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九阶幻方
等非侑把这么可怕的信息消化完,符渊才继续说:“所以你要想清楚了。我现在问你,当年玄苍的凌霄岛,是用希音碎的么?”
非侑慌张了起来,“王上……”
符渊道:“当年你虽然还不是摄政王,但是盛容的父亲新帝登基,和你是幼时的知交好友,对你信任有加,把天藏司交给你掌管,希音当时就收在天藏司里。”
“我去查过你们青霄天藏司秘而不宣的卷宗,连涉及青霄王族几件丑事的宝物进出都记着,没理由不记希音。可是并没有当年希音出入的记录,那就只能是有人私自借出去的。”
符渊的目光落在非侑的脸上,问:“是谁呢?”
非侑的脸上一丝一毫血色都没有,终于开口,“是我。我把希音借出去了,不过我并不知道他们要拿它去碎玄苍的凌霄岛。”
符渊平静地问:“是谁来借的?”
安稚本以为会听到玄苍大祭司的名字,结果非侑口中吐出几个字。
“是九碧王,尺衡。”
非侑说:“他给了我两粒九碧王族的绝世灵药妙髓珠,还允诺,要是将来我有任何图谋,都会助我一臂之力。”
这次连符渊都静了静。
不过他一脸意料之中的表情。
安稚心想:这什么三国大乱斗?九碧的王借了青霄秘宝,帮玄苍的祭司杀了玄苍王?
符渊问:“证据呢?”
非侑答:“那两粒妙髓珠,我当年服了一颗,还有一颗舍不得吃,现在还藏在府里床下的暗盒里,我杀青霄王,自己做了摄政王时,尺衡曾经出手帮过忙,这些事王上一查便知。”
他说完这些话,眼神期盼地问符渊,“王上,那我的女儿……”
“你女儿死不了。”符渊说。
一听到符渊的这几个字,非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整个人都委顿了下去。
符渊不再看他,带着安稚离开牢房。
安稚忍不住好奇,“他说的都是真的吗?会不会是知道自己要死了,故意胡编乱造,挑拨你和九碧王的关系?”
符渊沉声答:“不是。这些年我早就查到当年凌霄岛的事有九碧王尺衡插手。再说,非侑并不敢乱说,他最宠爱的小女儿就在我手上,他怕一旦被我找到任何一点他撒谎的证据,他的小女儿就活不了了。”
两个人出来得很及时,因为回到飞魂岛时,安稚刚好来得及上网课。
下课后,安稚照例去七凉山。
现在不会作妖又不过分惹眼的裙子有两条,一条是已经没有妖妖灵的水红裙子,另一条是阳光普照的米黄色裙子,安稚在两条之间犹豫不决。
符渊顺手从那一大排衣服里抽出一套素白绣银线的上袄下裙,衣服漂亮精致,腰间还有滚银边的宽腰带。
“穿这套吧。”符渊建议。
“为什么?你知道这套没问题?”
“不是,”符渊理所当然地说,“因为这套和我这件衣服最配。”
他今天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素白色,绣着银色花纹,滚着银边,和这件确实很像,如同特别定制的一套一样。
安稚:“……”
符渊俯下身,在她耳边说:“穿这件吧,和我穿一样的不好么?”
安稚惊奇地发现,刚刚审非侑时那个腹黑冷漠的符渊不见了,大猫忽然变了个样子,好像在哼哼唧唧地撒娇。
“安稚……”他啄啄她的耳朵。
虽然大猫撒娇很有趣,安稚还是坚决地把那条米黄色的晴天裙子拎出来,“我要穿这条。”
符渊一脸委屈,“我没有这种颜色的衣服。”
安稚在身上比一比,“看,米黄配素白,和你的也很搭对不对?”
安稚一定要穿一条安全的裙子,不想再丢脸了。
符渊今天要和她一起去七凉山,说是有事。他那么大的人,一路都挂着委屈脸,一直挂到云碟停在七凉山下。
七凉山竟然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掉雨点。
安稚激动了,“看到没有,今天就是应该穿这件衣服,穿上它,说不定雨就会停了!”
然而天上云层如墨,一副酝酿着一场狂风暴雨的样子。
穿着这条安稚认定的象征阳光的晴天裙子,天却一丁点放晴的意思都没有。
安稚没有上台阶,觉得可能是天空还没收到晴天的信号,仰头看着乌云等了一会儿。
结果雨点反而更大了,噼里啪啦地敲打在地上,激起春雨特有的泥土的新鲜腥气。
符渊张开一只手掌,遮在安稚头上,“还不走?你这是在祈雨吗?”
