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海芋粥
入宫后,姜宁灵只当不知白月光,陪在他身侧,差点儿连自己都要骗过去了。
直至她得知新帝不惜放弃晋国每年的赋税与贡奉,只为博锦嫣一展愁眉、直至她得知锦嫣将入宫为妃、直至她得知自己竟然从未入得他眼。
姜宁灵顿悟了。
守着狗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如死遁吧。
新帝娶姜宁灵,不过是因得她与白月光肖似的那张脸。
一个替身罢了,新帝自认内心古井无波。
直至锦嫣站至他面前,新帝看着那张与姜宁灵半分也不相像的面容,这位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年轻帝王,头一次,真心实意地慌了。
第67章 求情
赵玉儿被问得又是一愣,好半晌才磕磕巴巴道:“上午闻姑娘差人送点心来时,我,我瞧见了。”
顾老夫人听得直叹气。
这赵玉儿,自打进府来,便想法设法想要讨她欢心,以便求个好夫婿。可是赵玉儿讨欢心的手段太过谄媚,叫人生不出什么好感来,顾老夫人也并未因得她讨巧而更亲近她几分。
未料想这赵玉儿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竟然想出了这么个阴损的招数来。
且明明将事情说得牛头不对马嘴的,却还偏要在这儿嘴硬。
顾老夫人只觉心中一阵疲累,也不等顾清之开口,径直道:“玉儿,你在京中这般久,你爹娘应当十分想念你,明日我便差人送你回化州,让你一家人团聚吧。”
事态虽发展至此,但老夫人心中仍尚有一丝仁慈。若是由顾清之来决断,只怕赵玉儿不仅会灰溜溜地被赶出京城,还免不了吃一顿苦。
不论赵玉儿要如何,都是在为了自己的前程而铺路,如今她已见过京都繁华,再让她回化州,只怕比杖责几十板子还让她难受。
可赵玉儿显然没有感受到老夫人的良苦用心。
眼下事态已明明白白,顾清之定是将事情查了个清楚,否则怎会反问赵玉儿?
偏生赵玉儿仍不死心,钻了牛角尖,嘴硬道:“表哥为何如此问我,我亲眼看见的,难道还有假?难不成表哥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愿相信我这个亲表妹了吗?”
顾清之略微垂眸,仿佛在品味一个笑话,指尖在桌上点了点:“且不说你房中为何搜出了这些东西,就算你房中干干净净,我也不相信这是闻樱所为。”
“更何况,”顾清之放缓语调,低沉又柔和:“闻樱是我即将过门的妻子,孰亲孰疏,我还是分得清的。”
顾清之话语轻柔,仿若在说着情话,可听在赵玉儿心中,却如坠冰窖,没由来漫上一股惧意。
也正是因得这股惧意,让赵玉儿一团浆糊般的脑子,总算清醒了几分。
赵玉儿总算意识到,她方才急着想撇清关系的那些话语,与胡说八道没什么两样。
赵玉儿张了张口,只觉得喉咙一阵发紧,口中干涩至极,想说上一两句话来辩解,却发不出声音来。
见小卉在一旁连连使眼色,赵玉儿忽地想起来,上午送了点心后,小卉还特地寻了个由头去见顾清之院中的侍女,可是亲眼见着顾清之用了一块点心的。
赵玉儿顿时觉得手上有了把握,心中也安定了几分,稳了稳心神,深深吐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已然镇定了许多。
“表哥,玉儿不该听风就是雨,无端怀疑闻姑娘。”赵玉儿说着,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又刻意将长发往后划了划,露出白皙的脖颈来。
听着赵玉儿明显放柔了的声音,老夫人只当她是终于认清了局势,要软言几句认错了,顾清之却不自觉眯了眼。
老夫人不知顾清之已用过那有问题的糕点,自然以为他无事,而赵玉儿究竟在那糕点中放了何物,顾清之却清楚得很。
赵玉儿算来算去,还是算漏了闻樱。
若非今日皇帝与明月公主刻意多留了他在宫中,让他与闻樱单独相处了一阵,误打误撞引出了那药性,哪怕他回府后凭着自制力轰走了赵玉儿,只怕也要吃上好一番苦头。
见赵玉儿抬脸望着他,一双眼中还泛着些许水光,顾清之心中不仅泛不起丝毫怜惜,面色反而还沉了两分。
“表哥,”赵玉儿复又开口,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刻意的媚,“玉儿知错了,表哥责罚玉儿吧。”
说着,还倾身靠向顾清之,抬起手来想往顾清之膝上伸去。
顾清之微动身子,避开赵玉儿的动作,而后一手撑膝,略略俯下身去,与赵玉儿挨得极近。
赵玉儿心中一喜,正以为那药奏效时,却听得顾清之沉声开口。
“你若乖乖回化州,我便看在老夫人的面子上饶你一回;你若继续动歪心思,我便让你尝尝何为后悔。”
顾清之声音不大,只够赵玉儿一人能听清,明明是低沉柔和的语调,却叫赵玉儿一瞬间僵了身子。
她觉得,顾清之似乎已经将她看透了。她想要做什么,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明知她准备献上 自己,却依旧冷漠地让她好自为之,对她丝毫兴趣也无。
赵玉儿自持美貌,顾清之此举在她眼中无疑是一种羞辱。
可哪怕赵玉儿心中再不甘再屈辱,面上也不敢再表露出分毫来。
顾太尉的名声,赵玉儿是知晓的。
只不过他在老夫人与闻樱面前收敛爪牙,温良谦和,叫赵玉儿几乎快忘了他是那位杀伐果决的太尉大人。
赵玉儿不知顾清之的药性究竟有没有被激出来,可听得此言语,就算再给她三个胆子,她也不敢继续撩拨了。
赵玉儿咬着唇,一张脸煞白,僵直着身子跪坐在原地,好半晌才干巴巴道:“表哥,玉儿不该胡乱揣测闻姑娘,都是玉儿的错,玉儿已无颜留在京中,还请表哥与老夫人准许玉儿回化州长伴爹娘。”
顾清之清清淡淡地“嗯”了一声,而后道:“胡乱揣测一事你自请受罚,那下 药一事呢?”
