逸飞还是忘了她是个女子。实在是对方神色坦荡,头脑清明,又颇有几分上位者的怡然自得,倒是淡化了女子的身份。现在想来,就算再怎么刚强,她也是个小娘子,总有些事不方便说给男子听的。

  然而一想到这里,他又纠结了起来:“话虽如此,让你出门做事也有些不妥吧?且不说要抛头露面,只是操办那些杂物就费心费力,那是你这样的主妇能做的?”

  冯氏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一点,许久之后才道:“若是夫君真有意在东宁任事,我的确该跟邱小姐亲近些,出门做事也无妨的。”

  石逸飞这次倒是一听就懂了,其实当年在任上时,他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许多明面上不好谈的东西,都要放在夫人们的堂会、游园、饮宴时,可以借此探听口风,私下交流,也不至于伤了面子。只是他向来不喜欢这些蝇营狗苟的东西,因此也不愿让夫人参加那些交际。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的顶头上司就是个女子,若是能让夫人去结交一二,的确也不算什么错处,做起事反倒方便不少。

  见他沉吟不语,冯氏又道:“妾身这几日也打听过了,只要在东宁任职,米粮皆不愁的,还有四时衣裳,重儿也能到了读书的年纪,可以送到镇上的学堂,家中需要我打理的事情本就没多少,于其闲在后宅,不如出去做点事情,也为夫君分忧。”

  这话体贴入微,让石逸飞都忍不住生出了感动,轻轻抚住了妻子的手:“一路南来,本就让你受了不少苦,如今又要出门做工,为夫实在是羞愧难当……”

  冯氏笑着回握了过去:“妾身能嫁给夫君这般的正人君子,已是幸事,你我夫妻一体,何必如此。”

  感受着掌心那已经不再柔软,有着细茧的手,石逸飞愈发感慨,叹道:“我经年蹉跎,人到中年才有如此境遇,今后也定要让你衣食无忧。邱小姐那边,只需应付一二,若是觉得哪里不妥,退拒了便是,不必挂在心上。”

  冯氏微笑颔首,让石逸飞愈发觉得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心头那点不适也散了个干净,等饭好了草草吃罢,就去寻田昱了。

  洗干净了碗碟,冯氏在屋中静坐了许久,这才换了一身干净整齐的新衣,出了房门。

  ※

  “没想到冯夫人这么快就来寻我,可是下定了决心?”

  看着面前那笑吟吟发问的年轻女郎,冯氏非但没有放松下来,反倒更为谨慎了些:“帮主相邀,让妾深觉惶恐。妾自问身居后宅,从未传出过才名,只能略提笔写几个字,实在难当重任。”

  看着端坐面前的妇人,伏波认真道:“听闻夫人出自清流之家,自小也是熟读经史的。”

  冯氏并没露出差异神色,若是一点也不了解她的出身,想来这位执掌大帮的女子也不会贸然相请,只老实道:“妾是读过些书,但学得不过是些治家的法子。”

  “治家也分大小,若是石先生高升,家中蓄奴养婢,来往人情也是寻常,既然夫人生在官宦人家,想来也是学过的。这些管人管事的手段,正是我现在急需的,故而才会请夫人出山。”伏波笑道。

  在古代,管理一个大家族,恐怕不比管理一个企业要来得轻松,因此治家是所有官宦人家的女儿都要学的,所谓“主持中馈”不过如是。她可没兴趣把这些受过教育的女人锁在家里,至少也得撬出来一部分才是。

  冯氏的嘴唇抿了抿,虽然从来没有用武之地,但是这些她的确学过。可这些为振兴门楣而学的东西,拿出来当真有用吗?

  脑中思绪纷呈,也不乏慌乱,然而良久后,冯氏还是道:“若帮主不觉得妾粗鄙,妾自也是能出来做活的,只是不知要做什么。”

  其实在这妇人亲自出现在自己面前,而非让自己的丈夫代为婉拒时,伏波就知道了她选择的答案,此刻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若是夫人精于数算,可以前往银行担任会计,管理账目。如今银行里管账都是女子,人数也不算少,想来很快就能融入其中。”

  虽然有些出乎意料,冯氏还是立刻就摇了头:“听闻外子要监察银行,我怎能过去任事?”

