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填房日常 第68章

作者:晨晓茉莉 标签: 科举 种田 穿越重生

  倒是陈世文自幼在乡间长大,更难堪的都听说过,对此事只是初闻时略微惊讶,后面除了坚持要周氏一辈子都待在家庙外便神色如常了。

  如今听到二老爷这么说,他道:“岳父不必自责,如今分了家,三房也定下了搬家的日子。”

  “虽说往后日子会清贫些,但三老爷求仁得仁,想必也是没有什么遗憾的。”

  “这倒是,”二老爷哈哈笑,“我这个三弟啊,就是一个情种,想当年母亲给他选了一个大家闺秀,就要下定了他突然反悔,非要娶那周氏。”

  “把父亲、母亲都给吓了一跳。”

  “后来罚他跪了三天祠堂都不改,无奈应下了成亲后十来年都没纳过妾,好不容易这一两年正常了,却又栽里头了,真是个情种。”

  “殊不知,这家花终是不如……”

  “父亲,”刘家大爷打断了二老爷越来越不像的话,提示道:“您前几日不是说要和妹夫说一说那市舶司的事吗?”

  “对对对,”刘二老爷回过神来,高兴道:“贤婿啊,为夫正要和你说呢,有一桩大喜事,能发财的大喜事!”

  “前些日子你王家舅舅遣人送了封信来,哎,你王家舅舅说你在府城一次都未上过王家的门?真姐儿还把她大舅母气得够呛?”

  刘二老爷突然想起了信上的另一件事,顿时不满地说道:“我说贤婿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刘家与王家亲如一家。”

  “你既然在府城住了那么些日子,怎么没上门去呢?要我说你们在外租什么宅子啊,直接住到王家去就很好,和家里也是没差的。”

  “还有真姐儿也是,对她大舅母也不甚恭敬,你回去就说说她,让她给她大舅母赔礼……”

  “岳父,”陈世文的脸上严肃得很,道:“不知王大老爷信里可有说起王大太太和王二奶奶是如何待我太太的?”

  “我与玉真夫妻一体,她们说些不干不净的话羞辱玉真,便是看不起我陈世文,既是如此,那便没有什么王家舅舅、舅母。”

  “这样的话,岳父往后还是不要说了吧。”

  刘二老爷被他这严肃的样子吓了一跳,正待训斥便又想起这是新科贡士,不仅仅是自己女婿,顿时就有些进退两难。

  见状刘家大爷无奈地再度提醒道:“父亲,市舶司的事……”

  “啊哈哈,对对对,”刘二老爷生硬地转移了话题,“贤婿我正要和你说呢,知府大人有一好友,在广州府做官,他说市舶司有个小吏的缺。”

  “这不就想到了你,正正好。”

  “这小吏虽然只有从九品,但在市舶司里头管的是“点检”,就是派人上船检查有无夹带的,官职虽小但前途远大啊!”

  这屋子里没有外人,所以刘二老爷说得很直接,“王家说检一艘船,给这个数。”

  他伸出两支手指摇了摇,道:“只要是举人功名,再加上知府大人的荐书,便可得之,贤婿以为如何?”

  陈世文脸色平静,“多谢岳父厚爱,但我要准备三年后的殿试,此时并无做官之意,心领了。”

  见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刘二老爷大惊,再度劝道:“贤婿啊,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店了啊!依你现在这两百多的名次,三年后也就是个同进士。”

  “同进士外放为官多的是九品,从九品也不罕见,我爹当年做官的时候见得多了,有一个还是他的同年,但后来却成了他手底下的。可见啊这举人和同进士相差不大,你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不如去补了这个缺,没准三五年后你便能升九品、八品、或者七品了。”

  “如此不节省了许多功夫?”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你可是担心这打点的银子?这你不用烦心,王家会办妥当的,你只需带着家小安安心心地去上任就是。”

  “若是路途遥远你不放心,也可把孩子们交给你岳母,和远哥儿养在一处,如今远哥儿已经开始治四书了。”

  “田秀才说再过些年远哥儿便可下场考个童生,若康哥儿赶得上正好两兄弟一起去,也有个照应,对了怎么今日也没见康哥儿?”

