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儿的科举之路 第96章

作者:花开缓缓归 标签: 市井生活 穿越重生

  见沈煊说的信誓旦旦,上头的天成帝神色这才认真了起来。

  “哦,沈卿果真这般以为?”

  沈煊自然躬身应是。哪怕直到今日,沈煊还是觉得上皇此举颇为蹊跷。最重要的是,事发之前师傅那分明是早有预料的感觉。

  上首的皇帝微微阖目,不知道想些什么。

  翌日黎明,沈煊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殿门,明明秋日已至,微风清凉,沈煊后背的里衣却已经湿了个透彻。

  而此时的沈煊也未看到,文华殿中,靠着椅子之上的天成帝垂目望着大明宫所在方向,神情逐渐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第125章

  翌日,朝堂之上。

  平日里一个个斯文有礼的诸位大人们,此时却是一个赛一个都口若悬河。

  关于这场御史之争现如今也已经持续多日,然而无论是内阁还是朝堂,各方势力决逐之下,却是直至今都日未有一个结果。

  大殿之上,怎么一个纷乱了得。

  而正在此时,这些天一直沉默着的内阁首辅梁大人却是颤颤巍巍的出了站了出来。

  众人心中顿时一凛。这位可是无事从不出头的主儿。果然下一瞬就听梁老大人开口道:

  “禀陛下,微臣不才,私以为盐课司提举严大人可堪为任。”

  老大人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朝堂之上霎时间鸦雀无声。然而那位梁大人却是仿若未觉,低垂着的头让人看不清这位的表情:

  “严大人出身富贵,又曾处理盐务数年之久,自是巡盐御史之不二人选。况如今江南盐政乱像已显,自是急需一位出身尊贵的官员前去震慑。”

  说的仿佛好有道理,然而那位小严大人是谁?

  那可是太上伴读如今的平诚侯严侯爷的嫡长子,妥妥的太上心腹一枚。

  再者这位梁大人自上位以来,从来是以明哲保身为首位。除非涉及要事,这位也是等闲都不开口的。这两日更是只字未言。然而此时却这般反常。

  联合到这位昨日刚从那头过来,大殿之上,已经有好几位臣子将要抬起的脚又悄悄给放了回去。

  顶着众人难以言喻的目光,站在殿中的梁大人却依旧眉目未动。佝偻的身躯在此刻却显得尤为笔直。

  殿上众臣见状心中一凛,看来自个儿以往还是小瞧了这位大人。因着这位首辅之位实在来的碰巧,甚至就连当初的侥幸入阁都是走了大运道的。身后也并无什么明显的势力。

  虽有首辅之名,然而威望反倒不如其他几位阁老。

  甚至有些人已经暗戳戳的看向一旁的大理寺卿顾大人。两年之前,内阁之中,上一任首辅卢大人与这位曾经的顾阁老因着政见不和,可谓是针尖麦芒。

  每逢大朝,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

  一位占着个首辅的名头,另一位仗着皇帝外家的势力。两方具是党羽甚众,那是何等的威风赫赫,直压的其他一众!众阁老腰都难直的起来。

  这位梁大人更是低调的几乎没有存在感。

  然而如今呢?

  前任首辅大人卢大人如今已然身首异处,家中子弟三代不得入仕。一代书香可以说就此陨落。曾经威风赫赫的皇帝嫡亲表弟如今更是连票拟之权都失了去。

  顾家要不是还有个太上外家的身份,怕如今在京中连个二流世家都算不得。

  想到这里,众人再看如今的这位梁首辅眼神儿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只觉得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说不得,卢顾二臣方年何以两败俱伤,其中必然少不了这位梁大人的手笔。

  众位臣子顿时心有戚戚,在不复当初的轻视。下首的顾策更是双拳紧握。

  这位,原来早早的便是太上心腹了吗?可笑他们二人………

  顾策深吸了几口气,这才不至失了态去。

  天成帝也是目光沉沉,对于老大人的举荐,并未当即应允。

  然而一场大明宫之行,也不知两位圣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关于巡盐御史之职,第二日早朝开始之时当今便亲自下达了旨意。

  人选自是小严大人无疑。

  夜里,文华殿中依旧灯火通明。今日,又是到了沈煊轮值的时候。

  “赫之,过来看看朕这字写的如何?”

  天成帝站起身来,一旁的内侍连忙上前将御笔接过。烛火下,面上已经不见喜怒。

  沈煊依诺走过,只见桌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笔墨足足有几十来张。

  这些纸上,从始至终不过一忍字而已。

  从开始的笔锋凌厉,到如今的中正平和也不过区区几十张而已。沈煊不由感慨,不过数日的功夫,当今这份儿气度,又是强上了不少。

  这对他们这些近身的臣下们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比起喜怒不定,那还不如心思深沉。

  沈煊凑近过后不由赞道:

  “陛下笔力深厚,臣等自愧弗如。”

  沈煊这话可是丝毫不掺假的,当今在书之一道,除了老师之外,沈煊还从未见有出其右者。

  天成帝却是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字迹神色莫名。

  “朕幼时经史子集!均颇受太傅的喜爱,然而独独这一笔字,时常会被父皇训斥。为着这个,朕每日必是要抽出时辰描慕一番。”

  只可惜,待到他字迹小成之日,父皇怀中已经有了偏爱的幼子,眼睛里如何还能放下这般小事。

  忍之一字,便是在那时学会的吧。心中妒忌时要忍,不乐之时要忍,甚至亲眼看着那些子贪官污吏鱼肉百姓之时也要忍。

  如今,头顶上一座大山之下更是要忍。

  天成帝垂眸看向一旁眉目低垂的沈煊,不知为何,再跟这位一块儿之时,心中那些烦杂的思绪总是会平静许多。

  “你与顾卿倒是颇有几分相像。”

  “陛下谬赞,微臣之才德,难及顾大人万一。”

  沈煊心中微微有些得意。陛下这是夸他气质绝佳吗?师傅大人那谪仙般的气质,他是别想了,但能有个面儿也好啊!

