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打字机N号
“老大!”
傅大岩挡在最前头,“你要是来庆贺你弟弟考中,你就选个座儿,开开心心吃一顿酒,你要是来闹事的,你记着我还是你爹,你真要气死我,被族老逐出宗族吗?”
傅大岩一字一顿地说道,在宗族意识浓厚的当下,逐出宗族无异于被判处斩首。
傅时春的脚步一顿,他确实有些被吓到了。
再怎么样,他还有几间屋子,还有一亩地,可要是被逐出宗族,凭着族老的权利,他完全可以将这些东西收回,将他赶出大岙村,从今往后,他就是没有根基的人了。
“爹,你也别太偏心了。”
马梅芳犹有不甘地吼道,其实她也不太敢真的撕破脸。
“傅广元在何处?”
正当争执渐起的时候,几个差吏出现在院子外,傅广元一回头,看到几个官吏打扮的男人,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双腿虚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是他!”
一个跟在差吏后头,带着镣铐的猥琐男子指了指坐在地上的傅广元,那几个差吏立马冲他走了过去。
“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他坐在地上不断往后缩,傅时春和马梅芳也意识到差吏的来意,赶忙挡在了儿子面前。
大岙村从来还没有出过作奸犯科之徒,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不过即便反应过来,他们也不敢和官员闹腾。
“你敢在考前买考题,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差吏铁面无私,原来之前傅时春卖地就是为了给儿子买考题,他觉得自家马上酒要飞黄腾达了,也源于这件事。
可考题哪里是这么简单就能买到的,别说他们没有人脉了,就算有,人家也不会以二十两银子这样低廉的价格卖给他们。
可惜啊,傅时春等人或许是这些年过的太压抑了,看到这么一点能够压过后娘弟弟的希望就想也不想扑上去。
“假的,那是假的。”
傅广元有些崩溃,那明明就是假的考题,凭什么抓他呢。
可差吏不管这些,不论真假考题,卖的和买的都触犯了姜朝的律法,现在县官让他们抓人,他们只是奉命办事。
自从当今陛下登基恩科发生了重大泄题案后,律法对于售、买考题的责罚又加重了,按照傅广元的罪责,恐怕终身都不能再科考,同时还要被判处三年流放,去西域做苦力,这辈子前途算是毁了。
去西边三年,来回路途遥远,能不能回来也是未知之数。
边上人听到差吏的话已经吓傻了,他们不知道,傅时春这一家子的胆子居然那么大。
大伙儿不由替傅时年庆幸,幸好两边已经分了家,要不然,出了这种事,傅时年都要被拖累了。
至于原本看到差吏出现准备上前的傅大岩,知道他们的罪过后也站着不动了,他已经亏欠老幺很多了,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老大他们……哎,一步错,步步错。
傅大岩的表情痛苦又恍惚,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吧,老大一家做错了那么多事,终于要受到惩罚了。
因为傅时春两口子的阻拦,差吏最后把他们一家四口全都带走了,原本喜气洋洋的酒席因为这个小插曲被破坏。
葛飞燕坐在主桌上看了场戏,高兴地连喝了几杯酒。
她今天是被特许出来的,娘家外甥考中了秀才,还这样年轻,让她在王家的地位再度上涨,夫人对她越发亲近客气了。
“今天是我外甥的大喜日子,大家不要被不相干的人破坏了心情,今个儿有酒有肉,大家一定要吃好喝好。”
比起姐姐,葛飞燕更加长袖善舞,在她的一番话后,场面再度热络起来。
见到那一家子的惨状,林余心中也很是解气,可当她看到有些落寞却强颜欢笑的舅舅时,又忍不住纠结了。
舅舅他……
林余沉默,或许只能那么做了。
第125章 农家童养媳完
宝宝觉得小表姐这段时间有些怪, 总是找不到人,偶尔见到她出去,也被她拦着不让跟。
大家都是打小一块长大的情谊, 理智告诉宝宝小表姐已经是成年人了, 应该给她独立的隐私空间,可情感上, 宝宝又有一些失落。
不过很快, 她就知道这些日子表姐的怪异是来自何处了。
媒婆上门提亲了, 男方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猎户韩奎,对方很有诚意,娘没有当场给予回复,可看她的意思,对于韩奎是比较满意的, 在众多上门说亲的人选中, 韩奎已经算是比较优秀了。
本身有能力, 家底也殷实,韩家除了一个出嫁的大姑娘, 就他一个儿子, 不用担心兄弟妯娌的问题,而且葛石燕见过韩奎, 对方长得人高马大, 即便不当猎户,靠着那一身腱子肉, 不论是当短工, 还是下山种地,总归是饿不死的。
对方唯一的短板估计也只有山上危险,很有可能会在打猎时出事这一点了, 可即便不是猎户,谁又能保证你嫁的男人将来不会因为意外、疾病早早离开呢?