赵玉儿闻言明显愣了愣,有些不大理解顾清之的话语。
污蔑闻樱与下 药,不是一码事吗?
顾清之哂笑一声:“你该不会以为,老夫人没事,我便不会追究了吧?”
说着,抬手屈指扣了扣桌沿。
桌上整整齐齐放着的,都是从赵玉儿房中搜出来的物什。
赵玉儿瞧着顾清之的神色,没由来一阵惊慌。
惊慌之余,又觉心中有什么东西崩断了,便再也忍不住,连哭带嚷地往老夫人脚边扑去,哭哭啼啼道:“老夫人,玉儿知错了,玉儿真的知错了,玉儿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而后,便把桌上物什地来历以及今日她是想如何嫁祸于闻樱之事,都竹筒倒豆子一般全说了出来
说完后,赵玉儿仰起脸来,朝老夫人哀求道:“都是玉儿鬼迷心窍。还请老夫人看在往日地情分上,让玉儿回化州吧!”
顾老夫人瞧她哭哭啼啼的,只觉听得脑仁儿都开始疼了,叹一口气,示意启北将赵玉儿先带下去。
见老夫人不搭话,赵玉儿心中一片凉意,又不知启北要带她去哪儿,心中更是惊慌,抱着老夫人的腿不撒手,哭得更大声了。
老夫人忍无可忍,呵斥一声道:“够了!”
赵玉儿吓了一跳,倒真止住了眼泪。
“你若想借着眼泪将这事儿蒙混过去,那是门儿也没有。”
老夫人说着,叹一口气道:“我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如以前好使,你说说,这件事如何处理才稳妥?”
这句话,便是对顾清之说的。
“赵玉儿暗害祖母,本该是要捉去报官、投入大牢才是,但好在发现得及时,所幸祖母无碍,不如这样,我修书一封送去化州,究竟该如何处置赵玉儿,便由她父母来决断。祖母您意下如何?”
顾老夫人心中原本矛盾得很,既不想草草放过赵玉儿这般心性歹毒的小辈,又不想让顾清之因得处理此事而在京中引起什么闲话。眼下顾清之此举,倒再合适不过。
饶是赵玉儿再愚钝,此刻也能明白若是此事被她爹娘知晓,只怕她便没有好日子过了。
顾清之若真修书去了化州,那便是明晃晃地告诉化州那一支顾氏,她赵玉儿得罪了太尉府。不论她爹娘以往有多疼爱她,以后也只会将她视作弃子。
赵玉儿仰起头来,想再哀求老夫人几句,就见老夫人点了头,同意了顾清之的安排。
赵玉儿顿觉浑身上下没了力气,瘫坐在地上。
见赵玉儿仍不住地拿眼瞧自己,一副想求情地模样,顾老夫人心中丝毫也不动摇:“你眼下希望我顾念往日的情分不追究此事,可你往糕点中放药时,心中想着的又是什么?”
老夫人说罢叹了口气,十分疲累地对顾清之挥挥手道:“好了,接下来由你处置,不必在过问我老婆子的意见了。我有些乏了,你先回房去吧。”
顾清之闻言起身,而后带着从赵玉儿房中搜出来的物件一齐出了去。
第二日天还未亮,一顶不起眼的马车便从太尉府驶出,奔向城门外。
赵玉儿回化州了。
闻樱听到这个消息时,只觉有些突然。
距入宫泛舟一事已过去了好几日,闻樱得知这件事时,正在房中耐着性子串着璎珞,想要为顾清之打一个剑穗儿,在串得快要没耐心时,听得碧落说起了此事儿。
闻樱觉得有些奇怪:“不是说要来上京挑一个好夫家吗,怎的婚事毫无动静儿不说,人还回化州去了?”
碧落比对着剑穗的样式为她理着零碎物件儿,闻言摇了摇头道:“奴婢也不清楚,小姐您若想知道,何不去问问太尉大人?”
闻樱听得这明晃晃的打趣,也不羞也不恼:“我倒是想去见他,可这剑穗儿还未打好,我寻不到由头去见他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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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燕新帝穆淮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他心悦之人,是晋国那位替兄长为质子、在燕国皇宫内隐忍了十五年的锦嫣公主。
而如今大燕的皇后,不过是个摆设。
皇后姜宁灵自然也心知肚明。
只是她放不下年少时心中的执念,明知他心悦旁人,仍执意入宫,嫁予他为后。
入宫后,姜宁灵只当不知白月光,陪在他身侧,差点儿连自己都要骗过去了。
直至她得知新帝不惜放弃晋国每年的赋税与贡奉,只为博锦嫣一展愁眉、直至她得知锦嫣将入宫为妃、直至她得知自己竟然从未入得他眼。
姜宁灵顿悟了。
守着狗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如死遁吧。
新帝娶姜宁灵,不过是因得她与白月光肖似的那张脸。
一个替身罢了,新帝自认内心古井无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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