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落雨秋寒
本来冬天就是猫冬的季节,便是再热闹的村子入了冬都是安安静静的。
想想,大冬天白雪皑皑,寒风萧萧,加上土地都冻上了,不猫冬能干啥呢。猫冬多好啊,一则屋内总比屋外温暖,二则少点动弹,还能节省点粮食。
但今年很不一样,比如他们这个离京城只有二三十里地的白云村,今年就迎来了两位官府派下来的手艺人。
对方找到他这个白云村的里正,拿出官府文书,说要给他们盘炕。
这些日子太冷了,他都没有去县衙,竟不知道出了这样一份公文。里正拿着公文仔细看了,特别是右下角那个大戳印,确认是县衙的大印无疑。
接着,对方说了一些火炕的好处,等各家各户都盘了火炕,他们今年冬天就不怕会冻死人了。
里正心说,这么好,必须盘啊。何况对方还不收工钱,免费指导。
这天气是真的冷啊。说起来让人心酸,他们村就有不少人家,一家子人仅有一身厚衣裳,都是出门的那个人穿,其余人只能一起挤在床上盖着被子取暖。
等有了火炕,听说只是费点柴火,整张炕连屋子都是暖暖的。这可太好了,至于费柴,那都不是事儿。村里人只要不懒的,谁家不是在冬天就存够了一冬的柴火呢?
里正寻思着不知道火炕是什么样的,村民们估计不太敢让对方在自己家中动手。那就由他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吧,让他们先在他家盘一个。
他把话一说,对方笑了,说了一句稍等,然后便拿出一个册子,他们翻到白云村那页,告诉他,他们白云村第一批盘炕的人有三户,他这里正也在其中。
他探头一看,发现那册子上,白云村的下面,确实有他这个里正的名字,除了他以外,还有铁柱和他堂侄子的名字。
他连忙问这是怎么回事?
这册子上有他和堂侄的名字不稀奇,他小小是个村官,他堂侄在县里开了间铺子,也算是村里比较有名望的人了。
但是铁柱,就妥妥一农家汉子啊,咋他也在名册上呢?
“你们先前是不是给咱们军队捐粮了?”来人心情很好地问他。
里正点头。
“那就没错了。”对方一抵掌,“我们下地方盘炕,是朝廷的一个惠民政策。但我们人手就那么多,不可能给每一家都盘的。”
“里正点头,是这个理儿。”
“所以,我们只能优先给之前捐粮的人家先盘。”老手艺人没说的是,他们还会顺便从中挑一两个聪明的人来教,等几个火炕盘好了,他们也教会了。剩下的火炕,就由他们村自己人给自己人盘。
要是别的村子没一个人捐粮的呢?因为就他所知,邻村就是这样的。里正差点就问出口了,但话到嘴边,他识趣的闭紧嘴巴。
他们先去铁柱家里,里正上前拍门,等见了正主连忙说明了来意。
时间紧,任务急。他们没有太耽误时间,直接就动手了。
挖泥,打土坯,官府手艺人领着铁柱做。
里正连忙把家里的小儿子叫来帮把手,官府的人见了,也没说什么,直接让他跟着一块儿干活。
铁柱家一下子变得热火朝天,左邻右舍都围了过来。
里正把盘炕的前因后果一说,众人心里就很微妙了。
之前铁柱去捐粮时,村子就有不少人说他傻。
他家本来就穷,好容易今年进城打了个短工,听说是给沈国公家的作坊干活,赚了些银钱,将屋顶修葺了一番,又添了一些家什,估计也剩不下多少了。
就这样,他前阵子还从家里拿了一些粮食白白捐出去了,知道的人都很不理解。现在看来,真是傻人有傻福。
里正和里正堂侄在他捐了后,大概是为了名声以及面上好看,也跟着捐了一点。现在也跟着沾光了。
官府的手艺人上手给他们示范了如何打泥坯子之后,只做指导,不再动手,不合格的地方他们会指出来。要知道,泥土坯子他们是不管的,本来也不难,他们都管了,岂不是要累死了?
