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酒窝动人
陆纭纭踩了地,双腿感觉已经不属于自己,不过问题不大,扶着床邦子穿上绣鞋,然后回眸对贺章之挑衅地呲了呲小白牙。
贺章之也穿上了靴子,敲了敲她脑门,无奈道:“我还想着顾着点你,结果你这丫头反倒挑衅我来了。”
陆纭纭捂着脑门儿,抗诉道:“公子为何不去书房?我一个人在屋子里乐得清闲呢。”
贺章之捏了捏她的面颊,眯着眼眸,“小猫儿也会伸爪子挠人了?”
“不理你。”陆纭纭想要自己去洗漱,但贺章之哪能舍得她再操累啊,直接半抱起她,然后又搬来凳子让她坐下,热水什么的都有丫鬟们备好着,所以她想怎样都可以。
“公子快些出去啦,我要沐浴。”
贺章之摸了摸鼻子,干笑道:“昨个我给你擦过了。”
陆纭纭:“......”
贺章之敏感的察觉到她好似要发怒,连忙双手投降,退出门外,“我给你喊巧玉来。”
陆纭纭又气又羞,拿起那擦脸的布巾就砸了门。
贺章之这懊恼的模样让守着的盼姿侧目,贺章之干咳几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先去书房了,你家纭主子若是有事,记得来院子里寻我。”
“是,公子。”
贺章之走了几步,忽然想起了什么,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盼姿,说道:“这个等下交给你纭主子。”
盼姿摸了摸,硬的,还有棱角,这是个什么东西?
贺章之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想,不能再等了,必须得催催太子了。
催的何事?
当然是升官呐。
不过娶陆纭纭还得等些时日,自己多给她攒些陪嫁,而且...自己和离没多久,哎,这种偷偷摸摸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正院那边,贺金氏听了嬷嬷的传话,憋着一口气说道:“这九如,越来越不像话了,还好他知道避开人走小路,要是被其他下人看见了,纭纭岂不是成了笑柄?”女人要顾忌的就是名誉,虽然府内上下都打点过,但现在陆纭纭明面上是自己的远房亲戚,贺金氏可不想让下人们背地里说风凉话。
“你去告诉管家,抓到哪个丫鬟小子嘴碎,全家发卖掉!”
不过贺金氏还是太信任这个儿子了,以为他会一直吃素,殊不知昨儿已经开了荤。
相对于贺章之的心花怒放,苏绮可就十分的不美妙了。
苏绮接连多日没有收到宋衍庭的消息,急的抓耳挠腮,恨不得跑到宋府去,可是苏钰管的极严,根本跑不出去。气得苏绮直接闯了他的书房,问了句:“哥,你到底打算怎么办啊?我是非宋衍庭不嫁的!”
苏钰被她打乱了思绪,手里的大字也写不下去了,他冷着一张脸扔下了毛笔,对圆儿说道:“滚出去。”
苏钰对苏绮的耐心已经被她折磨的所剩无几,他眸子泛着冷凝,薄唇勾起,嘲弄道:“你以为你还是当初的承恩侯之女?想嫁给谁就嫁给谁?你不知廉耻的红杏出墙,闹得好好的一桩亲事没了,现如今又来找我嚣叫?苏绮,莫要不知好歹。”
苏绮被他的气势给吓得脸一抖,她讪讪道:“哥,你不是说了只要我和离,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吗。”
苏钰真是想挖开她的脑袋,看看是不是装的都是水,他强忍怒火,说道:“你一心想着嫁给宋衍庭,怎知他一定就会娶你?你被我关在府里的这半个月,你觉得我是在害你,殊不知我是在救你。”
苏绮很是莫名其妙,她反驳道:“哥,你根本不懂我和禄沛之间的情意!”