  陈世文不为所动,道:“我意已决,岳父就莫要多劝了。”

  “至于康哥儿,我已给他开蒙,如今正在家里头写大字呢,便没让他来。”

  刘二老爷如今的目的也不是康哥儿,所以只是随意地问了一句,他的重点依旧是放在劝他去做那市舶司小吏上。

  “这做官,图的就是升官发财,这官职虽小但权力不小啊,文博你可不要因小失大!”

  他语重心长,“除了这差使费之外还可以和王家的船队一起出海,过个十年半年你也能置办下我刘家这般的家业。”

  “光宗耀祖!”

  钱秀才一直默默听着,这时候忍不住插嘴了,“岳父,这市舶司的这个缺是只要举人功名的?”

  刘二老爷叹气,“可不是,要不是得有举人功名,我就让延铮去了。”

  刘家大爷刘延铮也笑劝道:“是啊,妹夫,你若是嫌烦我可以去给你做师爷替你跑腿,你只需要每天到衙门里转一圈就行。”

  “这千里做官只为财,你瞧瞧隔壁的周家大爷,在外奔波十几年官了如今也不过依旧是个县令。”

  “每年拿回家的寥寥,有时还得往外倒腾银子,但市舶司这个缺却不一样了。”

  “广州府那是何等繁华之地?”

  “不可多得啊!”

  钱秀才有些想劝,但后头想到他不久就要去参加乡试,若是能中那也是个正经举人,顿时便目光闪烁闭上了嘴。

  至于刘家二爷刘延镇,今天不知怎的一个劲在打哈欠呢,其他几人说了些什么也没在听。

  ……

  刘家父子二人轮番上阵都没把陈世文劝妥,但也烦人得很,陈世文回到屋里还是觉得耳朵边嗡嗡响,摇了好几回头。

  刘玉真不满推他,“你这是怎么了?我和你说话呢!”

  陈世文抓住她的手,诚恳道:“抱歉,一时恍神了,过继一事我此前也说了不急于一时,这事你我都不好替岳母做决定,既然岳母说了过两年再考虑,那便过两年再说吧。”

  “你我都还年轻,此事不急,我们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了,往后我多陪你回来看看岳母。”

第79章

  “什么叫做留在家里的时间不多了?”

  刘玉真确认般问道:“你已经定下什么时候去京城了吗?”

  “对,”陈世文道:“我们在家里过个年, 开春后启程, 那会儿不冷不热的正是赶路的时候。路上的景色也好,到了广州府若能赶上海船启程,你还能看到载重五千石的大海船, 壮观得很。”

  刘玉真:“真的吗?那可能见到你之前信里头说的那些绿眼睛、蓝眼睛、白皮肤和黑皮肤的人?”

  陈世文:“你说的可是外藩人和昆仑奴?也有, 他们中有的还会说我们的话, 但大部分都不会, 只能靠比划交流,你若是见着了定会觉得有趣得紧。”

  “我此番在京城, 见着了一个会说外藩话的举子,他家里头有长辈是鸿胪寺的。”

  “鸿胪寺你可知道?那是一个掌大典礼仪、外吏朝觐、诸蕃入贡等事宜的地儿, 里头很多人都学了一两门外藩话。”

  刘玉真:“这我知道,我小时候在京城待过一阵子, 我记得我大舅舅就会高丽话。”

  “对,”今天的陈世文话多了许多,“前些年陛下登基时高丽曾遣了使臣来,除了高丽之外, 还有身毒……”

  他背课文般说了许久, 这些都是寻常书上没有的,刘玉真也听得津津有味。

  夜里, 两人在刘玉真的闺房中歇下, 许是有些日子没睡了, 她半夜便醒了过来, 迷迷糊糊地侧过头一看原本睡在外侧的陈世文不见踪影。

  这是到哪儿去了?

  她起来披上一件衣裳走出了内室,发现他竟然开了门在外头望着月色发呆!

