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皇妃升职记 第123章

作者:天行有道 标签: 宫廷侯爵 天作之和 穿越重生

  夏桐见她一脸幸灾乐祸得意之色,知道她与冯玉贞有罅隙,见不得人家好,可人都走了,还记挂着旧怨做什么?

  遂冷冷道:“这些话私底下说说倒罢,不许传到外头,冯玉贞从前是陛下的嫔御,如今更是北戎的大妃,哪一桩都不是你我该议论的。”

  李蜜见她语气肃然,忙正襟敛容,乖乖点头,“是。”

  她既不愿得罪金吉利的心上人,更不愿得罪夏桐——她有好几笔生意都由夏家注资,跟谁过不去都不会跟钱过不去。

  觑着夏桐脸色,李蜜很聪明的补上一句,“姐姐放心,冯玉贞一向机灵,她当然知道怎么让自己过得好,人家看着边关苦寒,她只怕是如鱼得水呢!”

  夏桐叹道:“我并不担心她吃苦。”

  金吉利不管爱她的外表还是内在,对她的迷恋总是真的,纵使要他造一座金屋供冯玉贞居住,只怕他也愿意——但,这真正是冯玉贞想要的么?她自小吃惯了苦,因此从不掩饰自己对物质的追求,可当拥有数不数胜的财富之后,或许她会更加空虚。

  无论她如何游戏花丛,表现得多么豁达潇洒,夏桐相信她内心还是有一份对感情的希冀,不然,不会在刘放那次对她剖白之后忽然从良起来——她并没答应他什么,可是自发自觉地为他“守节”起来,大约也是从那次之后,她便彻底歇了争宠的心思。

  只可惜,两人都没意识到。

  *

  刘放再度来京城,距离冯玉贞远嫁已近一月了,就算事情已经过去,刘放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挂念冯玉贞的心,对夏桐只说来看看孩子。

  刘璋也不拆穿他,只笑眯眯地让安如海摆酒来,哥儿俩好喝个痛快。

  刘放确实想一诉衷肠,许多的话憋在心里,不释放出来就要爆炸了。可惜,开场白没说几句,酒已连灌了三杯——他喝得又急又猛,仿佛急于掩饰什么,让皇帝看着愈发恻隐。

  夏桐领着刘芸过来,临江王的脸已经红得像正午的太阳了,刘芸刚一靠近就捂住鼻子,小脸皱得紧巴巴的,“爹爹身上好臭啊!”

  刘放见了儿子却是欣然自喜,给了他大大的拥抱,又在他头上用力薅了两把,将一头柔顺的秀发弄成了鸟巢,临了才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夸他长高了,也长壮了——当然是皇贵妃养的好。

  刘芸在临江时一向孱弱,常常生病,自从来到宫中,夏桐好吃好喝地待他,又用变着法熬各种汤羹给他滋补身体,加上敦敦这个小魔头陪他一起玩耍——两人虽然差了几岁,可敦敦早慧,刘芸又偏迟钝些,倒是一拍即合,没有半点代沟。

  夏桐是不信什么教育要从娃娃抓起的,天真活泼的年纪,做什么要像老夫子一样的苦读,等身心强健了,再来陶冶情操不迟,她也不怕别人说她故意将孩子养废——蒋太后确实怀疑过这点,直至皇帝将刘芸的功课送去,肉眼可见进步巨大,先生的评语也渐渐由批评转为赞赏,蒋太后这才无话可说,不再干涉夏桐的快乐教育法。

  不过有一点夏桐可是很严厉的,绝对不许饮酒,滴酒也不能沾,私下闹着玩都不行——等他们长大了,多少应酬的场合,够他们练习去,小孩子就该乖乖喝白开水才是。

  也因此,刘芸看到他爹醉醺醺的模样很是不悦,父子俩略唠了几句家常,他就到后殿找敦敦玩去了——他可不承认这个醉汉是他爹!明日酒醒了再认亲不迟。

  酒过三巡,刘放已是脸红脖子粗,再也藏不住心底的事,抽抽搭搭的离开座位,哽咽着跟皇兄自白,说自己对冯玉贞多么钟情——从前因她是皇帝的嫔御而退避三舍,如今她都已经琵琶别抱了,自己还是没勇气公开追求她!