苏钰长叹一口气,“我是你亲哥哥,再怎么不济,我也是盼着你好的。我这半个月联系过宋衍庭,想让他退了和刘丞相的亲事,但他从没有给我一个回信。在你心心念念想着宋衍庭的时候,但他在讨好刘月蕴,丝毫都没想过你的丁点感受。”
苏绮先是不敢置信,摇摇头,强装欢笑道:“不可能的,禄沛跟我说过他的这门亲事是被宋老夫人威胁的,他才不得已答应的。哥,你别骗我了。”
“刘丞相是什么地位?除了太傅能跟他一争高下,谁见了刘丞相不想着巴结?更何况还能和他的女儿成亲,这是朝中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你那宋衍庭就如此高尚?你问问你自己,换作你是宋衍庭,你会拒绝这门亲事吗!”
苏钰真的联系过宋衍庭,这点他没有骗苏绮,而宋衍庭翻脸不认人的态度,苏钰也是早有预料,他能和一个有妇之夫偷情,就已经说明他卑劣的品行,盼着这种人遵守诺言,还不如盼着天上下红雨来的轻松。
苏绮听言,让她不得不面对一个她曾想过的结果,可是她除了纠缠宋衍庭,她还能有什么法子?她已经把身子给了宋衍庭,她实在没有别的路能走了啊。
在这紧要关头,苏绮肯定要为自己考虑,承恩侯府她是不可能待一辈子,但要让她随随便便嫁给别人,苏绮也不会同意,所以她只能紧紧抓着宋衍庭不放。
“哥哥,你让我去见一面刘月蕴吧,求她把禄沛还给我。”苏绮的理智崩塌,可见她此时有多么的慌乱。
苏钰咬紧牙关,抬手甩了苏绮一耳光,厉声喝道:“你和宋衍庭偷情已经把承恩侯府的脸面,现在还想要低三下四的去求刘月蕴,你到底还有没有骨气!你去求刘月蕴,生怕不会被别人得知你红杏出墙的事情吗!我看看你就是想找死。”
苏绮被打了个踉跄,扶着桌子勉强站稳,她近来提心吊胆,夜里都睡不安稳,所以眼神很是憔悴,她捂着脸说道:“可是我还能怎么办啊,爹娘现在都不理我,只有哥哥你能帮我了。”
苏钰忍住掐死她的冲动,说道:“老老实实地给我待在家里,半年后,我会给你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嫁过去收收心,你前半生的混账事谁也不会知道。明白了吗!”
苏绮想要说拒绝的话,可是看到苏钰那含着杀意目光,她唇瓣颤了颤,更是发白,她不甘心苏钰的这个安排,更不想要承认她爱错了人。
苏绮为自己争求最后一点尊严,说道:“哥...禄沛真的没有找过你吗。”
苏钰点点头,“没有,他现在忙着讨好刘月蕴,又被太子派去处理事宜,他压根就没想过你。”
苏绮泪止不住地流,固执地摇头说道:“哥哥,他肯定是太忙了,所以才没有想起我。而且,他那么在乎前途的人,是不敢得罪我的,要不然我肯定就会把我们之间的事暴露出去的。他不敢的!”
苏钰听着她的话,感觉非常可笑,他指了指自己,道:“他笃定我不会让你把这件事泄露,因为你完了,我也就跟着完了,承恩侯府经不起这点动荡,贺章之他那种心性的人,如果知道被你带了绿帽还宣扬的到处都是,第一个对承恩侯府动手的,就是他。所以,我绝对不会让你暴露这件事的。宋衍庭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才会对你视若不见。”
苏绮神情呆滞,傻傻地看着苏钰,连哭都忘记了,可见她有多么的无助。
苏钰弯了弯腰,和她对视着,眼眸少见的出现了柔色,道:“你我是承恩侯府的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谁都会害你,但只有我不会。”
真的吗,这话就连苏钰自己都不信,可是为了劝住苏绮不去犯傻,苏钰只能这么说。
圆儿被苏钰喊了进来,就见到苏绮傻愣愣地模样,她一惊,下意识地看向苏钰。
苏钰说道:“好好看着她,不准她迈出大门一步,听清楚了么。”
圆儿被苏钰的眼神吓住,心惊胆颤得点了点头,便扶着苏绮离开书房,其余的下人恨不得把头埋得更深,不敢多看苏绮一眼。
苏钰解决完苏绮,但这并没有平复掉他心里的烦躁,他阴沉沉的神色让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宋衍庭,你不仁,也就别怪我不义。”
前些日子宋衍庭在床榻上力不从心的事,之所以传播的如此快,背后还有他的推波助澜,以至于到现在,宋衍庭都还未洗清这个污点。
宋衍庭的父亲宋城年为此还特地叮嘱了许氏,让她给儿子安排几个模样出挑的姑娘,看看宋衍庭喜欢哪个,他也是真的担心宋衍庭,是否真的出现问题了。
所以,宋衍庭一回府,就被许氏的嬷嬷给喊了过去,他看见那四个貌美年轻的女子,又听着许氏她掺着幸灾乐祸的语气,宋衍庭直接暴怒,摔了茶盏,喝骂道:“你们给我滚下去!”
