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坐酌泠泠水
因此这第一代怀表,他们就干脆让它大一点。第二代怀表可以更小更精美。
不过这怀表虽然大些,但还算偏平,要是冬天穿的衣服厚,揣在怀里,也是使得。
彭国安别看是个严肃的,却也有老小孩儿一面,闻言他直接就把怀表盖关起来,揣进了怀里。
夏天衣衫薄,怀表就算个头小,也能看得出来。更不用说这大个的了。揣在怀里直接就凸出了一个圆形。
赵如熙把怀表拿回家时,给了赵元勋一个,赵元勋也做过这种动作,被朱氏嘲笑了几声。
此时她见了彭国安这动作,见怪不怪,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
倒是屋里的丫鬟小厮,都忍不住低头忍笑。
彭国安浑然不知,从怀里又把怀表拿出来,打开来看看,颇有些爱不释手。
赵如熙这东西,真是送到他心坎上了。
别人能够看日影估摸着时间做事,他却不能。
他是国子监祭酒,国子监上课下课都需要准确的时间,没个可以随身带着的看时间的东西实在是不方便。如果有这怀表,那就方便多了。
他看了看手里的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放回小匣子里,将匣子递还给赵如熙:“这东西太贵重了,你还是拿回去吧。”
赵如熙不接:“也不算贵重。这是晚辈托人从江南带回来的,想来京城很快就会有了。我还给我师父和我爹都分别弄了一个呢。彭伯伯您平时上下课得准确把握时辰,最需要这个,就别跟晚辈客气了。”
“您不光花歇息时间给我上课,还安排那么多先生们点拨我,晚辈打心眼里感激,这可不是一点金钱能衡量的。多少人捧着金子到您面前求您,您都不见得能搭理他们呐。”
这话说得彭国安心里极为熨帖。
他和国子监的这些大儒,还真不是拿着钱就能请的。他们清高着呢。看你顺眼,一文钱不给他们也会指点指点;看你不顺眼,你便是拿出一座金山银山,也请不动他们。
他想了想,点点头道:“既是你一番心意,又是我用得着的,那我就收下了。”
他做国子监祭酒这么多年,徒弟、学生孝敬的东西也不老少,光好砚台他就有好些,好墨也不少。
他打定主意,等上最后一次课的时候,为预祝赵如熙在乡试里能取得好名次,送赵如熙一个好砚台和几块好墨。好砚台和好墨都不便宜,价值也大差不差了。
接下来赵如熙扎扎实实地在展示院和彭家两头跑,跟着这些大儒们上课。
因为原先彭家派人来求过亲,她还担心她去彭家不方便。
要是彭家不死心,在她每次上课的时候,彭家那位适婚者时不时在路上跟她偶遇,或是干脆借口上门去找彭国安,她肯定会心里很不舒服。
可彭家人的人品真是很好,这样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倒是时间上,本来彭国安给她安排的上课时间很宽松,除了上课还有很多自由时间。可大儒们一个个把课加了上去,她的时间就排得满满的了。这还是六、七月份最热的天气,把朱氏心疼的不行。
“你也说了你不喜欢当官,家里也不需要你考科举光宗耀祖,你说你这么辛苦是为哪般”
赵如熙也无奈。
她也不想啊。
她在现代虽是个学霸,但向来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想当年高考状元就不是她,她只是她们省理科第三名。
到了古代赚钱、刷积分、改变炮灰命运已够累的了,科举她就打算随便搞搞,能考过就成,也算是对崔夫人一个交代,也给去江南找个借口。她并没有野心去争当什么状元、榜眼、探花、传胪。