看来是没指望让天放晴了。
安稚摘下腰上的玉佩,一按一抽,抽出衣服附带的那把金光窜动的漂亮的“太阳伞”。
安稚:“看,至少这件衣服上带着伞。”
符渊弯唇笑笑,“是。这件衣服有伞。你选这件衣服选得好,选得妙。”
安稚笑一笑,把伞举高,连符渊一并遮在伞下。
符渊早就修行得可以滴雨不沾,怔了怔,自然地接过伞,撑在两人头上,顺手揽住安稚。
两个人一起沿着石阶向上。
天上滚过一声声闷雷声,雨大了起来,疯了一般狠命地往地上砸。
安稚发现,这条裙子竟然和“雨过天青”一样,任凭雨怎么下,裙摆一丝一毫都不湿,照常金光流动,美轮美奂。
两人才上了台阶,走到七凉山一大片功房的地方,一道闪电就落在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晃得安稚眼前发白。
七凉山正是午休结束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雨,有人正在路上跑,有人躲在功房的屋檐下。
闪电劈下来的时候,四周一片尖叫声。
然后安稚就发现,七凉山的功房好像被诅咒了。
一道又一道的闪电震天裂地地劈下来,全都落在附近,好像老天给这里拍照开了闪光灯,又好像是七凉山谁要得道升仙了,正在渡劫。
密集落下的闪电让周围的七凉山弟子们惊叫声一片,符渊紧紧地揽着安稚,带着她大步向前。
又一道特别大的闪电就落在离安稚两三步远的地方,安稚忽然明白了。
她不再往前走,望着裙摆上比平时窜动得还疯狂的金光发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让天晴的裙子。
它确实和那件“雨过天青”是一套的。
按做出这两套衣服的鬼才设计师的想法,如果没有下雨,就用“雨过天青”造一场人工雨,制造出别人变成落汤鸡我却美得不行的快乐。
可是如果今天已经下雨了呢?
怎么才能在雨中显得与众不同、鹤立鸡群,引起众人的注意呢?
当然是穿这么件倒霉衣服召唤闪电劈了大家啊!
符渊也醒悟过来了,把笑闷着,连握伞的手都在抖。
“这条裙子真不错,”他由衷地说,“安稚,你有眼光,挑得真好。”
以安稚为圆心,大概十米半径内,电闪雷鸣。
安稚就这么穿着条招眼的电光乱窜的裙子,头上擎着把电光乱窜的伞,由符渊陪着,带着前后左右不时落下的无数道闪电,万众瞩目地穿过一片功房。
安稚已经习惯了。
丢脸丢成习惯,容易培养出佛心。
符渊送安稚来到功房门口,把手里的伞也递给她。
安稚这才发现,雨水根本落不到符渊身上,还没碰到他的人,就会自动拐弯,滑落下去,好像在穿着一件隐形的雨衣。
所以他刚刚和她一起挤在那么小的伞下是为了什么?纯粹是因为好玩?
他在雨中对她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安稚知道他有事要找南沉。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安稚隐隐觉得,应该是和九碧有关。
外面电闪雷鸣,动静那么大,功房门口挤着一堆弟子在看热闹。
安稚一到,冉野就说:“我就猜又是你穿了什么新衣服。”
他看看安稚闪电乱窜的裙摆,“你这件是和‘雨过天青’一套的‘金蛇裂地’?下雨天穿上,周围会全都是霹雳。”
安稚忽然觉得,应该找一天把冉野请到洗魂阁,让他把她所有的衣服全都过目一遍,一件件地标好标签。
“你一个男的,为什么会这么懂衣服?”安稚问。
像符渊那个直男,就一问三不知,评价衣服只有一句话:“很漂亮,配你。”
冉野回答:“我小时候,我母后的一大乐趣就是带我去她的一幢七层宝塔里玩,里面上上下下全都是她的衣服。她还会给我讲那些绝世名品,你的这几件衣服,都是她心心念念想要的。”
这种召唤闪电的奇葩裙子,还真有人想穿。
熊七也在研究安稚的裙子,“安稚啊,劈了功房吧,劈了明天我就可以不用来练功了。”
可惜安稚一进功房,闪电就停了。
不过熊七不想练功的愿望还是实现了。
傍晚的时候,有人来找兰盏,跟他嘀咕了半天,兰盏回来后敲了敲桌子,让大家安静,说有重要的事要宣布。
兰盏说:“这两天,九碧有个一年一度的天塔会武,很多门派都会到,南沉师父也打算去一次……”
他还没说完,就有弟子问:“南沉师父不是从来都不去凑他们那种热闹吗?”
兰盏瞪他一眼,“师兄说话,不许随便插嘴。南沉师父今年忽然想去看看,你觉得不行?”
天塔会武?还在九碧?
安稚想,听名字,该不会和那个天塔门有什么关系吧?
熊七已经在旁边嘀咕了,“天塔会武?听着真耳熟,”他仰头想了想。
不等他想出来,冉野就说:“这不是明摆着,就是那个天塔门办的比武大会。”
那个和七凉山很不对付的天塔门。
娑婆盒里在天塔门里大打出手,上次去采忧谷,更是和天塔门那帮穿着五花六花衣服的弟子们一直在起冲突,这次师父竟然主动要去天塔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