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男配的恶毒嫂子 第20章

作者:玉倾欢 标签: 布衣生活 甜文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再往后,那个男人莫名落水而死, 赌债压在了她们母女的身上,佩娘得了个机会去学刺绣,而香怜则趁着佩娘不在家的时候在家里接客。如今年岁大了,四十余岁的女人竟然还有不少恩客。

  纸上记录的资料很少,晏枝在为数不多的文字中找到了“丽娘”这个名字。她初入暗门子的时候, 曾经跟在香怜身边学过一段时间的技巧, 算是香怜的徒弟。

  她与香怜的关系如何?晏枝思考着, 能不能通过香怜与丽娘这一层关系,拉拢到丽娘,免得再叫那些分家逮住机会, 找她的麻烦。

  想到这儿,晏枝吩咐三才:“准备马车,送我去佩娘那看看。”

  “是, 大夫人。”三才刚出门,便传来秦兆丰到了的通报,晏枝说:“秦总管请进。”

  秦兆丰跨进门来,拱手作揖:“大夫人寻小人何事?”

  “亭渊少爷功课进展很快,去给他找些好的家师来,有没有名望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有真材实料,找着之后先别定下,待我与少爷看过再做决定。”

  秦兆丰闻言,问道:“大夫人不准备安排少爷进国子监学习吗?”

  “不了,”晏枝道,“那边人多口杂,不如找个真正有学问的老师带着他在家学习。”

  秦兆丰欲言又止,晏枝看他神态便知道他在为什么担忧,淡淡道:“我知道,你建议他去国子监无非是为了让他多认识些世家子弟,对他日后仕途有益。但他此刻先不论有没有上国子监的资格,送去那样的地方不是叫那些所谓的世家子弟欺负吗?”想起齐清那德行,口口声声自称是世家子弟,自以为品相高洁的人都龌龊成什么样子了。晏枝撇了撇嘴,道,“先这样,过几年再说。”

  “是。”秦兆丰不再多言,退了出去。

  三才办事利落,已经把马车备好,晏枝便坐上马车前往安排给佩娘休憩的小院。

  那院子是个一进院落,地方偏僻却宽敞。

  晏枝到的时候,佩娘正在绣房里专注地摆弄着什么,丝毫没察觉到她的到来。她扫了一眼桌面,上面井井有条地铺着一块布料,料面上有不同的刺绣纹路,乍一眼扫过去,各个精巧工整。

  她没打扰佩娘,安静地退出绣房,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没过多久便看到佩娘急匆匆地过来,碰面便要磕头,结结巴巴地小声说:“大夫人……对、对不起,我没注意到您来了。”

  晏枝赶忙道:“没事,我瞧你专注,没打扰你,在这里住得可还好?”

  “很好。”佩娘垂着头,刘海挡了额前的疤,她还是那般耻于以容貌见人,涩声道。

  晏枝额头的伤口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在她的细心护养下没有留下任何疤痕,倒是手掌上那一刀还在愈合中。她上手替佩娘挽了一下额边的碎发,仔细看向佩娘的五官,发现她本来有一张好相貌,只是常年低垂着头,耸拉着眉眼,看起来格外颓靡,没有精神。

  她问道:“这几日可有想到什么不同寻常的花样?”

  一提起这个佩娘便显得有神采了,她抬起头看向晏枝的双眼,认真道:“有的,大夫人,我前些日子想了个主意,给您瞧瞧,您跟我进来一下绣房。”

  晏枝见她有些按捺不住,笑着跟在她身后走进绣房。

  佩娘将方才绣好的一小块图样捧给晏枝,道:“大夫人,是这个,您看。”

  晏枝垂眸一看,那块刺绣是个莲纹,但花瓣半开半合,像极了娇羞的少女,几乎一眼便能让人瞧见莲纹的精妙。

  “听大夫人说,那个踏青宴是在官家的庭院里,我问过三才哥那里面是个什么模样,凭着想象绣了这个纹样,”佩娘道,“只是……”她轻轻蹙眉,颇为踌躇,“绣出来的效果没有预期那般理想,我试遍了所有线,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颜色。”

  “那为何选了银色?”晏枝道。

  佩娘道:“这个色彩既有吸引力也不张扬,既是为官家小姐准备的,他们定然不希望自己太过张扬,又想要在人群里一眼挑出来,银线便是最合适的,只是……”她摇了摇头,失望地说,“颜色却是没有那么合适,这颜色还是偏晦暗了些,不够亮堂。”

  晏枝闻言,仔细想了想,建议道:“那试试用珍珠粉混色的线吧。”

  佩娘一怔,双瞳微微瞪圆了,低呼道:“大夫人好主意!若是用珍珠粉混色,那这颜色既不张扬,却也不显低调,正正好!”