  能这么快做出回答,就证明她是个条理清晰,且脑子清楚的人,伏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对,那不如去瓷器坊管事?我最近准备建一个瓷窑,专门绘制西洋的花式纹路,打算招一匹女子为瓷器上色绘彩,需得有人管着。夫人可会画画?若是有些底子,做起来也容易些。”

  冯氏当然会画画,而且相当擅长画花鸟纹样,当年在闺中时,做出的绣品都让人交口称赞,后来成了亲,反倒不再做那些复杂的东西了,如今骤然听到这一问,竟生出了些恍惚。

  然而很快,她反应了过来,低声道:“我从未管过人,哪能担任工坊的管事?若只是留在帮主身边,做些写写抄抄的事情,还有几分把握。”

  这是她的真心话,也是她初来时的想法,帮主身边定然也需要通文墨的女子,虽然有些抛头露面,但她愿意试上一试。可谁能想到,这位一上来就给出会计、管事这样的重任,让人无所适从,也生出了慌乱。

  “只是写写抄抄,找个识字的也就行了,你受过教育,懂得御下的方法,还会书画,怎能浪费这些才能?”对方自己可能都没发现,但伏波留意到了,她的自称已经从“妾”,改成了“我”,其中微妙,不言自明。

  冯氏是真没忍住,诧异的抬起了头,随后像是被那目中的笃定惊到了,又重新垂了下来。双手按在膝上,她克制着抓握的冲动,缓缓道:“帮主太高看我了,这等实务,还是得有经验的人来做才行。”

  “没经验就去学,那群书生十来年寒暑只埋头案几,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只会几句子曰诗云,一朝中举,不还是有人把州郡托付,让成千上万的百姓仰他鼻息。这群人又有什么经验?他们连官都敢做,你只是去管个作坊,又能如何?”伏波随口道。

  这话说的太轻松,也太惊世骇俗,让冯氏再次抬起头,然而面前之人,却让她把所有的话吞回了肚里。只因她面对也是个女子,是个之前身居闺阁,一朝家破,反倒拉起强军,纵横海上,战无不胜的奇女子。也许在她眼里,的确没什么是男子能做,而女子不能的吧。

  不知怎地,冯氏突然觉得心跳的快了些,手臂发颤,喉中却似乎有什么哽在了那里。她想起了自己年幼时看过的那些史书,她父亲是言道清流,最重家风,害怕女儿们不明事理,骄纵无状,因而在寻常闺阁读物外,还给她们姊妹看过不少史书,让她们知道有多少权势之家,因家中主母昏聩贪婪,溺爱成性,导致家破。

  她当时看的很仔细,却也不乏困惑,那些史书里明明记载了更多男子因为贪念、痴愚而家破人亡,甚至只因跟了个蠢人,就足以让阖家送命。若能让家族兴旺的只有男子,为何父亲会担心女子会毁了这些呢?须知女子出嫁从夫,又有哪个聪明人,连自家的妻妾都管不住呢?

  只是这些胆大包天的心思,她从来没有说出口,也侥幸嫁了个良人,勤勤恳恳收拾后宅,只为让夫婿安心为官,无后顾之忧。然而在颠沛流离走了千里后,突然有个人说她也有才能,也能担任紧要的职位。说不会可以去学,亦如那些读书人。

  冯氏有生以来第一次,不知该做什么表情。

  然而没等她作答,那红裙女子就开了口:“没什么好怕的,只要用心去学,用心去做就行,做错了也不会牵累家人,只是丢了自己的差事罢了。至于家中,可以送孩子去学堂,作坊里也有食堂、洗衣房,不必忙于家务。当然,你也是有薪俸的,若是做的好,养活自己绰绰有余。”

  她没想过养活自己,但是她的确想试试抛开炉灶,去外面看一看。然而毕竟还是谨慎,她抿了抿唇,又低声问了句:“帮主如此,可是为了外子?”

