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轻言1226
第6章 . 李家人的毒计 你回娘家,探探那几个光……
一屋子人都对李秀琴怒目而视,李秀琴梗着脖子不满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大哥三哥和四哥,你们都是男人,白长了那么大的个子和力气,你们倒是一起上,把她制服呀!跟我耍什么横呀!”
这话实在扎心,李大山和李三川顿时无言以对,只有李小满皱眉道:“小妹这是说的什么话,那是咱们的二嫂,怎么能动手?”
李秀琴翻了个白眼:“怎么就不能了,她连妈和大嫂都敢打呢!”
李小满也卡壳了,一时间屋子里无人说话,过了片刻,周桂花才恶狠狠道:“老二家的说是知青,哪有半点知青的样子?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连尊老爱幼都不懂。我看她也不想给老二守着,早就跟我们李家离了心了。早些年我就见过几次她跟那个叫魏知庭的知青眉来眼去,一点也不害臊,说不得早就有了外心。要不我去找村西头的王婆,把她另外嫁出去算了,得几块钱,也能养活那两个小崽子。”
何萍萍这会儿脸上的伤还没好,听到这个主意顿时连连叫好,眼里闪过几丝怨毒的光,忍不住道:“我们何家洼子那边,还有好几个光棍,三十好几了也娶不上媳妇,等我明儿就回去打听打听,保管给她找个好去处!”
其他人都不吭声,只有李小满急道:“妈,怎么能把二嫂嫁出去,二哥才过世几天,你们一点也不怕村子里的人背后说闲话啊?而且二嫂肚子里还有二哥的孩子,眼看着再过两个月就要生了!”
何萍萍忍不住斜了他一眼,凉飕飕道:“小叔倒是好心,那你倒是说,现在应该怎么办?”
李小满低着头嘟囔:“二嫂以前多好的一个人啊,知书达理任劳任怨,我觉得就是这些日子咱们太过分了,把她逼成现在这样的... ...反正我不同意现在把二嫂嫁出去,要不然不用等到明天,咱们家的名声就彻底坏了!”
何萍萍气道:“那我这顿打就白挨了?那就是个油盐不进的主,难不成就像小妹说的那样,之后咱们一大家子还一直跟供菩萨似的供着她,什么吃的用的都先送过去给她?”
李小满无言以对。
李老抠一直沉默,这会儿就磕了磕烟杆子,沉声道:“老四明儿再去问问老二媳妇的意思,她要是一直这么犟,咱们家也养不起这么一尊大佛,实在不行就把她分出去吧。”
“把她分出去?”何萍萍小心翼翼道,“那家里的钱和粮食... ...”
周桂花横了她一眼,恶声恶气道:“她那么能耐,怎么能要咱们家的粮食呢?咱们被她打了一顿,都还没要她赔钱呢!”
何萍萍顿时连连点头,喜笑颜开,又补充道:“青松和青竹两个是二牛的孩子,咱们得留下来,不能让村里人戳咱们的脊梁骨。至于肚子里那个,就让她带走吧。”
李秀琴皱了皱眉,嘀咕道:“那两个娃娃才几岁,什么活都干不了,吃的还不少,那个大的还是个狼崽子,狠着呢,留下来干嘛?我看让他们跟着二嫂走了拉倒。”
周桂花横了她一眼,低声道:“你什么都不懂,别瞎说话。”
李秀琴不满地噘着嘴,哼了一声。
何萍萍隐晦地打量了她一眼,心道那两个孩子不济事,但也比这个好吃懒做的小姑子强多了,至少能干点零活,有几口红薯就能打发,最重要的是,他们跟这个小姑子一样,每年到了年尾,队里都会发一百五十斤的口粮!
她心里算得清楚着呢,多了这三百斤口粮,她家金宝和银宝就能养的白白胖胖的,多划算啊!
何萍萍在那畅想未来,但李小满一句话就打破了她的幻想:“那要是二嫂不愿意呢?”
