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容绾
“皇,皇上……”
墨色身影来到她的面前,慢条斯理擦拭着沾染血色的指尖。
在余修仪头颅落下的剎那,淑妃站得笔挺的身子也瘫软在地,只能仰望着朝她走来的帝王。
面不改色,一副方才什么也没做,淑妃滑过一阵寒栗。
外传皆道帝王杀戮成性,她还总是笑着说这些不过是闲言闲语,信不得,但如今亲眼看见,她不得不信。
“淑妃。”
亘泽将沾满血渍的手帕扔至地上,尽管已擦拭干净,但上头的气味浓厚,去不掉。
一盆水出现在手边,亘泽掀给眼,朝一侧望去,培元德罕见正经样,捧着水服侍,倒是稀罕,没人喊就主动动作。
亘泽满意挑眉,将手放在那盆水中,去除脏污。
盆中洒上几滴柠檬水,手上的血锈味消散了点。
淑妃垂眸降低存在感,方才脑中闪过好几种帝王面貌,最终只剩杀戮的画面。
手指轻轻一动,脖子便被……
她不敢再深想下去。
“淑妃。”
“臣,臣妾在。”
淑妃一甩平日在别人面前跋扈的模样,心惊胆颤深怕成为下一个“指下亡魂”,全写在脸上。
“你刚才有看到朕做了什么吗。”
漫不经心的语调,让淑妃的心提在嗓子眼上: “没有!臣妾什么也没看见!”
倒是个是实务的人,不错,亘泽点了点头。
“若旁人问起……”
亘泽的意思,淑妃明白,强颜欢笑道: “事迹败露,深怕皇上怪罪牵连至母家,便畏罪自缢。”
“淑妃果然聪慧。”
“送淑妃回去。”
亘泽吩咐培元德,培元德向前几步,搀扶淑妃起身。
似是被什么脏东西碰见,淑妃弹跳起身: “本宫可以自个儿回去,宫女也 还在外头候着,便不劳烦培公公了。”
淑妃的抗拒,在意料之中,但短时间内便收拾好害怕的神色,除却微微发颤的身子倒是小瞧了她。
提着裙襬,颤着身子,一步步,慢慢地缓缓地离开,淑妃想离开这是非之地,她从前无一不向往着,能有一日被皇上亲自请来朝阳殿。
今日她是来了,但来的理由,和结局,并不美好。
根本就是场噩梦。
“淑妃。”
后头再度传来她曾经朝思暮想的嗓音,她还没回头,便听见。
“你想知道方才朕和余修仪说了什么吗。”
余修仪那骇然的目光,淑妃烙印在脑中忘不了,她想也不想便摇头: “皇上和妹妹说了什么,臣妾不敢揣测,也没资格知道。”
亘泽的打点,淑妃懂了,这是在提醒她,若她敢散播出去,那么接下来死的人,便会是她。
“恩,回去吧,今日你也辛苦了,协理六宫的事,最近就先交由贤妃处置,你好好休息。”
“臣妾遵旨。”
直到人影消失在宫门前,亘泽才收回视线。
“皇上,所以您刚才是跟余修仪说了什么?”
培元德脸上的正经荡然无存,又恢复成平日的模样,亘泽冷眼望去,培元德立刻噤声。
当夜
余修仪惨死的消息传遍金銮城,无一不猜测,她的死亡和她在一起的淑妃有关。
稀奇的是,平日一向喜爱站在风波口上讨论的淑妃,这次连一句话也没出来说,甚至被皇上剥夺协理六宫之权,也不吵不闹。
所有人皆对此感到愕然,彷佛余修仪的死没有激起后宫一丝涟漪,对淑妃的态度更有兴致。
“娘娘,如今众人都在关注余修仪和淑妃的事,您怎么漠不关心。”
月华宫宫女花桐,看着她家主子手中的刺绣,纳闷问道。
贤妃手中的动作先是一顿,而后笑了笑: “本宫本就对后宫那些争斗提不起兴致,余修仪是死是活,怎么死的,又是谁杀死的,又关本宫何事。”
“奴婢知道一向对这些事不关己,但如今皇后娘娘被皇上亲自抱回朝阳殿,昏迷中,而淑妃娘娘被剥夺协理六宫之权,现下后宫,就属娘娘能做主。”
花桐说的,贤妃都明白,她身边也就这么一位贴己之人,她拍了拍花桐的手背,弯起唇瓣 :“在宫中的日子还长呢,谁知道日后会如何,淑妃今日是乖巧,但明日后日呢?”
“娘娘您的意思是?”