  “是呀,”晏枝被她的兴奋情绪感染了,笑着说,“正是我们想要的,让情郎能在人群里一眼挑出来的样式。”

  佩娘耳尖顿时红了,她下意识瞟了一眼三才,很快又收回视线,点了点头,小声应了一句。

  晏枝一挑眉,察觉出佩娘不同寻常的心思,顺着她一瞬的目光掠往三才脸上,三才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

  她头一回发现三才长得不错,他眉眼英俊,皮肤微黑,浑身上下透露着行伍军人的凛冽气质,的确有种吸引人的成熟男人味。

  佩娘情况特殊,家里有很多干扰,晏枝担心她有什么突发意外便叮嘱三才这几日多照顾她,看来这段日子发生过一些事情,让两人的关系发生了变化。

  晏枝心里了然,微微笑着,没说什么。

  佩娘似是想到什么,紧张地问:“不过大夫人,用珍珠粉实际什么效果我还不确定,可能会……糟蹋了这些珍珠粉……”

  晏枝摇了摇头:“这些牺牲是值得的,不必放在心上,本夫人还负担得起。你平素在这里缺了短了也可以同三才说,不要客气。”

  “这些倒是没有……”佩娘犹豫了片刻,道,“不过大夫人,你能派个人替我回去看望下娘亲吗?”

  “怎么?”晏枝疑问道,“你出来之前没有同你家里人讲?我不是让三才传话了?”

  “不不,不是,三才哥帮我传话了,只是……”她看了三才一眼,垂下头,小声说,“娘亲身体不好,常常发病,我担心她……”

  “没事,”晏枝道,“我派个人去看看便是。”

  “那能不能麻烦大夫人派人在午时去,其他时辰娘亲可能在睡觉,”佩娘解释道,“若是嫌麻烦,那就不必了,我也实在是放心不下,才会……”

  晏枝颔首,对佩娘道:“你要的东西我会让三才带来,还剩下五日,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绣品。”

  “是、是……”佩娘忙躬身道。

  从这儿离开后,晏枝瞥了一眼佩娘给她的写有家里住址的小纸条,说什么午时去最好,怕是这个时候不容易撞见她娘亲接客吧。晏枝叹了口气,对三才道:“送我去这儿。”

  “是。”三才驾上马车,载着晏枝前去地址,最终停在了一个巷子口。

  这胡同巷子的路极窄,马车根本驶不进去,晏枝便从车上下来,被三才拦下。

  三才担心地道:“大夫人,有什么事吩咐在小人去做便可,里面路又窄又脏,小心身体。”

  “没事,”晏枝道,“我没那么金贵。”她想去找香怜聊聊,看看能不能多了解一些有关丽娘的事情。

  她找到香怜的家门,大门敞开,小院一片狼藉,房门留了一道缝隙,从里头传来男人的声音:“你那死鬼丈夫欠我们的钱究竟什么时候能还?!这都拖了多少年了!每年还一点!还的那点到你们死也还不清!”

  另一个男人骂道:“要不是看在燕娘的份上!你这婊.子现在就睡大街上了!还他妈能勾引男人呢!”

  “卖了你都值不了几个铜板,你那女儿年岁也不小了,可以卖去人牙子拿,可惜那张脸长得像是见了鬼,俩赔钱货!”

  “熄了蜡烛,谁管你长什么样!肯定有暗门子愿意收这种赔钱货!别装哑巴!说!这个月的钱什么时候还!再不还让你们娘俩一起接客!”