周桂花原本想说,轮得到她不愿意吗,但手指摸到脸上还没好的那条鞭痕,那句话到底也没说出口,只是脸色阴沉沉的,恨不能把楚筠生吃了。
最后一家子人也没商量出个好办法来,这一次家庭会议到底是无疾而终了。
三百斤口粮还没到手就飞了,何萍萍就跟被人割了肉一般,实在难以忍受,因此等人散了,她就故意磨磨蹭蹭留到最后,眼见着无人注意,偷偷拉着周桂花到了角落里,小声道:“妈,老二家的可不只是打了我,还打了您和金宝,金宝到现在每天晚上睡觉还会惊醒喊疼呢,您就不心疼?”
周桂花忍不住又摸了摸脸,之前被楚筠抽了一鞭的地方仿佛在隐隐作痛,想起宝贝大孙子被抽的满地滚,也不知道该有多疼,一时间脸色扭曲,恶狠狠地盯着何萍萍道:“我恨不得把那个贱妇千刀万剐!”
何萍萍马上趁热打铁,神秘兮兮道:“所以啊妈,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何家洼子那边,真有好几个三十几岁也讨不到老婆的光棍,只要能给他们说个媳妇,少说也能出四十块钱的彩礼,要不... ...”
“四十块钱?”周桂花贪婪地瞪大了眼睛,怦然心动,但随即又叹息一声:“别提了,小满说的也有道理,老二家的还挺着大肚子呢,到底是我们李家的种,真要是那么做了,咱们老李家在这片儿还有什么脸面?小满和秀琴可还没对象呢!”
何萍萍心道他们没有对象正好,但这话却不敢当着周桂花的面说,而且她自己的两个女儿也十几岁了,没几年就该嫁人,就算心里对女儿不太看重,也不希望她们嫁不出去。
她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两圈,又出了个主意:“妈,我的意思不是现在就把人嫁出去,反正老二家的还有两个月就生了,到时候把孩子抱过来,叫人把她往新房里一放,等生米煮成熟饭,谁还能说什么?”
周桂花气道:“你有本事从她手里抢孩子啊,还是有本事把人放新房里去?她那个疯样,只怕寻常两三个男人都打不过,到时候事情没成,咱们还把人得罪了,你这不是送瘟神,是想让我们老李家去死啊!”
何萍萍被喷了一脸,暂时偃旗息鼓了。
“那咱们就这么算了?”她两眼无神,想到以后要一直生活在楚筠的淫威之下,就觉得前途黯然无光,说话的声气都低落下去。
“谁说就这么算了?”周桂花突然招了招手,示意何萍萍凑近一点,声音跟蚊子哼哼差不多,“这样,你抽个时间回一趟娘家,探探那几个光棍的意思... ...”
剩下的耳语都隐没在油灯照不到的角落里,只有何萍萍两只眼睛里射出来的光越来越亮,如狼的眼睛,带着几分嗜血的寒意。
第7章 . 救了两个□□分子 热闹的牛棚……
楚筠不知道李家人暗地里的算计,之后几天她带着李小满去了几趟山里,打了好几只兔子野鸡,搜罗了一些蘑菇木耳,处理的干干净净,又特意将李青松打理的利索精神,准备第二天去牛棚拜师。
那天晚上下了一夜大雪,簌簌的声音让她惊醒了好几次。
次日一早楚筠就起床了,按计划出门溜达,权当是锻炼身体,顺便想去牛棚先探探两位大师的口风。
这时候天色才蒙蒙亮,又下了一夜的大雪,外面冰天雪地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这会儿田地里也没什么事,大家伙都猫在家里,修修农具做做针线,享受一年到头难得的悠闲时光。
楚筠一个人走在满是积雪的路上,一边呼吸着早晨清新的空气,一边打量这异世十分陌生的环境。
脑子里回忆了一番当年在西北时候,父亲教导的呼吸吐纳之法,她小心翼翼调整着身体的感觉,慢慢冲着村头的牛棚而去。
还没走到地方,风中突然传来细细的呼救声。