  这可真是太令人惊讶了,刘玉真返回取了件披风搭在手臂上走了出去,问道:“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

  陈世文回头,歉然道:“抱歉,可是把你吵醒了?”他走了几步扶住了她,“睡不着便出来转转,今晚的夜色不错,如水银泻地。”

  刘玉真把披风递给他,“夜里凉,你的身子虽然好了但也得注意着,若是再受了寒可不得了。”

  “知晓的。”陈世文依言把披风穿上,笑问她,“我刚刚瞧见角落里种了昙花,如今正是开花的时候,你可要去瞧瞧?”

  “竟开了?”不等他领路刘玉真就走在了前方,“难得得很,这昙花只在夜里开,往常娘都不许我这么晚看的,不过我睡前都会偷偷吩咐桂枝,让她夜里喊我起来。”

  “可惜的是十次有八次都不开。”

  “哎呀,这一朵都开完了,你刚刚可是瞧见了这一朵?”

  “这里还有一朵,”陈世文弯腰指了指另一侧道:“你瞧,这一朵也要开了。”

  刘玉真:“我看看,真的呢,这头有个小口子了,我们快站远些,免得把它给吓着了。”

  昙花开时极快,先是头顶开了个小口子,然后两人便闻到一股幽香,紧接着那口子越来越大,外围的细小花瓣颤动着散开,层层叠叠的白色花瓣次第舒展。

  月色朦胧,花影动人。

  刘玉真看了许久才满意地往回走,“今夜能见着这昙花,也不枉我半夜醒来了,没准是昙花有灵呢,对了你不会是梦见这昙花开了才醒的吧?”

  昙花开后陈世文便一直沉思着,听到她的话顿了顿才老实回道:“不是,我其实是一直没睡。”

  “一直都没睡?”刘玉真抬头望了望月色,惊讶道:“这已到丑时了,你今日是怎么了,往常不是躺在床上就能睡着的吗?”

  说话间,两人已回到了屋内,陈世文解下披风放在一侧,给自己和刘玉真倒了一杯水。

  解释道:“我刚才在想事情,今日二老爷与我说了件事,他说广州府的市舶司有一小吏的缺,做那点检之事,每艘船能得两百两。”

  “此职乃从九品,问我可愿意去。”

  “等等,”刘玉真打断了他,问道:“每艘船两百两?是什么船这么金贵,检查一次便得两百两,上头装了金子?”

  陈世文摇头,“自然是有蹊跷的船,装了五万两的货只报三千两,不然哪需要用两百两来打点?朝中大相公们月俸也才这些许呢。”

  “从九品的月俸,能有十两便不错了,不过这两百两定也不会全落到这点检手里,他能拿个一二十两便很不错了。”

  “那你可不能去!”刘玉真被他吓了一条,紧张地看着他,“这等事若是被人发现、告发了,那全家都要吃挂落的。”

  “发配苦寒之地还是小事,若是拖到菜市场砍了头,那可就太冤枉了!”

  “你莫要紧张,”陈世文好笑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我如今离同进士只得那层薄纸,怎么会去做这从九品的点检呢?”

  “况且若真是去了,那这辈子可就陷泥潭里出不来了,自是不能去的。”

  “我只是,”他思索了片刻,表情略有些茫然道:“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不单单是你们家里人,还有许多人跟我说我就是个同进士了,二老爷说反正都是同进士,不如不去考了以举人之身谋个缺,三五年后便和同进士无甚区别。”

  “想想也是这个理,同进士和举人一样都是从最低的主簿、县令等做起,非大功者不得晋升四品。”

  “三百中取一百二十赐进士及第或进士出身,而我乃二百七十二名,就比那孙山强些,很可能三年后得个同进士,真儿,你会失望吗?”

  刘玉真不解地问:“你不是贡生里的二百七十二吗?三年后还有个殿试,怎么就肯定是同进士了?连四姐姐都知道你三年后定比现在强些呢。”

  “你再潜心治个三年学,二甲、一甲也不是不能的。”

  陈世文愣住了,认真地问她,“你真的觉得我能中一甲?”

  刘玉真并不能肯定,毕竟卷子又不是她出的,但是瞧着他现在这样子以及想起这段时间他的反常,酒都醉了两回,她便肯定地点头道:“当然!”

  “这科举如何我不知晓,但是学习这事我却是知道的,这靠的是勤奋以及几分天赋,你瞧慧姐儿她便是个勤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