  他始终也不能肯定冯玉贞对自己的心思,她到底希不希望见他么?也因为如此,金吉利求亲时刘放才不肯过来,二男争妻,而他居然输给了一个北戎蛮子,那对他是更大的挫折!

  刘璋难得见弟弟痛哭流涕,说不上快意还是心疼,只得让安如海打盆水来供他匀面,一面絮絮地安慰他,这都是有缘无分,命该如此,实在不必伤怀——或许,今后还会碰到更适合他的良人。

  热毛巾敷在脸上,刘放按着浮肿眼眶,神智略微清楚了些,颔首道:“您说得对。”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确实不该执迷。

  刘璋道:“你能想通便好了……”

  话音未落,夏桐便冷冷道:“懦夫!”

  二人都吃了一惊,刘放不禁怔住,“皇嫂?”

  夏桐冷哂,“谁是你皇嫂,我没你这般无用的弟弟,明明钟情冯氏,却偏偏要压抑自己,临走也不肯出面,怎么,还指望我夸你一声情深义重么?”

  刘璋没想到她骤然发难,虽知她为冯玉贞不平,脸上难免尴尬,悄悄扯了扯夏桐的衣裳,“多少留些颜面……”

  夏桐却不为所动,依旧尖利地看着刘放,“你就是个胆小鬼!被拒绝又如何,丢脸又如何,难道这重重顾虑,就能阻挡你的脚步,阻挡你对她的感情?你若真有点勇气,当时就该赶来京城,跟那金吉利公平竞争,不管冯玉贞选择谁,都无愧于己,无愧于心,输了也是心服口服!可你呢,却怯懦了,退缩了,你自己说说,你算不算得男子汉?”

  这一番话如同淬了毒的刀刃,直指刘放的心房,他再也听不下去,匆匆抹了把脸起身,“皇兄,臣弟不适,想先回房歇息。”

  刘璋让安如海多盯着点,必要时喂他点解酒汤,这才返身埋怨夏桐,“你怎么忽然跟他翻脸,还说那样的重话?阿放自小娇惯,心气也高,你这样驳他的脸面,只怕他会怪你。”

  “要怪就怪吧,反正不差这一个,”夏桐无所谓,“我若不点醒他,怎么消得心头之气?宁可我做糊涂人,不能他做糊涂人。”

  “你呀。”刘璋握着她的手,实在不知说什么为好。其实,他也希望刘放能早点认清内心,也免得他这位长兄时刻为弟弟的终身大事牵挂,至于冯玉贞的身份,其实算不上问题——当然刘璋也不是非要跟北戎和亲不可,这几百年的发展,大周早就强过北戎许多,根本不需要遣妾一身安社稷。

  只是冯玉贞心灰意冷,自己答应了这门亲事,刘璋也只能听之任之,跟金吉利签下盟约,如今看来,却只有金吉利一人得意,而误了另外的两个人。

  刘璋叹道:“你也别怨阿放,他只是不想让冯氏难做,又或许,冯氏去了北戎会过得更好。”

  一个无权无势的临江藩王,自然比不过威仪赫赫的北戎大妃。

  夏桐不以为然,她从来不信爱她就要放手这种鬼话,爱情是最具独占性的东西,就是要争取,就是要进攻,否则,它跟其他的感情又有何分别?

  夏桐问皇帝,“若当初金吉利求娶的是我,您会答应么?”

  刘璋答得飞快,“当然不会!”

  夏桐认真问道:“但若他执意如此呢?”

  刘璋的语气转为冰冷,“朕会杀了他。”

  哪怕会引起一场干戈也在所不惜,况且,是金吉利先踩到自己脸上来的,他以为他是谁啊?这宫里可不是菜市场,任他予取予求。

  夏桐道:“这不就结了,临江王之所以不跟金吉利抢人,不过是因他没那份胆量,并不代表多么高尚。他若真有为爱不顾一切的勇气,别说金吉利,即便北戎王死而复生,他也会挡在冯玉贞前头,不让任何人得了她去。”

  倘若他真敢如此,即便他在外敌面前战战兢兢,甚至吓得尿裤子,夏桐相信,冯玉贞一定会真正爱上他——她就是这样的女人。

  刘璋低头想了想,不得不承认夏桐说的很有道理,可惜,一切都迟了,冯玉贞已经成了北戎王妃,刘放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回封地去,从此天各一方——到底是有缘无分。