  这会不会是笼络人心的方法?会不会只是千金买骨,招揽贤才?

  伏波讶异的挑了挑眉:“当然不是,现在赤旗帮穷成什么样了,地盘骤然扩大数倍,读书识字的却只有那么些,这时候还顾忌面子,把你们这些人关在家里,岂不是本末倒置?”

  她说得太坦然,也太直接了,倒让冯氏不知不觉松了口气,请她出来做事,并不是为了其他,而是赤旗帮需要用人,哪怕是她们这些女人。

  手上的颤抖越发明显了,然而冯氏攥住了拳头,也轻轻点下了头:“既然得帮主高看,我愿意试试。”

  “好!”伏波爽快道,“现在瓷器坊还在营建中,招工和部署尚需时间,你先去布坊适应一段时间,教教那些织工读书识字,也看看她们是怎么管人的。等到瓷器坊建成了,在过去任职就行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冲冯氏眨了眨眼:“对了,这些先不用跟别人说,就说是去教书的,等换了工作再提吧。”

  那俏皮的眨眼,让冯氏忍不住笑了出来,也压住了眼底的隐隐泪意。因为她明白自己的难处,明白一上来就担任管事,会让她家那位生出忧虑。这是给她,也是给他的时间。

  “多谢帮主。”说出这话时,冯氏从未觉得如此感激过一个人,发自真心。

  伏波却道:“对了,我还不知道夫人的名姓呢。”

  冯氏怔了怔,笑道:“我名叫冯菁菁,小字思德。”

  女子的小字,恐怕一生也不会有几个人知晓,对面人却习以为常的点了点头:“冯姐只管去做,如今番禺织造场也有女管事,以后自然也会更多。”

  她不再称她为“夫人”了,冯箐箐并不觉得有哪里冒犯,只有唇边的笑深了几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前来投奔的人,可不止石逸飞一个,击溃长鲸帮这样大事,足以轰动番禺在内的整个粤州,也让赤旗帮出现在世人眼前。而乱世之中怀才不遇,或只为一口饭食的,何止万千。

  有因兵祸破产的手艺人,有听说了银行来碰运气的账房,有考不上功名的读书人,还有数不清的流民,背井离乡,只为求一条活路。

  如此庞大的外来人口,自然也对的东宁现有的构架产生了冲击,各个工坊都在急速扩张,屯田垦荒,挖沙造船,如鲸吞般吸纳人丁,搞得附近商贾们也蠢蠢欲动。

  好在赤旗帮再怎么讲规矩,也不是寻常船帮。这可是能击溃官军,挫败匪帮的海上大豪,是正大光明收买路财,连官府都要捏着鼻子视而不见的反贼。谁吃了熊心豹胆,敢来在太岁头上动土?因而那些富户、大族连蓄奴的心思都放下了,只能想方设法跟赤旗帮搭上关系,做些寻常买卖。

  当然,眼前的巨变,对一些人还是生出了冲击,尤其是那些循规蹈矩,只为混口饭吃的家伙。

  “陈兄,你果真在这边啊。”走进门,一眼就看到了要找的人,王秀才忍不住叫出声来。

  这一嗓子不知让多少人抬起来头,陈素自然也听到了,赶忙举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王秀才一愣,赶紧把头缩了缩,一路快走到了桌边,小心翼翼的在对面坐下。如今书房已经改叫藏书阁了,扩建了足有两倍,还有一排供学生们“自习”的桌椅,可不能在里面大呼小叫了。

  坐定之后,王秀才轻咳一声,才压低了声音道:“陈兄,你听说了吗?这次学堂又来了七八个讲师,虽说都是临时工,但这也太多了吧,怕不是打算扩招了!”