葛石燕觉得韩奎还算不错,可她毕竟只是舅母,愿不愿意,还得问问林余自己的想法。
宝宝看着表姐得知这件事后流露出的恰到好处的羞涩和满意,心中却有些奇怪,表姐面上的羞涩是有了,可她没有一点点惊讶疑惑,难道她就不奇怪,为什么韩家会让人上门求亲吗?
她总觉得,表姐好像一早就知道似的。
联想这段时间表姐时不时地独自外出,宝宝觉得,表姐可能是谈恋爱了,对象就是那个熊一样高壮,一拳一个小媳妇的男人。
表姐的终身大事有了着落,宝宝自然替她开心,可一想到韩奎那结实的身板,她又有些焦虑。
对方要是欺负表姐,就她和傅时年这俩小身板,也是一拳倒一个的结果啊。
林余的婚事有些急,她和韩奎的年纪在乡下都不算小,一个十九,一个十七,过了聘礼,选好了吉时,林余就从葛石燕的院子出嫁了。
葛石燕这人还挺小气精明的,可林余毕竟也是她养了好些年的姑娘,再加上林余本人乖巧懂事,帮她分担了不少家务,在林余出嫁的时候,她一分彩礼都没留,还自己给她拿了一点压箱底的银子。
宝宝和傅时年自然也不会小气,宝宝往林余的嫁妆箱子里塞了一块炸鸡翅味道的赌石,只说是用自己的零花钱买的,听说能解出玉料来。
傅时年给了十本手抄的启蒙书,当时提前给小外甥和小外甥女准备的礼物。
葛家那些亲戚因为葛石燕的缘故,也来添了一分嫁妆,虽然不多,可也都是心意。
至于傅大岩这个亲舅舅,他这些年攒下的一些银子基本都给添上了,说来惭愧,明明是他的亲外甥女,这些年他对这个孩子的关怀却还没有葛石燕这个舅娘来的多。
傅大岩看着这个和妹妹有四五分相似的女孩穿着红艳艳的嫁衣,笑吟吟地站在他面前,心中高兴地说不出话来。
“舅舅,我和奎子说好了,以后我俩给你养老。”
这些年,林余一直希望舅舅和舅娘能够和好,可她越长大,就越发觉得希望渺茫。
因为傅时春夫妇的缘故,夫妻俩隔阂太深,舅舅心存愧疚,舅娘永远也忘不掉在事关宝宝一条性命的情况下,舅舅依旧选择了自己的大儿子。
诚然舅娘和傅时年都不是无情的人,不会放任舅舅孤苦无依,可硬是要他们住在一块,恐怕他们都不会开心的。
林余忘不了舅舅的恩情,可也敬重慈爱的舅娘,于是她想到了一个主意,那就是由她给舅舅养老。
反正她是孤女,很小的时候就被林氏族人送来了舅舅家,奉养舅舅,并不算太出格的事,不过她心里清楚,女子嫁人后连回娘家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更别提要奉养娘家的舅舅了,必须得先得到男方的体谅。
韩奎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他上头虽然还有一个老娘,可对方不喜欢山上的生活,常年住在女儿家隔壁的小屋子里,由女儿女婿奉养,韩奎负责补贴补贴大姐和姐夫一点银子,双方都满意这种方案。
对于多奉养一个舅舅,韩奎并无异议,身边也不会有长辈插手。
看着盖上红盖头的外甥女,傅大岩的眼泪哗啦啦往下流。
他哪来的福气,能有这样孝顺的外甥女,可说句心里话,他受之有愧,妻子、小儿子、几乎没有亲自养过的外甥女都这样好,让他这心里越发煎熬了。
******
在林余出嫁的晚上,宝宝又做梦了,梦里,是有关这个世界的故事。
原来小表姐是一个重生女,怪不得好几次,她都从小表姐身上感受到了违和。
并不是所有重生的女主角都能大杀四方,小表姐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主角,她没有金手指,也没有很出众的能力,她只有一身的勤劳刻苦,以及明明被命运折磨地千疮百孔,却依旧不曾被仇恨屏蔽双眼,依然能坚守本心的农家姑娘。
中,林余重生时原身已经死了,养娘也因此带着小哥和傅家决裂,她虽然极力想要挽回,却依旧没能阻止养娘的离开。