  里面俩人骂骂咧咧又打又砸地闹了会儿,又道:“让你家那女儿识趣点,燕娘人好,替你们还钱,又低声下气地求着我们给你们母女俩一条活路,别自己不要脸,谁不知道,她在外头学你这个贱货一样搞三捻四——啊!!! ”

  一声惨叫响起,晏枝脸色一变,吩咐道:“三才,别让他们伤着人。”

  三才三两步冲了进去,里面一阵混乱,过了片刻,声音干脆利落地消失,三才跨出房门,恭敬地对晏枝道:“好了,夫人。”

  晏枝这才走进屋内,只见两个中年男人被捆得结实倒在地上,嘴里塞着一团破布。旁边的桌子旁坐着个中年女人,手里紧紧握着一支银簪,簪子的另一头沾了血迹,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此刻正通红着双眼怒瞪着地上两个男人,显出一种凄艳的美。

  难怪四十余岁仍有恩客不断,这香怜确有一番风采。

第32章 ===

  香怜手里紧紧握着银簪, 死死瞪着两个男人,大有一股鱼死网破的气势,她骂道:“这些年来, 你们常常上门闹, 从我这儿拿走银钱、粮食, 值钱的、不值钱的, 只要你们看上眼了通通带走。今年冬天, 我们连买碳火的钱都没有, 你们还能抢走我们过冬的粮食,现在睁着眼睛说瞎话, 说我们分文不还?我们倒是想还,全被你们抢走了!”

  她啐出一口痰,继续骂道:“呸!你们才是不要脸的下贱货!欠你们的银钱这么多年来早就还清了,还要纠缠不休!你们就是吸人血的臭虫!你们不得好死!”

  “唔唔——”其中一人挣扎着想说话, 但三才塞得牢靠,根本不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

  得了反击的机会,香怜把这些年来压抑的怒火全都发泄了出来,捞起一旁的扫帚打在那两人的身上:“你们缺不缺德啊!要把我们逼成什么样子才肯放手!逼死我不要紧,你们要逼死我的女儿!我想杀了你们!但你们背后的人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女儿!你们这些混账!不是人!臭虫!”

  晏枝见她情绪波动得厉害, 正要劝上两句, 忽然见香怜打了个激烈的哆嗦, 浑身剧烈抽搐起来,眨眼间便口吐白沫,翻起了白眼。

  晏枝脸色骇然一变。

  三才护住晏枝, 道:“是癫疾,夫人小心,癫疾发作时可能会丧失意识, 伤到夫人。”

  晏枝眼尖地发现她手里还握着银簪,急忙道:“三才,她手里还有簪子,别让她伤了自己,手帕给你,塞住她的嘴,当心咬伤了舌头。”

  三才赶忙上前,控制住香怜,抢下她手里的银簪,又接过晏枝的手帕塞进香怜口中。

  被捆在地上的两个人吓得脸色煞白,瞪大了眼睛唔唔直叫。

  过了片刻,香怜的癫疾渐渐被控制住,三才撤下一块帷幔裹上香怜把她送到床上,回身对晏枝道:“夫人,无碍了,休息片刻便好。”

  晏枝颔首,回头看向另外两人,目光在两人神色上扫了一下,选择其中稍显镇定的一人,道:“三才,把他口中布团取出来,我同他问几句话。”

  “是,大夫人。”三才应声,蹲下来取出帕子,又将他拎了起来捆在椅背上,方便晏枝问话。

  晏枝眉眼冷淡,看着那人:“这户人家欠了你们多少钱,要你们这样逼迫还债,真当我大梁律法是虚设的?!”

  那人打个哆嗦,得了说话的空子,忙道:“这位……”他看到晏枝梳着妇人发髻,但一张小脸仍是少女模样,犹豫了片刻,才择选了称呼,“夫人有所不知,这女人原本是在红条巷里那个暗门子里接客的娼.妓,赎身后嫁给了一个赌鬼,那赌鬼十三年前欠了我们一百两赌债,突然有一天说掉进水里,死了!人没了,可这债不能不还,自然得落在他们母女头上。我们老爷心善,怜悯她们孤女寡妇,宽许了十年让他们还债,结果到现在也没还清!大家都是正经生意人,谁也不该吃这种亏!若说还不上也就罢了,一百两,这娼.妓做了十年,怎么攒不出一百两?分明是故意拖欠着不还!大夫人,您讲讲道理,是我们刻意逼迫吗?还不是她们不要脸,赖着赌债不还!”

  他言辞煞有介事,听起来像是句句都占在理上,若不是晏枝知道这书里一些赌坊的规矩,怕是要被骗过去了,她冷笑道:“现在赌债还是一百两?”