  当初也是陈素提起,王秀才方知道学堂还有扩招的打算,也因此读了不少史书,更卖力的教导学生,只盼着能早早混一个“快班”带着。如今他的班两次摸底考的成绩都不差,虽说最出挑的是个女娃,让人有些耿耿于怀,但总归还是朝着升职又迈进了一步。谁料高升没盼来,学堂倒要先扩招了。

  陈素点了点头:“是听到了些消息,东门那边也准备开学堂了,下来是阳县,只要有民生银行的地方,就要建学,只是不会像赤旗小学这样风光了。”

  如今他们的学堂已经改了名字,就叫“赤旗小学”。倒不是故意如此嚣张,实在是地处东林镇,收的又全是帮中子弟和烈士子女,这才要起个响亮的名号。放在别处,恐怕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的。

  王秀才一惊:“陈兄是真打算外出独领学堂了?”

  若不是有意于此,他怎么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然而赤旗帮的势力已经今非昔比,之前长鲸帮来袭时还把王秀才吓得瑟瑟发抖,现在干脆利索的打赢了,还不是能在南海横着走?这种时候,不正该好好待在赤旗小学,安安分分教一教学生,再跟帮中的头目们拉近关系吗,何必跑出去当个苦哈哈的小山长呢?

  陈素轻笑一声:“京官虽有京官的好,但外放成为一方大员,也不失为一条好出路。”

  这比喻真是太贴切了,王秀才一听就懂了。待在赤旗小学是衣食无忧,还位于中枢,但是出头也不容易啊。若是外放做的好,有朝一日回来转任,身份地位可就不一样了。

  然而话虽如此,让他离开赤旗小学去重头再来,还真没这勇气。王秀才深深叹了口气:“陈兄志向远大,我是比不上了,只盼着能聘上快班,升些薪俸就行。”

  感叹过后,许是觉得这人都要外任了,王秀才又忍不住嘀咕道:“说来陈兄听到了传闻吗?据说这次来投的,但凡家中婆娘识字,就想让她们出来做事。唉,这成何体统啊?也不知是谁带坏了风气,实在是世风日下……”

  这番抱怨却没换来陈素的附和,他只是淡淡道:“赤旗帮是女主掌权,终归还是要用一批女子作为心腹的。”

  王秀才闻言一怔,突然一阵背心发凉,是啊,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出呢!既然他们的帮主是女子,那身边心腹多少也是要用女子的。争抢着送人,这是想在帮主身边安插眼线啊,哪里是为了阿谀,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啊。

  等等,他家那婆娘大字不识,将来难不成要因这个失了前途?

  见王秀才色变,陈素看在两人相交许久的份上,还是开口点了一句:“听说你班上就有女子品学兼优,何不多加照拂,推她进快班?那些头目把闺女送进学堂,未尝没有这样的心思。”

  王秀才这才恍然,连连点头:“是我想得差了!多亏陈兄提点啊,这要是一步踏错,恐怕就不好交代了。”

  说着,他抹了抹额头的汗,突然又道:“对了,我那小女儿也快到进学的年纪了,咱们这些讲师都是有入学指标的,回头也让她来上学好了。只是跟小子们混在一处还是不大妥啊,要是有女学就好了……”

  见王秀才一副别别扭扭的亡羊补牢架势,陈素心中也不由一叹,有邱小姐这位奇女子在,谁知道往后南海会变成何等模样呢?

  ※

  “这些日各地都有自荐家中妻女的,尤其是番禺世家,有不少想让家中女郎在银行或织造场任事……”田昱看了伏波一眼,忍不住道,“我知道你任用石子羽之妻,是有千金买马骨的意思,只是如此一来,那些高门大姓更要想法往咱们这边掺沙子了。”

  这年头会读会写的女子,哪个不是出身高门?似冯氏这样的,好歹还是石逸飞的发妻,算是知根知底的,若是换成了高门出身的女子,谁知道会漏出去多少秘辛?万一再勾引几个头目,促成几桩婚事,那才是大大的麻烦。

  面对田昱的抱怨,伏波只是笑笑:“不用女子,他们就想不出办法了吗?不过是换成管事、账房,或是送来几个庶子。”