许氏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的大发雷霆,噙着讥笑。
“娘,我看这几个都不太满意,干脆让我纳了华染吧。”
许氏脸上的笑一下子散去,宋衍庭明目张胆的威胁自己,这让许氏觉得很是没面儿,她是受制于宋衍庭,但这不代表她可以被宋衍庭挑衅。
“果然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真像极你那个没出息的爹。”许氏声音好似缥缈虚无,让人听不真切。
宋衍庭生平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提起他的身世,还有他那个淫/乱/无耻的爹。
“娘,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院子里的事你答应过不会插手,这次为何要这般?”
许氏自从知道了他的狼子野心后,就再也装不下去什么母子情深的假面,冷笑道:“老爷让我给你安排的通房,这跟我可没什么关系。”
宋衍庭紧锁眉心,那件谣言已经被澄清,可总有一些嫉妒自己的小人在背后作祟,若不是闹得太大,爹也不会这么交待许氏。
“这事你就别管了!以后爹再这样,你派人知会我一声,我去跟爹说。”
许氏淡漠道:“现在就去说,省得我又里外不是人。”
宋衍庭被许氏这么一讽刺,情绪极为不虞,他耐着性子去和宋城年解释了一番,再三确定他真没什么毛病,这才沉着脸离开了宋府,他觉得再待在那里,自己迟早要控制不住心中的阴霾,他绝对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身份,他当了宋衍庭二十年,享受了二十年的风光,他不允许有任何人抢走这些,他要让所有人都跪伏于他。
宋衍庭深知自己的身世下贱卑微,所以他对那些出身高贵之人都存着恶念,别瞧他面上讨好刘月蕴,实则内心里对她甚是厌恶,恨不得让她按在自己的/胯/下/,让那个孤傲冷艳的女子,心甘情愿的对自己低下那矜贵的头颅,成为他的玩物。
宋衍庭不知不觉又来到了角子巷,对于崔婧雁的事情,他已经从宋慈语的口中得知。他看到宋慈语那轻蔑的神情,还有她对崔婧雁做出那些事而表现出来的耻笑,这都让宋衍庭恨不得亲手掐死宋慈语,掐死她那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模样。
所以,他不由得对崔婧雁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怜惜,他觉得崔婧雁和自己是同样的命苦人,人生在世,谁不是为利而活,他们出身卑微,见识过荣华富贵的美妙,又怎能舍得抛下这一切?在大众都在唾骂崔婧雁的时候,何曾想过崔婧雁才是最无辜的?
宋衍庭看着那比从前寂静许多的庭院,门口还有人倒着的烂菜叶子,散发着浓浓的臭味,宋衍庭扫了一眼四周,厌恶地皱起眉心,这群卑贱的平民。
他是独自骑马而来,将马拴在不远处的树上,他倒也不担心有人会偷,如果有人胆敢来偷他的马,倒也让宋衍庭有了借口治他们这群刁民的罪。
他拍了拍门,开门的是一个清秀丫鬟,在看见宋衍庭的时候,她往门口缩了缩,小心地问道:“你...你也是来要账的么。”
宋衍庭踩着勉强干净的地方进了门,斜看着丫鬟,说道:“崔姑娘可在?”