至于村民的围观,他们也不介意,想学就学呗,能学多少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等将三家的火炕盘好时,铁柱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了。官府手艺人又就他不理解之处指点了几句,看他点头了,就知道差不多了。
接着,官府那俩手艺人又教他们如何在炕边种菜。
这话一出,真是一石激起千重浪啊。村民们连忙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先前盘的这炕已经是好处多多了,现在听说还能在炕边种菜,这可不得了!
要知道他们这地方,冬天想吃点绿叶菜,那是天方夜谈。现在盘了炕就能种菜了,虽然种出的量不大,但能解决一家子的吃菜的问题也是好的呀。
官府手艺人走的时候,村民们千恩万谢地送他们出村,甚至还凑了一些吃食给他们,但被他们拒绝了。
“这是我们分内之事,你们不用太感谢我们,要感谢便感谢朝廷感谢咱们皇帝陛下吧。”
村民们一想,确实也是啊,他们大周有一个好皇帝。
从白云村出来,两位手艺人感叹,这活虽然东奔西走,但是干完心里舒坦。
官府的人走了之后,铁柱和村子家的小儿子后来就成了他们村以及附近村子的香饽饽。大家都想请他俩给去家里盘个火炕。
一个冬天下来,铁柱家靠着这手艺攒了不少银钱,后来等农闲的时候,就盖了几间新房子。
这样的例子在大周有很多,这个冬天,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不过这是后话了。
第四十九章 和离第二十七天。
景熙帝领着大军抵达南陵, 南昭那边就收到探子送来的消息,一时间慌得不行,只能拼命往国都传递军报, 催促南昭国大军赶紧支援。
景熙帝和各将商议完军队的各种调动和部署, 兵贵神速,他们打算今晚半夜就发动奇袭。
确实了奇袭一事, 景熙帝便下令伙房那边埋锅造饭,让将士们饱餐一顿, 然后抓紧时间休息。
众将士都去吃饭之后, 景熙帝还站在沙盘边上, 凝目沉思。
这时, 看守塔木的小将求见,“皇上, 塔木闹着要见您,他说他有重要的发现要告诉您。”
景熙帝想到自己的某些计划,觉得这塔木见一见不无不可。
看守处, 塔木在静静等候大周皇帝的到来,同时盘算着一会见到人时他该怎么说。
塔木不傻, 这么些日子, 足够他回味过来了。他落得这个下场, 完全是被人算计利用了。
算计利用他的, 要么就是他的仇人, 要么是荥阳县主的敌人。但他更倾向于后者, 因为他们南昭在别国的情报网很简陋, 仅限于传递一些大周明面上发生的大事。再者就是他一介南昭国人,确实是不知道萦阳县主在大周皇帝心里的重要性,但他们大周人还不知道吗?特别是那些大周朝皇帝的近臣, 个个鬼一样精明,揣摩上位者的心思比谁都勤快。
至于大周皇帝说的战争与女人无关意图将此事与荥阳县主撇开的话,他是一个字都不信。从古至今,有多少是因女人而发起的战争,数不胜数了吧?
他傻,他认栽。
景熙帝到了之后便静静地听着,等塔木说完自己的推测,他才问道,“还有吗?”
塔木摇头,同时他在心里吐槽,就这些,他都琢磨了一路,哪里还有?
塔木只说有人算计他,至于幕后之人,除了陈安和,别的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告诉朕这些,是想要什么呢?”
“幕后之人明显不安好心,他分明是想挑起两国战端,大周陛下,你可不要中计啊。我们两国都不希望打仗的对吧?咱们完全可以重新签定议和协议,我南昭国可以在原来的协议上适当地做些退让。”塔木期待地看着他。
景熙帝垂眸,不,恰恰相反,对方恰是料定了他们大周不愿也不敢开启战事,才走的这步棋,对方只想顺利铲除那丫头。
听到塔木的话,景熙帝轻笑,“塔木王子,你想让我们大周休战也并非不可以,只是你们南昭得双倍赔偿我们此次大军出征所损耗的军粮,我大周便退兵。”
什么?塔木脸色铁青,那些军粮又不是他们南昭用掉的,都吃进了大周军队将士们的肚子里了,凭什么要他们南昭赔偿?