因为原身的死太让葛石燕愤怒痛苦,她并不在意林余的讨好,反而对所有出自傅家的人恨入骨髓,到最后,林余只能放弃。
她知道傅时春和马梅芳并不是孝顺的人,所以在放弃让舅娘回家后,林余开始想尽办法让傅大岩认清那些人的真面目,不过她重生的时候也只是个年轻被搓磨了十几年的女人,很快就被傅时春等人抓到了马脚。
再一次人为设计的意外里,林余被丢到了山上,好在山中的年轻猎户韩奎救了她,两人因此结下渊源。
……
之后就是林余和傅时春等人斗智斗勇,和韩奎情愫渐生的故事,最后坏人遭到了报应,林余带着舅舅,开开心心和韩奎生活在一块。
梦醒后,宝宝松了口气。
从故事中来看,韩奎虽然有一副粗犷的长相,可心思细腻,是个十分体贴妻子的好男人,因为自己的介入,很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可表姐还和这个原男主在一块,可见两人还是很有缘份的。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这下子她不用担心表姐夫会一拳一个小媳妇啦。
******
林余出嫁的半个月后,县城传来了傅广元的消息。
这一次卖了假考题的学生不少,不过傅广元这个人心思特别不正,他自己买了一份考题,转手又卖给了几个同窗,赚的银子已经被他花完了,又买又卖,数罪并罚,傅广元最后被判流放西域七年,并永不准参加科考。
傅时春和马梅芳明明知道儿子购买考题,不仅不制止,还给予资助,被当庭各打了三十大板,当场没了半条性命。
两口子是被闺女傅连翘拉回来的,伤还没养好呢,两口子转手就把这个闺女给卖给了,说来也巧,买主就是上辈子娶了林余,又在她怀孕时失手把她打死的男人。
对方不介意傅家名声不好,傅连翘还是个黄花大闺女,模样也还端正,人家出一大笔彩礼,以后这个闺女是死是活,就和傅家人无关了。
傅连翘被带走那天,凄厉的哭声响彻整个大岙,可身为亲生父母的傅时春夫妇却无动于衷。
在他们心里,女儿哪有儿子重要的,卖闺女的钱就用来给儿子打点差吏,流放的路上稍稍照顾他些。
七年的时间很长,可只要能够活着回来,到时候他们给儿子相看一个寡妇,生一个孙子,日子就还能过得下去。
他们也不觉得亏待了女儿,那好歹还是个能干活的男人,把她买过去也是踏踏实实准备和她过日子的,总好过卖到青楼去,那才是真正龌龊糟践呢。
两口子甚至还奢望等闺女嫁过去,适应了夫家的生活后,能够帮衬帮衬爹娘呢。
现在他们就只剩一亩地了,又因为之前那一顿板子没有养好身体,干活的时候已经力不从心,想要在这七年里攒够儿子娶媳妇的钱,是一个极不容易的事。
他们俩埋头苦干,等啊等,盼啊盼,第二年的时候,等来了闺女怀孕时被男人打死,一尸两命的消失。
他们又等啊等,盼啊盼,第一个七年,儿子没有回来,第二个七年,儿子也没有回来……
两人在痛苦煎熬和日复一日的噩梦中先后离去,最后的意识里,他们好像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深不见底的潭水里,一个中年女子在冲他们招手,深潭边上,还站着一个男人,目光森冷地盯着他们。
他们的嘴巴在动,听不到声音,可两人都明白了那句话。
他们在质问,害死了他们还不够,为什么还要教出那样两个孩子,差点害死他们的女儿。
那是陶家夫妇,当年傅时年落水,确实不是意外。
果然,因果报应……到了他们这半辈子的痛苦,都是在赎往日的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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