可大儒们这么尽心,她要是考得太差,那岂不是丢了大儒们的脸她想得过且过都不成。
这阵子白天要上课,晚上还得复习、预习、写文章,免得第二日夫子们提问回答不上来,或交不出作业。她就差头悬梁、锥刺股,真是要了老命了。
没看她黑眼圈都快要出来的吗呜呜呜。
可这些话她还不能说,说了就是矫情。
许崇文和赵靖安得知她得了国子监大儒们的“青睐”,天天去开小灶,那羡慕妒忌恨的小眼神儿,啧啧
算了不说了,说多了都是泪。
朱氏也知道这些情况,看女儿满脸悲愤,她也于心不忍,岔开话题道:“过阵子就是你及笄礼了,你打算怎么办咱们要不要办个宴席要是办宴席,你需得跟夫子们请几天假。打首饰、做衣服、出席宴会,这些都得你亲自上场,我可替不了你。”
“不,不要。”赵如熙直接拒绝。
一听朱氏说的这些她就头痛。太麻烦了有没有她最怕应酬了。
再一个办个宴席可要花不少钱。虽说她现在不缺钱,但这种钱花得实在不值得。费了多少精力去搞,完了人家不一定承你的情,反而挑三拣四。
另外也许是她宅斗剧看多了,她可知道这种宴席就是搞事的最佳场合。花钱、费力不说,还要给人提供搞事场合,完了还要给人收拾烂摊子,何苦来哉
“不能不要。”朱氏正色道,“京城贵女,哪个不办及笄礼你要不办,别人还以为我对你不上心。”
“娘,您别唬我。”赵如熙满脸地门儿清,“及笄礼不过是跟外人宣布,我家闺女长大了,可以出售哦不对,可以出嫁了。你们赶紧上门来看看,合心意的就领回家吧。”
说着,她还翻了个白眼。
朱氏又好气又好笑,一巴掌拍在她脑门上:“胡说八道什么。”
第501章 及笄礼
“我说的虽然不好听,但事实就是如此。”赵如熙不服气地道。
朱氏无力:“你难道真不嫁人,一辈子做老姑娘不成?不说孤枕寒衾,到老了没人关心你;只说这世人的指指点点,流言蜚语,就让人受不了。”
赵如熙挠挠脸颊:“也不是不嫁,现在还早。我才十五岁呢。”
见朱氏要说话,她赶紧举起手做发誓状:“等我十八岁。十八岁之前我保准把自己嫁出去,行了吧?”
反正就是一个拖字诀。
朱氏也不想再跟她说这话题,说到最后总归要被气死。
她没好气道:“那你说及笄礼怎么办吧?”
赵如熙倒到她肩膀上,搂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娘,我真的没时间、没精力应付这个。我宁愿写十篇文章,也不想陪着笑脸跟别人说废话,心累。”
朱氏叹了口气。
赵如熙这样就叫累,她只有更累。要张罗一个宴席,她得提前半个月操劳起来。
“再说,咱们跟三房分家并且签了断绝文书。要是举办宴席,咱们肯定是不能请他们的;请了他们也不来,没的把脸凑过去让他们打。他们不来,别人未免要问起,到时候咱们家的事就成了京城茶余饭后的谈资。”
朱氏的脸色一变。
赵元坤对赵如熙和绥平伯府恨之入骨。赵如熙和绥平伯府过得不好,他就称心如意了。以他的心性,必要在赵如熙的及笄礼上做文章,影响赵如熙的名声。
赵如熙及笄后就得谈婚论嫁。要是这时候传扬出不好的名声,怕是要影响她的婚事。
想了想,她道:“但咱们也不能因噎废食。你及笄礼即便不办大宴,小宴也得办的。正宾、有司、赞者都得请人来做。上次我去卫国公府拜年,卫国公府老夫人还说了一句,要给你做正宾呢。”
“来的都是人品信得过的亲朋好友,即便你三叔三婶要闹,也不怕传扬出去。”
赵如熙来了大晋一年,也不是毫无常识了。她知道及笄礼的重要性和讲究。