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暗哑无力又带着几分颤抖,像无边海浪中的一叶孤舟,被风吹的七零八落。
楚筠深吸了几口凉气,加快脚步往前走,在前面不远的斜坡后面一个水洼子里,看到了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
从原身的记忆里,楚筠认出这就是从京市下放到李家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知识分子,郑岚芹。
郑岚芹被打倒以前,是京大的教授,她的丈夫陈之蕴更是响当当的人物,华国知名的考古学专家,那时候原身还没下乡以前,也听过陈老的名号。
郑岚芹的身躯已经冻僵了,连意识都变得模糊,楚筠迅速把她从水洼子里拖出来,弄进旁边的房子里,推门一看,一个老头倒在地上,双目紧闭,面孔青白,眼看着也要不行了。
要是换个人碰到这样的事情,必然会被吓得头脑空白,失了分寸,但楚筠经历的大事多了,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先是把郑岚芹放在床上,给她按摩了一下四肢,等人稍微清醒点,又迅速从墙角的炉子上倒了一杯热水给她喝下去。
郑岚芹只是冻得浑身发麻,进了暖和的屋子,很快就醒过神来,指点着楚筠拿了陈之蕴的药,给老头子喂了下去。
等了一会,陈之蕴也醒了,二老在床上依偎着,双双冲楚筠连声道谢。
原来郑岚芹一早出门想看看外面天气,谁知雪地路滑,旁边的小水洼被冰雪覆盖,她不小心滑了进去,一时起不来,结果越往后越冷,竟彻底动不了了。屋里的陈之蕴见了着急想出来,却犯了心脏病,两位老人竟差点双双殒命在这里。
等二老在床上捂热乎了,缓过气来,楚筠又用军中常用的手法给郑岚芹按摩了一下双腿,两人自然感激不尽,楚筠趁机提出了自己的请求。
“你说什么,请我们收你儿子做弟子?”
陈之蕴深深皱着眉头,跟郑岚芹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是一模一样的疑惑不解。
“你是九年前从京市到李家村做知青的姓楚的小丫头吧,老楚的孙女儿,是不是,后来嫁到了李家那个?前些日子听说你男人过世了,拉扯着两个小孩子,往后的日子可能难熬些,要是缺吃少穿,我们两个老东西还能帮上你点,至于收下你儿子,那还是算了吧。”
郑岚芹苦笑着回绝了,陈之蕴点了点头,慈爱地看着楚筠,微笑道:“小丫头想必也听过我这老头子的名头,怎么还会有这种想法?整个李家沟都对我二人避之唯恐不及,你又何必来蹚浑水?”
楚筠很明白他们的顾虑,毕竟是被□□的人,身份上很有些忌讳,谁与他们接触,都随时可能被扣上一个罪名。
但她只是摇了摇头,含着微笑坚定道:“冤假错案总有拨云见日那天,奸邪既已伏诛,想来那一天也不远了。再说两位先生住的偏远,焉知不会有今日这样的事情?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犬子虽小,做些小活计还是可以的。”
陈之蕴夫妻倒不妨她这般坚持,又劝说了几句,见她始终不为所动,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他们在李家沟待了近十年,头上套着个□□分子的帽子,寻常谁也不敢凑上来,这些年孤单寂寞自不必说,也就偶尔有儿孙的信件聊以慰藉罢了,现在有人不嫌弃他们,愿意送个孩子过来,算是启蒙也好,作伴也罢,总归也能让这房子多点热闹气息。
更不必说,楚筠对他们二人还有救命之恩,她的要求岂能推拒?