  那人一怔,没想到碰上个知悉行规的,声音降下来点:“年岁久了,总得赚点利息钱。”

  “多少?”晏枝问道。

  “五……二百两……”

  “嗯?”

  那人跪在晏枝面前,道:“行有行规,这利息算法大家都是一样的,大夫人若是不信,出去随便找间赌坊问问情况。况且,我们也是老板雇来打下手的,老板说什么,我们就得做什么。”

  晏枝沉默片刻,道:“既然如此,方才你说看在燕娘的份上是什么意思?这燕娘是何人?”

  “燕娘?”那人心里掂量了下轻重,道,“燕娘是这娼.妇女儿的闺中密友,那可是个好姑娘,她替她们还了不少赌债,还央着我们多宽限几日,若不是看在燕娘的份上,这娘俩还不知道混成什么样!”

  屋内传来碰撞声,三才接到晏枝的命令后立马进去查看,看到香怜从床上跌了下来,竟是想要挣脱。

  他确认香怜的癫疾过去了,便取下她口中的帕子,她张口嚷道:“放屁!那债本来该在三年前便还清了!谁知道你们用了什么法子把钱从佩娘手中骗走了!”

  她一被松开就又冲了出来,晏枝拦下她,道:“香怜你别激动,仔细身体。”她瞧了一眼还要开口谩骂的男人,“佩娘托我来看望你,你身体健健康康的,她才能放心。”

  男人惊得瞪圆了眼睛,当场闭上嘴,一声都不敢吭。

  香怜怔住,回头看向晏枝,因过于激动而不停起伏的胸口渐渐平复下来,她冲晏枝福了福身子,道:“怠慢夫人了,我一时气昏了脑子。”

  “无事。”晏枝心想,香怜真是个聪明女人,她没表明立场之前,香怜一直对她没有任何表示,她一表明,香怜便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反观那个喋喋不休,恶人先告状的男人,实在是强烈对比。

  香怜关切地问:“佩娘可还好?”

  “都好,她最惦记你的身体,”晏枝问道,“可还觉得哪里不适?”

  “劳烦夫人忧心。”香怜又福了福身子。

  晏枝:“先前你说三年前偿还了赌债,这是怎么回事?”

  香怜抿了抿唇,狠狠瞪了一眼那人,道:“三年前,我几乎倾家荡产筹足了他们要求我们还的二百两银子,那时身体不适,让佩娘代我去偿还银子,可半路却被人偷走。佩娘哭着回来,向我道歉,我细细问起才知道,她人已经走进了赌坊的铺子,东西是在赌坊丢的,怎么丢的?”她冷笑一声,“你心知肚明。”

  晏枝蹙眉,心想,赌坊能够拿回赌债是好事,香怜和佩娘母女两人又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赌坊惦记,找人过来闹事也是有成本的,无缘无故,犯不着为难她们。

  那人似是心虚,不敢直视香怜满含怨气的眼睛。

  香怜又道:“打那之后,他们突然抬高了利息,短短三年翻了足足一倍,十三年前欠下的一百两赌债,过了十年翻做两百两,仅仅过了三年又翻做五百两,你说这是行内规矩,请问这是什么规矩!?”她声音陡然变厉,道,“还说不是欺凌我们孤女寡妇无依无靠!你——”她指着另一个还被塞着嘴巴的男人骂道,“骂我是下贱的娼.妇?你那怀孕在家的妻子可知道你隔三差五便要来白嫖我这下贱的娼.妇?!令人作呕!”

  晏枝一声不吭,待香怜情绪稳定下来,才对那人道:“无缘无故,你们做什么要这么欺凌一个寡妇?”她端出官家夫人的态度,呵斥道,“事情我已经了解了,既然叫我撞见这世间不平事,定然要论个明白!三才!把他们俩捆了押去官府,我看看是谁在背后鼓动你们摧残她们!”

  “夫人!”男人凄声叫道,“我招!我全都招!”被捆在椅背上,男人动弹不得,虚虚给晏枝磕头,“是燕娘!是燕娘让我们这么做的!你们欠下的那笔赌债其实早就还了,是燕娘要我们以此要挟你们,她才能从中拿捏人情,胁迫佩娘。但是她们两人之间有什么恩怨,小人完全不知,求夫人开恩,求夫人开恩!”

  香怜闻言,如遭雷殛,她震惊地看着那人,咬牙道:“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