  夏桐冷静的道:“我并不指望他做点什么,只希望他认清楚这点,这样,当下次机会来临的时候,或许他会学得勇敢一些。”

  当然,也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了,但,天底下的事谁能料得准呢?正如当初谁都没想到冯玉贞竟会安心出嫁,或许哪日,这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也说不定。

  夏桐只能默默地在心底念一声佛罢了。

  如此祷告一番,抬头就看到皇帝两眼发亮的望着她,显然想到了什么妙梗。

  夏桐等着他开口。

  刘璋果然憋不住了,清了清喉咙道:“朕觉得,你方才的假设不对,金吉利是不可能来求娶你的。”

  得意地看了夏桐一眼,“你想啊,金吉娜是他妹妹,却嫁给了你哥哥,如今再来求娶你,那不就乱辈分了,往后叫起来多不方便呀!”

  又端详着夏桐丰腴的脸颊道:“况且,金吉利喜欢的是清瘦一流的人物,冯玉贞那样纤弱,你却生了两个孩子,大腿都快比人腰粗了,怎么想金吉利都不会眼拙至此吧?往后,也只有咱俩这破锅烂盖凑一对,别人是指望不成啰!”

  夏桐:……

  好想打他肿么办?

  *

  刘放跟儿子相处了几天,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地回临江去。就算夏桐给了他当头一棒,他已然醒悟,那又如何,难道他能跑去北戎抢人?万一冯玉贞再不肯跟他走,更加自取其辱。

  况且,总得顾着两邦的和睦。刘放纵使再痛惜,也只能怪自己手脚太慢,让机会稍纵即逝。

  刘璋的处境比起弟弟也好不到哪儿去,那日借着酒意跟夏桐开了番玩笑,谁知措辞不当,夏桐认真恼了。事后夸了她几百遍貌美如花,夏桐却依旧不给他好脸色,皇帝心里那叫一个悔呀——看来他们刘家的男人,注定要栽在女人身上。

  夏桐反正没觉得如何,她如今有子有女,甚至还多了刘芸这个侄子,小日子怡然自得,才不在乎皇帝怎么想呢,即便是失宠也没什么可怕的,皇帝还能废了她不成?孩儿们渐渐知事了,只认她这个娘,再换一个,未必能称心如意。

  夏桐成竹在胸,乐得多冷落皇上几天,小别胜新婚,偶尔作两下,这人才知道自己的好处呢!

  李蜜看在眼中,既羡且妒,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皇帝那样疼她,她倒骄傲得跟个孔雀公主似的,时不时耍性子——坏心眼的女人!

  可恨冯玉贞一走,从前三足鼎立的局势自然破灭,李蜜也只能牢牢巴着夏桐这棵大树,违心地奉承她,顺便卖一卖姐妹情,“不知冯玉贞在北戎过得怎么样了,说起来金吉利是财大气粗,可天天吃些腥膻难闻的牛羊肉,叫我是过不惯的,还不如吃斋呢!”

  夏桐道:“所以当初就该送你过去,你多本事呀,又能种菜,又能养花,得你一个,北戎部族的吃喝都不用愁了,还能偶尔改善一下伙食,金吉利怎么没想到呢?”

  李蜜:……

  别说了别说了,她不提冯玉贞还不行么?用得着这么含沙射影的!

  不过夏桐如此重情,却是她意想不到的,还以为大家都是泛泛之交呢,因利而合,利尽而散,谁知夏桐原是将冯氏看成知心姐妹,就不知她和王静怡是否算在内。李蜜想到此处,心里有些别样的妒忌,但同时却暖呼呼的。

  之后便绝口不提冯玉贞的事,免得夏桐听了伤感,然而,时局的变化往往比人想象中快。才短短两月工夫,金吉利的王位便被他弟弟扳倒了,还断了一双腿,从此成为混吃等死的残废。

  按照北戎风俗,金吉辽应续娶嫂嫂冯氏,何况冯玉贞本身就是天仙之人,配他并不算委屈,然则,令人大为意外的是,金吉辽并未接纳冯玉贞,反倒将人软禁起来,随即向大周寄来一封口吻严厉的国书,谴责大周皇帝言而无信,当初说好了娶尚书之女,怎么换成丞相之女?这是赤-裸裸的骗婚!