二老含笑点头,楚筠自然喜不自胜,当即就回家拿着准备好的东西,带着李青松过来拜师。
她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因此那一路上好些人家都知道她往牛棚去了,背后嘀咕她失心疯,跟□□坏分子同流合污的不知凡几,但谁也没有站出来说什么。
三位伟人过世才几个月,北边又发生了大地震,接着就是死人帮倒台,惊天动地的大事接二连三发生,人们惊慌失措,已经完全没精力去管其他人在搞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了。
陈之蕴和郑岚芹看到楚筠拿着一大包山珍野味专程上门拜师,姿态如此郑重,第一反应就是诧异,接着又有一种暖意融融的感觉迅速流遍全身。
受人尊敬的时光他们不是没经历过,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再一次受到这样隆重的对待,陈之蕴和郑岚芹只觉得心头十分慰贴,再瞧楚筠身后的孩子,虽然看上去瘦嘎嘎的,还有点腼腆,但浑身上下都收拾的很干净,完全不像大部分这时代的孩子,成天在地上打滚,总是脏兮兮的。
而且李青松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带着几分不知世事的懵懂,和一股子独属于少年人的坚定。
只是见了一面,二老已经对这个孩子多了几分真心的喜爱。
在楚筠的观念里,尊师重道是写在血液中的,根深蒂固的思想,若非现在条件不允许,她绝不可能只是带着一点野味就来拜师,因此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把李青松领进门以后,还没等二老反应过来,她就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陈之蕴夫妻一愣,李青松已经扑通跪了下去,十分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二人这下更是讶异,连忙把李青松扶起来,冲着楚筠连连摇头:“千万不要行此大礼,新社会人人平等,跪拜之礼,我们可当不起呀!”
楚筠笑了笑,她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对此自然也很清楚,但她有自己的坚持,因此只淡淡点头:“先生说得对,是我太激动了,以后肯定不这样了。”
带来的东西都是处理好的,正好时间也到中午了,郑岚芹看楚筠大着肚子,就主动表示要去下厨,楚筠对此求之不得,虽然觉得这样不太恭敬,但她毕竟活了四十八年,从来就没下过厨,真要她去做菜,那才是灾难呢。
牛棚里一时间其乐融融,到吃饭的时候,楚筠干脆让李青松去把妹妹也领了过来,一家三口跟陈之蕴夫妻一起,吃了个肚儿圆,整个房子里到处弥漫着热闹的气息。
饭后几个人坐在一起消食,顺便说几句闲话,不曾想外面的大门突然被敲响了。
陈之蕴一怔,继而爽朗一笑:“熬了十年,我是从来没想过,这冷冷清清的牛棚,也会有这么热闹的一天。”
郑岚芹也笑了,李青松已经十分有弟子的自觉,迅速跑到院子里,把门打开了。
赵山河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屋子热热闹闹的景象。
两个孩子在地上打闹,一个大肚子的妇人陪着精神矍铄的两位老人,正围坐在火堆边闲谈,细微的火光跳跃,映照着几个人脸上由衷的笑意,让人很难把这个场景,跟孤寂清冷的牛棚联系起来。
第8章 . 跨越千年的簪子 簪子为何会在这个时候……
赵山河一进门,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楚筠的视线落在来人身上,第一反应就是这个人好高,目测起码有一米八。
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旧军装,个子高大挺拔,长着一张国字脸,皮肤很粗糙,眼神锐利,一脸正气,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右眼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痕,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看上去略有点狰狞。
两个孩子看到他,不敢再打闹,双双依偎在楚筠的怀里,只探出一双好奇的眼睛偷偷打量。
陈之蕴和郑岚芹的神色也严肃起来,谁料赵山河迅速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搓了搓手,看上去竟然有点紧张。
“咳咳,陈先生,郑先生,我是县工商局的副局长赵山河,突然到访,打扰你们了。”他十分拘谨地笑了笑。
他一出声,那种如利剑出鞘一般的感觉迅速褪去,看上去莫名带了几分憨厚。
赵山河的态度很好,语气听上去也没有恶意,陈之蕴和郑岚芹双双在心里吁了口气。
“那个,知道您二位在这里过得有点艰苦,我带了点东西过来,你们千万别嫌弃。”他一边说一边重新开了门出去,很快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进来了。
“别忙着送这个,先说事,我们两个老东西是下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可不敢搞资产阶级那一套。”陈之蕴皱着眉,阻止了赵山河把蛇皮袋解开的动作。
赵山河直起腰,锐利的视线扫过楚筠和两个孩子,一时有点沉吟。
楚筠当年连皇帝都见过几次,自然不会怕赵山河的眼神,但两位大师有正事,她也不欲掺和,因此含笑起身,就准备告辞。
陈之蕴却摆了摆手,冲着赵山河不满道:“事无不可对人言,你有事情就说,不说就带着东西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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