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凌又年
前朝事情太多,容翦抽不出身过来用晚膳,就连休息都拖到了这个点,还没见人……
竹星见主子一直撑着不睡,实在担心得不行,不住劝她:“主子要不你就先睡罢,这么撑着,身子哪里吃得消,昨儿杨太医还嘱咐了,要你一定要好好休养,不可劳累……”
温窈抬手打断她的喋喋不休:“我有分寸。”
竹星:“主子——!”
温窈抬头看她一眼,竹星只好把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只眨着眼睛担心地看着她。
温窈很是无情地直接别开了眼,不看她。
竹星没法子,只好静静站在一旁,在心里各种长吁短叹。
不知道是因为时辰太晚太困了的缘故,还是因为紧张了这一下午加一个晚上的缘故,温窈觉得浑身哪哪都特别不舒服。
就连心口都说不上来的堵。
一直到子时末,外头宫人来回话,说皇上回来了,她心口的这口气都还没捋平,不过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总算把人等回来了,自然是正事要紧。
容翦踏进昭阳宫宫门的时候,都还是一身煞气,脸眉眼都冷凝得紧,昭阳宫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行了礼就安安静静跪在那儿。
得知温窈在等他,还未睡,容翦脸上的情绪总算有了变化。
他眉头拧得更紧了,不过那股子煞气却被压进了眼底。
都这个点了,竟然还没睡?
他看了眼回话的芸心,冷着脸道:“娘娘既然在等着,为何不派人去通传?”
芸心魂都快吓飞了,尽力维持住不失仪:“娘娘怕扰了皇上处理朝政,不让通传。”
容翦紧拧的眉心动了动,没再问罪芸心,直接进了寝殿。
温窈接到宫人的回话,已经从榻上下来了,一看到容翦就让南巧和竹星去备参茶,顺便把洗漱用品都备好。
“今儿怎么这么晚?”温窈看着他,道:“这都……”
她话没说完,容翦就捏着她的下巴映着烛光,仔细看了看,拧着眉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温窈抬手摸了摸脸:“没有罢。”
容翦撩起眼皮,对上她的眼睛:“没有?这么晚了还不睡,脸色能好?”
温窈冲他笑笑:“好几日没见你了,有点想你。”
容翦:“……”
他冷凝的神色松动,缓缓裂出一丝羞涩的情绪来。
正好南巧端了参茶来,在温窈眼里两人都老夫老妻了,根本没什么可害羞的,再加上容翦羞涩的表情不太明显,她也就没注意到,南巧一过来,她就让容翦喝参茶。
容翦刚酝酿了个开头的情绪便被参茶给堵了回去。
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奉到面前的参茶,默了片刻,端起来喝了。
“朝政忙归忙,”温窈看着他,又道:“身子也要注意,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还有伤?”
哪有伤员这么拼命的?
这已经不叫拼命了,这根本就是在玩命!
把参茶喝了,容翦情绪稍稍缓和些许,他看着她:“记着呢,也有注意。”
之前天天睡得迷迷糊糊,几乎不怎么能见上面,虽有些许疑惑,她也只当是因为刺杀一事太过严重,让容翦动了真怒,现在这么面对面的,温窈要还察觉不到,她就真的是个白痴了。
容翦对她的态度,有些冷淡。
不是那种疏离,就是……是一种她也形容不出来的冷淡。
他们以往从没这样过。
哪怕容翦一进来就是关心她,心疼她,她还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盯着他,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怎么?”容翦抬手碰了碰她的脸:“困了?”
温窈摇了摇头。
容翦眉心微拧:“还不困?这都什么时候了?”
