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2月28日
被赐福者中,很许多有钱人,他们来时,带来了很多的东西。
甚至在这里搭建了舞厅。
他们的仆人,时不时就会送很多东西进来。
我们夜夜升歌。
但渐渐,一切变得无聊。而且时间过去,仆人们、亲人们开始不再过来了。也许霸占了主人的家产,也许逃走了成为自由人。总之,我们像是被遗忘了。
几年过去了,十年过去了,几十年过去了。
没有人再记得我们。到现在已经有近百年了。
我们没有老,也从来没有生病。
虽然大家都对‘活着’渐渐感到厌倦,懈怠。
甚至有时候会好几天不吃不喝,什么也不做。
但大家都没有直面死亡的勇气。我们只是知道自己不会死才这么做的。
哪怕我们无数次商量要离开这里。
但是大家都知道,我们被‘赐福’的条件就是,永远不能离开。
这里并不是福地,而是一个牢笼。
对了,我没有跟你讲过,我的处女作吧?画的主题是‘我’。
画上的人,他的每个部分,都来自于他人生路上的某一个瞬间。
欺凌他的同学,曾对他破口大骂的那张嘴巴,现在长在了他的脸上。
爱过他的女孩 ,那诚挚的心,落户在了他的胸腔内。
他额角的胎记,其实是路边他曾喂养过的流浪猫的爪印。
父母对他的责骂,拼嵌在他的脑门上。
等等等等。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来自所经历的一切。
他现在是什么样子,每个细微的特征,都可以返溯到源头。
人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所有或好或坏的瞬间,都成为他的一部分,造就了他。
悲怆的或者温柔的。
甚至自杀的父亲,和因他而死的母亲。等等等等。
你或者很奇怪,我为什么突然讲到这个。
是因为,呆得越久,我就越意识到,当年来找我的那个人,说我的画作给了他灵感是什么意思。
也意识到赐福的真相是什么。
我们之所以不老不死看上去无比的健康,是因为我们将‘神’分尸,每个人身上都嵌合了这个‘神’的一部分。
越是意识到这一点,我越是好奇。
神真的存在吗?
而被‘禁锢’在我们每个人身体中的碎片,如果拼凑起来,会是一个什么样的?
‘神’是什么样子?
它似乎是一个人类。
我太好奇实在是太想知道。
根本无法克制自己的好奇心。
每一天,每一分钟,每一秒钟,越来越渴望知道答案。
它是否美丽?多大年纪?头发是什么样子?是否有情绪或者只是慈悲的神祗。
我企图,将所有人身上的部分画下来,然后拼凑在一起。
但不行。
我的好奇心越来越重,甚至成为一个挚念。而这个挚念越长越大,让我觉得生命越来越无聊。
除了这件事。一切似乎都毫无意义。我觉得自己站在人类未知的边缘,只要向前一步,就看到世界的真相。
如果是你,你不会心动吗?
好了。今天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说话。
也许你猜到了,我将会做什么。
但是我陌生的朋友 ,你不必为他们感到难过。
我保证,他们死得毫不痛苦,毫无知觉。
何况,他们早已经厌倦了贫穷困苦、每天都需要劳作的生活。
可不止不敢放弃永生,甚至还生怕别人知道这里的秘密。
我怀疑,就算没有每几年就会出现一次的监察者,他们也会就这样安安份份地呆着。直到宇宙、世界都毁灭。这就这么活着。
甚至不久之前,在得知有人企图离开后,他们竟然合力杀死了对方。
不过是因为害怕自己会被暴露。
随后,却把那人的‘赐福’转赠给了一个外人,那是一个小姑娘。
我这些愚蠢的邻居们,用这种赠与,来换取对方亲人‘每年赠送一定的物资进山’的许诺。
当然,在对方的亲人走了之后,他们又开始怀疑了。
如果对方暴露我们的行踪,向什么人告发自己,可怎么怕?