  说不得他还能有靠脸躺赢的时候呢?嘿嘿~~

  此时沈煊那是完全不知晓当今此话的真正含义。否则恐怕要哭的心都有了。

  观之使人平静=人形灭火器=出气筒子。

  出气筒子,那是会被玩坏的呀!

  可惜此时的沈煊全然不晓得其中真意,甚至回去还破天荒的照了一刻钟的镜子。

  只觉得镜中人形貌清俊,气质无双,怎一个风流俊俏了得。

  这般好心情一直到第二日抵达庄子的之时。

  看着底下一众愁眉苦脸的庄头和佃户们,沈煊甚至不需多问,便已大体知晓怎么回事儿。

  沈煊一边往里走,一边向庄头发问道:

  “可是这种子又出了什么问题?”

  “大人,您这几种粮种,好似与咱们平日里用的有些不同,小的们实在把握不住这浇水,还有这……”

  庄头说话间一番吞吞吐吐,生怕被自家东家给嫌弃了。说来也是尴尬,这种了一辈子地了,居然还能把庄稼苗给浇死了。真是说出去都觉得丢人呐!

  也不知晓大人这种子是怎么来的?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出问题,怎么就这个月……

  “无妨,这本就与平常种类不同,如今这般也不是你们的!错处。”

  沈煊虽然可惜,但面儿上却并无恼怒之色。这些本就是他特意托人从番商那里寻来的品种。

  其实本身便存在很多问题,这也是如今见的这般少的缘故。

  优胜略汰,本就是自然法则。玉米这类种子自前朝传入中土,迄今为止这么些年了,自然留下的都是最适宜本朝水土的品种。

  见自家大人脸上未有怒色,但庄头这提着的心却也未曾放下。大人如今这般重视此处,本该是他杜老大大显能为的时候,偏偏弄成了如今这般。

  直到如今他都不知晓怎么一回事儿,这万一有了下回………杜老大心中一个咯噔。看着不嫌脏累,亲自下地的大人,杜老大咬了咬牙,这才开口道:

  “大人,这厢是小的能耐不行误了大人的事儿。但小的有一族叔,在种地上头颇有能耐。若是族叔在此,定然不会出现这些问题。”

  “哦?是吗,那你那位族叔现在如何?”

  而一旁的杜老大冷静之后,突然觉得自个儿方才太过冲动了一些。大人可是皇城里头的大官儿,还是位探花郎,如何能瞧得上他们这些乡野村夫?

  因而在听到沈煊问话时突然间愣了一下,几瞬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

  “族叔如今就在住下头的村子里,只是如今身子怕是有些不方便,就连锄头如今怕是都拿不上了。”

  杜老大声音愈发的小了起来……哎呀,族叔这前两年都还好好的,如今这么大好的机会,怎么偏偏出了这等事儿。

  “既然老人家身子不便,那本官便亲自前去拜访一番。”

  “大……大人!怎么敢让您亲自过去?”

  杜老大登时急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沈煊却不在意的挥挥手:

  “带路吧!”

  见大人主意已定,杜老大只好满心忐忑的坐在前头,只觉得腿脚都有些发软。他居然真把京城里的大老爷带到了他们村儿。

  行至村内,因着桥上路段实在狭窄之故,沈煊二人便只好起身下来。

  一路上,村民们看见杜大都颇!颇为热情,对于他们平头百姓来说,能给城里大户人家当个丫鬟小厮也没啥子见不得人的。更何况杜大如今听说可是跟了个大官儿。还能坐上头头,这在村里头可是独一份儿了。

  只是在目光触及到后头的沈煊之时,却是不由自主的拘谨了起来。

  因着要来庄子的缘故,沈煊今日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长袍,用的也不过是普通的料子。甚至由于方才下了地的缘故,此时衣脚下头还坠着几块儿泥点。

  村民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位衣着普通的年轻人便是他们口中的大官儿。但长相气度放在那里,养移居,气移体,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此时哪怕沈煊面上颇为和气,但敢上去搭话的委实不多。

  两人很快便停到了一座破旧的土培屋前,沈煊见状颇有些诧异,不是说那位老人年轻时是位能耐人儿吗?

  开门的是一位黑黑瘦瘦,约莫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见到杜大,立马笑的牙豁子都漏了出来。

  “黑哥,您咋来了?”

  说着就把杜老大往里头带,一路上还不停的说着:“爹这俩儿月身子可是好多了。多亏黑哥您这跑前跑后的,爹说了,下回哥来了,可得好生谢谢您。”

  说着又连忙为沈煊介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