丫鬟玄秋摇摇头,不假思索地说道:“姑娘没在家!公子改日再来吧。”
宋衍庭耳力很好,听见了这还有旁人的呼吸声,他扯了扯唇角,对玄秋扔了锭银锭,道:“倒是个衷心的,赏你了。”
银锭小小巧巧,但分量可不轻。
玄秋看着他的背影,捧着银锭追了上去,“公子,你这样随意闯进来,肯定会惊扰到姑娘的。”
“我与你家姑娘相识,有何不妥?”他这么说着,就推开了一间房门,果然看见了正低头刺绣的崔婧雁。
玄秋跑到崔婧雁跟前,说道:“姑娘,这位公子好生不讲理。”
崔婧雁咬断绣线,抬眸望了望玄秋,勾起一抹淡笑,这忠心护主的样子,差点都把自己给感动了,不愧是贺章之派来的人,一点也不简单。
崔婧雁手指芊芊,翻动着绣线,她看见自己手腕处的黑色斑点,目光变得愈发柔和,她的这种眼神令宋衍庭叹息,他说道:“崔姑娘,不要故作坚强了,你可以不用这么累的装着开心。”
崔婧雁想起陆纭纭的吩咐,眸子一闪,她再怎么怨世不公,可她的命在陆纭纭手里握着,为了活着,她只能屈服,选择与自己的仇人俯首听命。
“宋公子,不对,应该喊您一声宋大人,我的事宋姑娘肯定告诉您了吧,那您现在见我,该不会也和旁人那样来骂我吧,骂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大恶人,是个狼心狗肺,不配活在世上的人吗。”她眼眶泪水湿润,但她固执的不让泪流下,生怕这样会让她显得脆弱不堪,她故作坚强的模样令宋衍庭倍加怜惜,想着二人相同的命运,宋衍庭让玄秋退下,然后渐渐靠近了崔婧雁。
玄秋眼神闪过崇拜,在宋衍庭还没来之前,崔婧雁可不是这姿态,她正跟自己伶牙俐齿的对呛着,一转脸就又变了另一副面孔,真...乃奇人。
玄秋对崔婧雁使了个警告的眼神,让她不要说一些不该说的话,便退下守在门口。
对于里面的动静,玄秋听得那叫一个仔细,会武耳聪目明,偷听起来简直不要无比省事儿。
有的男子就爱吃柔弱顺从的类型,宋衍庭就是这种人,他源于内心的自卑感,在面对崔婧雁时,宋衍庭就会有一种至高无上的感觉,这是在苏绮和刘月蕴身上都体会不出来的爽快感。
宋衍庭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自己和崔婧雁命运相同,但他却比崔婧雁活的成功,所以在见到崔婧雁的时候,他心口的一处阴暗角落,将会得到浓浓的满足。
崔婧雁不晓得宋衍庭对她产生的轻视,在她讲出那番冷嘲热讽后,宋衍庭的态度不变,依旧对她如往常一般,甚是还和崔婧雁越挨越近,崔婧雁就知道,这条鱼彻底上钩了。
她忍不住委屈,哭了出来,就搭在他的手臂上,这个姿势,就显得她无助可怜,惹得宋衍庭终于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
“崔姑娘,这处宅子你怕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我知道你现在无依无靠,不如,就让我来替你遮风挡雨吧。”
崔婧雁抬起通红的眸子,“可是我...”
宋衍庭以退为进,道:“我不着急,我可以等你。我知道你是个好姑娘,我不会拿外界的眼光去看待你,所以崔姑娘,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
崔婧雁撇过头,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玄秋咂咂嘴,自己之前还在想该用什么法子让宋衍庭收了崔婧雁,药都备好了,就差下药了,结果崔婧雁这么一哭,宋衍庭就鬼迷了心窍真就被崔婧雁给勾住了,这个女子,不一般。
今日是崔婧雁服下毒药的第五天,她望着宋衍庭的面容,微微一笑,之前就在等时机准备去找宋衍庭,但没想到这个男子会主动来找自己,那就充分的说明他对自己有兴趣,所以略微施计,就达到了陆纭纭对自己的第一条命令。
崔婧雁这次是露出真心的笑容,因为,她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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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纭纭今儿戴上了幕篱准备出门去,身边这次多了个贺良,去的不是别处,而是角子巷的崔婧雁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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