  见她浑不在意,田昱的面色一下就认真了起来:“话不是这么说的,若是男子,将来为了功业也不能自毁前程,庶子之流自立门户更是寻常,这些是能撬动的,但换了女子,终归是心向自家,说不得得听命于父兄,万一受人指使,可是会坏了大事的。”

  看着一派肃然,也真正担心起来的田昱,伏波微微颔首:“既然如此,就让她们教书吧。不论是作坊里的女子,还是岛上的保育院都需要人手,若是有聪明的,可以到我身边当个秘书。”

  如此放个闲职,倒也不是不能忍,毕竟都是女子居多的地方,又是教书,想来也没办法闹出大乱子,然而田昱还是道:“我知道你有心用人,但是世家不得不防。赤旗帮骤然兴起,又骤然扩张,根基终归不牢靠,穷人乍富是会闹出乱子的,兼之有陆俭那小子把持交易场,若真动摇了大小头目,那赤旗帮才是万劫不复。”

  田昱的担心有错吗?其实并没有。不论是改朝换代还是单纯的造反,世家总是会出现其中,会有人提前下注,两面三刀,只为了一家一姓的长久。放在赤旗帮,这样的事情就更难免了,毕竟他们没有彻底造反,没有杀富济贫,而是搞起了垄断,跟一群海商打的火热。这要是没人起心思,才是奇怪。

  但是伏波并不在乎:“就是怕噎死,也不能不吃饭。我立公善教,让石子羽担任风宪官,甚至把学堂开到东门,阳县,无不有正源之意。让女子做事,为她们建学堂,也是为了长久。别忘了不论是男是女,下一代人总是从女人的肚子里出来的,一个心向赤旗帮的母亲,可比一群投机的士人重要多了。”

  田昱明显一愣,他是真没想到,伏波会把心思放在这上面?然而真要反驳,却又说不出话来,因为人可以没爹,却真的不能没娘。

  沉吟良久,他才缓缓道:“若是教学,也不是不成,但是要防着这些高门贵女存着别样心思。”

  伏波笑了:“再高的门楣,又怎么能比得过自由自在?有些笼中的鸟儿,一旦飞出来,就回不去了。”

  就像建国前那些年,女校出来的往往才是最坚定的革命者,因为她们知道不砸烂这世道,自己会落回何等境地。再华美的枷锁也是枷锁,再精致的牢笼也是牢笼,人一旦知道什么是光明,什么是自我,就不会再闭上眼,封住嘴了。而这些“风尚”,她不介意推的广些,反正女子也不能考科举,学什么子曰经云,道德文章,还是好好读书识字,学学那些“旁门左道”为好。

  看着伏波面上的笑容,田昱没来由心头就是一软,这番话,恐怕也是有感而发吧。当初藏于深闺,谁又能想到今日的风光呢?也罢,送上门的人总还是要用的,多防着点就好。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人员大量增加,所辖扩张数倍,想要管理妥当,可不是简简单单弄些任命就够的,还要想法设立框架,把赤旗帮的大小事务都装进去。为此田昱可废了不少工夫,还跟石逸飞商谈数次,按照寻常,不过是造反后称王号将军,把朝廷那一套搬过来就是,但赤旗帮显然不能如此,岸上产业太多,又要惠民安民,得独立于赤旗军搭起框架才行。

  然而两人都没料到,最终解决此事的,竟然还是伏波。

  看着面前那张纸,石逸飞眉头皱的老高:“划分五部?这人事部莫不是吏部?民政部应当就是户部了,教育部勉强可算礼部,可工商部管什么,商事不该算进户部吗?还有检察院,这是刑部还是御史台?”

  这些天石逸飞过得可不算太舒心,自从他妻子冯氏去布坊教书后,推荐妻女出来任事的突然就多了起来,搞得跟他阿谀上官,引来仿效似的。当然,他也知道此事恐怕是邱小姐千金买马骨,况且夫人真把这事放在心上了,因而他也没有阻扰。教书怎么说也是善举,当年儿子开蒙时他还在为官,都是夫人一手操办的,并无不妥,想来教几个女工还是能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