“来日方长,你去私库里取一根百年以上的人参,送去朝阳……”稍作停顿,贤妃改口,“送去凤仪宫,就说是本宫一点心意。”
“是。”
月华宫不比庆和宫和凤仪宫背后的财力,那根人参可以说是月华宫私库里不为多数的珍品,就这样送了出去,花桐替主子感到心疼。
在人参送达凤仪宫的同时,朝阳殿内,墨色人影,皱着眉,看了眼床上的人儿,又看了手中的乌黑汤药。
“皇上,还 是让奴婢来吧。”
巧心忐忑地问,喝药的时辰到了,主子尚未苏醒,但这药又不可能搁着,只能强行喂下。
皇上听见,便将汤药给夺去,说是他亲自来喂,其余人别插手。
导致现在大眼瞪着小眼的情况。
亘泽没回又应巧心的话,这喂药其实难度不大,就是有外人在,直接喂的话……
怕床上人儿醒来后,会和先前落红事件一样,想钻进洞里藏起来。
“皇上……”
巧心还想再说点什么,一侧的培元德看不下去,伸手制止,将人给拦下。
“咱们做奴才的,只需遵从主子的命令,就别再那多话了,走走走,咱家泡壶茶给你尝尝,要知道这宫里头除了几个主子,没人有这种福气。”
培元德一边将巧心拉走,一边说着,巧心听的迷迷糊糊,来不及反应,人便已出朝阳殿寝宫。
寝宫里总算清静,亘泽勺上汤药往嘴里凑,缓缓倾身,覆盖在蓝渺渺唇上。
柔软且带特有的馨香,和亘泽想象中的一样。
药里渗出的苦味,让昏睡中的蓝渺渺拧起眉心,咕哝几句。
“唔,苦……”
“苦也得喝,别倔。”
亘泽再度抿了一口,“协助”蓝渺渺入药,心安理得的模样,私毫不觉得他占了便宜,直至汤碗见底,才意犹未尽停止。
蓝渺渺拧着眉心的动作没有舒缓,左手依然紧紧攥着玉佩,方才把脉时也是。
“这玉佩对你真有这么重要吗。”
亘泽低喃着,想将玉佩从她手中抽离,但蓝渺渺攥着,怎么样也不肯松手。
“重要,玉佩……很重要,谁也不许拿。”
许是陷入昏睡中迷蒙的梦话,但和亘泽的低喃相乎呼应,让亘泽想忽视都难。
他再度倾身,轻声问: “这玉佩哪来的。”
唇瓣顶着唇瓣,任一方开口都会随着动作而有触碰,亘泽垂眸端详蓝渺渺精致却显苍白的容貌。
每天都疯狂的想将她揉在骨子里揉合一体,但怕吓着她。
更何况,她似乎对自己有很大的误解,亘泽以为不会再得到响应,轻笑出声,离开唇瓣。
“一个,很重要的人。”
软糯的咕哝声再度响起,亘泽凤目睁大,对这答案不可置信,胸口被喜悦填满,但下一句,便重新将他打回谷底。
“重要的人……却是个骗子……”
“……”
似是将埋藏在心里许久的话一次吐露出口,蓝渺渺拢起的眉心舒展,再次进入梦乡。
亘泽阖上充斥悲恸的凤目,抚着她的脸庞,指尖上的颤抖抑制不住,一笔一笔勾勒她的五官,这举动似乎做了无数次。
“渺渺,是朕不好,没有早一点找到你。”
柔和的月光洒落在两人身上,仍然驱除不了亘泽胸口积累成堆的懊悔。
“娘娘,服汤药的时辰到了。”
蓝渺渺神清气爽起身,周围状况还没看清,眼前便多了一碗汤药。
是巧心。
“本宫这次睡了多久,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还真稀罕 。”
昨日那双暗淡无光的鹿眸恢复生气,巧心原本有存着丁点担忧,也顿时放下心来。
“一整晚,从御花园昏厥后,您睡上一整晚,今日才醒来。”
“御花园?”
勺着汤药的动作稍有停顿,经巧心提醒,她这才想起,昨日那余修仪主动送上门挑衅,她身体不舒服便怼了回去,然后……
“余修仪人呢。”
提及余修仪,巧心脸色难看,向前低声道:“死了,听说是淑妃娘娘把人给……”
巧心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不敢讲下文说出来。
这事昨晚传得沸沸扬扬,巧心算是无心知晓,本想多问几句,但她家主子还躺在床上,她便将这事抛到脑后。
若非今日蓝渺渺问到,她还真忘了这件事。
不过说也奇怪,明明死了一个嫔妃,后宫却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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