温窈还是摇头。
见她情绪突然有些低落,容翦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也猜不到,想着她可能是太困了的缘故,伸手想要抱她去睡觉,但想到之前因为抱她,她跟自己闹脾气的事,他便把抱,改成了牵她的手。
“不困也得睡,”他道:“以后不用等我。”
温窈:“……”好像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想到刚刚她说的想他,容翦又道:“我会抽时间回来陪你用晚膳,早点睡。”
进了内殿,容翦又道:“你先睡,我洗漱完就来。”
温窈看了他一眼,点头。
容翦很快洗了个澡就回来了,回来的时候,见她还在床沿上坐着,压根没睡,便过去直接把她抱在怀里,两人一起倒在了床榻上。
“让你睡,怎么还不睡?”容翦无奈道。
温窈脑子里有点乱,但她还是谨记着眼下最要紧的事。
“等你。”她道。
容翦浑身一僵。
累积了这么多天的郁气和叫嚣着要从胸腔涌出的烦躁,总算消停了些许。
他轻轻嗯了一声,怜惜地蹭了蹭她的发顶。
温窈:“……”
熟悉的感觉回归,她心情总算好转了些,这么多天没见,她刚刚说想他,也并不全是借口,是真的想他了。
她也没想什么,便伸手搂住了他。
“别忙这么晚了。”她搂着他,轻声道。
容翦又轻轻嗯了一声。
温窈刚想问一下刺杀一案的事,还没来得及张嘴,嘴巴便被容翦堵住了。
打从那日被刺杀后,到现在,十多天的时间里,因为伤、因为忙,两人都没有这么亲近过。
这一吻颇有些不受控。
好在两人理智都尚在,都清楚彼此都还是病号,便很艰难地停住了。
温窈本来就是强撑着熬到这个点的,又被这么一亲,脑子里早就成了一团浆糊,要不是最后一丝执念撑着,早就一歪脑袋睡过去了。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她窝在容翦怀里,气息不稳地问。
容翦在她发顶亲了一下:“挺好。”
温窈觉得这个回答特别敷衍,继续追问道:“挺好是有多好?查清了都?”
“还没,”容翦轻轻把她的手放好,免得碰到:“你不要操心。”
温窈困得实在不行,嘟嘟囔囔道:“我不操心案子,我只是担心你。”
容翦:“……”
他轻轻呼了一口气,又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
“你不知道,”不能明着问,她又困,便有些急:“你根本就不知道!”
容翦眉心轻轻动了动,怎么还急了?
没等他开口,便又听到怀里人又道:“你不要太急了,也别太生气,人在冲动的时候行事会失了章法。”
容翦面色一顿,他盯着她快要睡过去的脸看了看,好片刻才嗯了一声。
听到这声嗯,温窈勉强打起精神,正在措辞该怎么往齐王身上引,就听到容翦喊了她一声:“阿峦。”
她强撑着抬起头:“嗯?”
“你今天……”黑暗中,容翦眸色沉了沉:“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既然都察觉到了,温窈觉得也没必要撒谎,便点了头。
容翦:“……”
果然!
夜太黑,烛火太暗,温窈又是在困得厉害,她压根没看到,这个黑夜里,容翦眼底酝酿的情绪。
温窈伸手又搂了搂他。
因为太困了,也没有察觉到容翦身子的僵硬。
“这些天,我一直养伤,也没太关心你,前朝是不是很不顺利?”
容翦眸光闪了闪:“还好。”
温窈也没发觉哪里不对劲,继续道:“还好是什么样,是不是有端倪了,可以跟我说吗?”
容翦静了片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太晚了,快睡罢。”
温窈虽然困得厉害,可容翦这个逃避实在太明显,她登时就清醒了大半。
她稍稍抬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床帐放下后,帐子里的光线很差,但他们都一起那么久了,温窈还能看不出他的异常?
她坐起来:“你怎么了?”
容翦也没想到她会突然起来,他调整好情绪:“没事,快过来睡觉。”
明显不太想跟她说。
可这件事她又必须要问。
真到了逼齐王上绝路,那就晚了!
“是不是因为齐王的事?”她直接问出了口。
容翦面色顿了顿:“这就是你今天要问我的事?”
温窈觉得容翦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这个问题,不能同她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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