正宾必须是有德的女性长辈来担当。卫国公府老夫人的为人不错,她既主动提及此事,那必是要请她来做正宾的。
另外,萧若彤也跟她打了招呼,说及笄礼一定要来。赵如玉上次还跟她说,等她及笄礼的时候,要给她做有司。
以尚德长公主对她的看重,她不方便亲至,却一定会派崔夫人来的。
及笄礼于她而言这么重要的一个事情,师父、师兄们也不会没有表示。
这么想着,她就道:“那就办小宴吧。”
“成。”朱氏道,“这件事交给我,你就不用操心了。”
赵如熙也没法子操心,她每天都忙碌得紧。最后衣服、首饰都是朱氏让绸缎铺和首饰铺的人上门来给赵如熙量的。赵如熙饭后费点时间量完,便又去做作业了。
想过来参加及笄礼的人也纷纷提前跟她打招呼,赵如熙回家来告诉朱氏,则赵元勋和朱氏下帖子去请他们。
最后定了卫国公府老夫人为正宾,赵如玉做有司,萧若彤为赞者。
萧若彤倒是有意给好姐妹扶笄,可顾及自己和离的身份,还推托了一下,说自己只去观礼便可。
但赵如熙到大晋来,结交的好姐妹也就萧若彤一个。她也不在意这些,坚持让萧若彤做赞者。
正宾卫国公府老夫人是个有福气的,萧若彤做个赞者倒也不影响什么。赵如熙坚持,萧若彤也很看重两人的情谊,最后便答应了。
忙碌的时间过得很快,赵如熙及笄礼终于到了。
卫国公府老夫人带了两个儿媳妇,三个孙女过来。赵如玉和赵如珠,以及新嫁不久的赵如馨都带着夫婿、孩子回来了。萧若彤自然少不了,许家一家四口、赵元良一家也都来了。
除此之外,康时霖和三位师兄也由赵元勋陪着,前来观礼。
赵如熙沐浴换衣后安坐东房,赵元勋和朱氏将宾客们迎进来,开始了程序繁复的及笄礼。
卫国公老夫人走到赵如熙面前,嘴里吟颂着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她从赵如玉捧着的盘子里拿起梳子,开始给赵如熙梳头加笄。
加笄完毕,萧若彤上前扶笄。
赵如熙作揖回礼,从赵如玉手里拿过襦裙,到东房里换上。
这时,有下人跑到朱氏身边,耳语了几句。
朱氏脸色顿变,吩咐了阮嬷嬷几句,阮嬷嬷赶紧走了出去。
果不其然,绥平伯府大门外,苏氏正站在那里。
苏氏再不复以前的鲜活美貌。人瘦得很厉害,面容憔悴,神情疲惫。阮嬷嬷出来前,她倚靠着丫鬟站着。见了门里有人出来,她立刻站直了身体。
“赵三夫人此来何事?”阮嬷嬷问道。两府已断绝了关系,她直接在称呼面前加了个姓,以示疏离。
苏氏见是阮嬷嬷出来,倒也不意外。
她疲惫地笑了笑:“今天是熙姐儿的及笄礼,我过来观礼。”
“可我怎么记得,咱们两府已断绝关系了吧?”阮嬷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苏氏叹了一口气,面有忧色:“那是他们男人意气用事。血脉关系是断不了的。熙姐儿及笄,我这做婶娘的无论如何要来参加。”
阮嬷嬷定定地看她两眼,侧身做了个手势:“赵三夫人那便请进吧。”
苏氏颇感意外。
她以为绥平伯府是一定不会让她进门。按赵元坤的预想,她得在门口大闹一场,败坏赵如熙的名声,同时也让赵如熙的及笄礼受影响。
按时辰判断,这时候正是赵如熙感谢父母养育之恩的时候,赵元勋和朱氏要出来处理这事,赵如熙的及笄礼就会受影响,宾客们也会议论纷纷。
可没想到绥平伯府并不阻止她进门。
她进了门,看着熟悉的景象,心情复杂。
绕过影壁,她正要继续往前走,忽然旁边涌出几个健壮的仆妇,直接把苏氏带的丫鬟婆子给擒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