  如今,他提出两个方案,要么,大周把李夫人送过去,冯玉贞换过来;要么,他自己带人来抢,到时,可由不得皇帝开条件了。

  金吉辽这样猖狂的做法,无疑激怒了所有人。连李家都被人给堵了,一派主张议和,反正金吉辽只要人,依他说的换过去便是;另一派则主张开战,认为大周颜面为上,不能就这样任人践辱。

  但无论哪种,都将工部尚书和他的女儿逼到风口浪尖上。

  李大人不消说了,李蜜更觉得冤枉,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他奶奶个腿,谁要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了?他不配好么!

  京城人声鼎沸之时,刘放带着麾下一支精锐队伍,悄悄向北潜去。

第158章 保姆

  夏桐一边为皇帝系软袍上的腰带, 一边就听他将刘放私自领兵出城的事说了。

  “他真敢?”夏桐轻轻呀了声,难掩诧异,这会子倒不怕治罪了?

  刘璋唔道:“其实, 也不算瞒报。”

  刘放出兵之前,曾亲笔给他写了封书信, 只是临江与京城相隔老远, 纵使快马加鞭,等书信送到时, 那小子早已跑得无影无踪了——刘放自然算的到这点,打的就是先斩后奏的主意。

  偏偏碍着兄弟之情,皇帝却不能拿他怎样, 反而得帮忙掩饰。

  夏桐听皇帝那恨铁不成钢的口吻, 便知他并非认真生气,因笑道:“陛下仁慈, 自然不与其计较。”

  说到底, 他在皇帝心里还是个长不大的臭弟弟, 别看连儿子都有了,只怕还不如芸儿呢。

  刘放这般胆大妄为,夏桐倒对他多了几分敬意,看来刘放之前的放手并不见得一定是懦弱,或许真是成全,只是如今时移世易, 金吉利被废, 冯玉贞的处境也变得异常凶险, 刘放才急着救心上人出火坑。

  夏桐忖道:“既如此, 陛下不妨暂且按兵不动, 让临江王试试, 能成固然好,不能,咱们另想法子。”

  本来当初这几人的纠葛就闹得满城风雨,临江王对冯玉贞的心意,众人也都看在眼里,纵使他私自兴兵,也不见得受皇帝指使——归结为争风吃醋,总比两国正式起摩擦要好。

  况且,这本情有可原,就许金吉辽冲冠一怒为红颜,不许刘放为爱痴狂入北疆?谁叫金吉辽故意将冯玉贞扣住不放的,自找麻烦,怨不得别人。

  刘璋按着她光滑白皙的手背,“你也觉得里头有异,是不是?”

  夏桐抿唇,“妾跟陛下体同一心,想法自然不谋而合。”

  金吉辽刚刚夺得王位,不急着安抚国中势力,反倒急于发兵,他就那么自信?何况,金吉辽嘴上不饶人,其实并未大举进犯,而是纠结小股兵力不断骚扰边境,如同苍蝇时不时叮你一口,虽然不痛不痒,可也烦人得很。

  若皇帝真因此而挥师北上,倒中了他的计了,金吉辽对外只说是骗婚,目的是要人——尽管是他一厢情愿编造的,却是众人乐见的八卦,倘将玩笑演化成真刀真枪的战火,那时便不好收拾了。

  鸡蛋怕碰石头,大周朝安稳百年,纵使国力强大,可长久的疏于练兵,未必能抗得过北戎铁骑;金吉辽却是破罐子破摔,他这王位坐不坐得稳都两说,倘若走火入魔,双方互搏起来,即便各有伤损,还是大周吃亏更大。

  目前也只好混着,真到了兵戎相见那日,皇帝自有决策。

  刘璋笑道:“最简单的,就应金吉辽的说法,将李氏换过去,只怕他就乖乖退兵了。”

  夏桐:……

  还好金吉辽要的是李蜜,倘若是她,皇帝这是找打好么?

  当然她也清楚,皇帝不过嘴上打趣两句,不会真将李蜜送过去,且不提李蜜那一身本事对北戎无异于如虎添翼,皇帝不会放任劲敌壮大;就算人送过去了,谁能保证金吉辽不会食言,老老实实将冯玉贞换回来?

  到时候两位贵女都困在北戎,大周丢脸就丢大发了,何况冯玉贞李蜜的父亲官阶都不低,用作人质,皇帝不能不有所顾忌——稳妥起见,最好是刘放能将冯玉贞“偷”出来,到时候两人天南海北,随便爱去哪儿,皇帝都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