自相矛盾的蠢货。
甚至害怕本来七月初五就应该来的监察者,虽然始终没有来。万一这两天又来了,却发现这里的异样,发现了我们私自赐福,必然会暴怒。
但于这相比,更令我不安的是,也许大家已经意识到了,得到物资的新办法。
他们开始怀念昂贵的珍宝、滑顺的丝绸、舒适的房屋、美酒、奢靡的生活。
因为太过渴望。甚至想到监察者时,都不觉得那么可怕了。
并相互安慰说,监察者也许不会来了。
就像他们曾被自己的仆人、亲人遗忘一样,监察者也将他们抛弃了。
可这次,他们无比地高兴,感觉自己终于自由。
自由?
一步也不能离开禁封之地的自由吗?
我甚至不能走到对面的山顶上去。
你看,我们懦弱又愚蠢、丑陋又贪婪。
但我的朋友。不管怎么样。
今天,我就要实现自己的愿望了。我实在已经迫不及待,想掀开这永生之源的神的面纱。
而我的邻居们也将得到应有的归宿。
如果你有时间,可以期待我下次出现。我将向你分享我的喜悦。”
最长的这段录音结束 。
而随后下一条只有不到几秒钟。
史浩宇的声音听上去无比的激动:“神是一个女人。她无比的美丽。就好像只是睡着,也许我把我身上属于她的最后一个部分也缝补好,她就会睁开眼睛 。”
之后他的声音痛苦。大概是真的那么做了。
“她看向我……神活了过来……”随后却是狂叫:“她死去了。不!她为什么死去了!”
在叫尖声中,录音戛然而止。
或许因为他叫得太过惨烈,让小楼显得格外的寂静。
周明不可置信:“难道,他把人复原的时候,这个女人还保持着……新鲜,或者说,还有呼吸?但是他拼完之后,这个女人就快速地腐败,死掉了?”
没人理他。
高元回过神来,对孟夜说:“这个录音笔,大概是张笑他们一行人,在教堂找到,后来拿到史浩宇的房间来,放在这里。”
“也许。”孟夜突然问高元:“你觉得那个人,所说的看过画之后有了灵感,解决难题是什么?”
高元犹豫,摇头:“要说他是为了解决永生的问题吧,可没道理他自己却不享用吧?他要解决的是什么问题,我实在想不出来。并且这个神,是他哪里找来的?没有神仆的气息,不可以是祟的分神。那是什么呢?”
孟夜转身向外去:“再四处查看一下。”
高元则去查看村子周围有没有什么颂文禁封。
周明跟着孟夜去了教堂。
不一会儿高元回来:“村子周围的地面下铺了颂文‘圈地颂’这些人无法离开这里。不然会全身腐烂而死。”
可他不明白,始作俑者到底想要做什么?
只是为了制造出一堆永生的人,圈养起来?
孟夜沉默了好久,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想解决的是,怎么杀死一个杀不死的人。”
他走到破教堂门口,看着屋内。
目之所及,高台上的尸骨还原封不动地置在那高台上,而近处是满屋死相更异的村民尸骸。
远看,那俱尸骨躺在那儿的样子,像是静眠在地狱中,带着一丝丝宁静的神性。
“这个村庄,这些永生的人,就是受害者的囚笼。而从史浩宇的话来看……”孟夜沉吟了一下才继续说:“每一段时候都会有人来查看,这个人是否还被关在这里。确保事情没有出纰漏。直到今年八月。该来的‘监察者’没有来,村庄里的人察觉到异样,开始失控。”
“八月?难道八月发生什么大事?”高元问完,就长叹一口气。
因为他感觉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答案。
做为当事人的村民和被害人都死了,不可能再告诉自己什么有用的信息,而所谓的监察者也不知道是什么人,更不知道要去哪里找。
孟夜却突然说:“八月初的时候,宁铃已经失踪了将近一百年,八月一日,则是申姜第一次开门,接任了渊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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