“大周陛下,你提这条件南昭不可能答应的,若您真有心休战,就请降低条件。”
“条件朕是不会更改的了,不说这个了,还是说说塔木王子你如何自救吧?明天两军应该就交战了,届时将士们若是提出杀了你祭旗,朕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景熙帝故意放出明天才交战的信息。
塔木一听,大惊失色,“不,你们不会的。”其实这也是他内心深处最担心的,大周皇帝让人将他一路好吃好喝地押送过来,难道会白白放了他么?而且他自认是南昭最骁勇善战之人,比他两位皇兄都厉害,也是最有可能的皇位继承人,大周皇帝若杀了他祭旗,真是赚大发了。
塔木根本不知道景熙帝并不打算杀他,而是等打完这仗之后,再不经意地将他放走,让他回去和他那两位皇兄斗去。因为他们三兄弟实力相差不大,放任着相互内耗最好。
景熙帝问,“塔木王子真打算什么都不做,去赌这万分之一侥幸的机会吗?”
不,他不敢赌。塔木投降,咬牙道,“说说你要什么?”
“很简单,只要你……”
大周境办,一片平静。
日子如水,没啥波澜。
景熙帝不在,后宫安安静静的。
四位大臣划分好职权之后,分工合作,互不干涉,却又互相监督,达成了某种平衡。
随着战事的开始,南征军不时有好消息传来,或虏获敌军大将,或攻占敌国国土……
这一战打得有声有色,民心先是大定,后面则是振奋,即使这个冬天,很多地方的老百姓正饱受饥荒之苦,却因为这些消息带来精神上的慰藉而显得没那么难熬。
随着战事的深入,沈繁花才想起,自己忘了给他兑换个指南针做法。
南昭国多丛林,如果发生野战的话,南昭国熟悉地形地貌,比大周国更有优势。大周客场作战,很容易迷路。
想到就做,她立即用气运值兑换了指南针的制作办法,让老手艺人做出来之后,便将它们交给了姚昇,让他送到前线去。
近来,她的气运值暴涨,她已今非昔比,再也不是当初用点气运值都抠抠搜搜的人啦。
国内,因为事先就预料到冬天会出现因粮食短缺而熬不下去的百姓,所以做了一些相关的准备。
在国家朝廷的干预下,千里迢迢来京投奔活路的灾民,该施粥的施粥,该安置的安置,对有劳动能力的百姓,分类安排活计。
对于听从安排的灾民,每顿可领到一碗青菜粥或者青菜糊糊,或者青菜饼子,因为有维生素以及纤维的摄入,比较营养耐饿。
安置点里,原先是没几个火炕的。这些灾民到了后,官府从他们这些人里挑出一些壮劳力,陆续盘了不少火炕。
柴火官府也只提供了最初的一部分,剩下的,都是安排他们自己到附近的山上去弄的。
不过官府这边倒是提供了一些驴车和马车供他们拉柴火时使用。
能吃饱,不挨冻。这些出乎灾民们的意料,于是一切都变得简单有序起来。
这些安排还算妥当。据统计,今年冻死饿死的老百姓要比预计的少,也比往年要少。
一切向好。
沈繁花用玻璃做的蔬菜大棚,入冬之后一直有稳定的产出,皇庄也是。
这些稀罕的蔬菜主要供应给达官贵族,价钱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而且还得拿珍贵的粮食来换。
那些人一边掏粮食,一边骂他们奸商。
这对沈繁花来说不痛不痒,她心态好,只将它当作是售后的一种,想必对景熙帝也是一样的。骂就骂吧,就当作是差评呗,反正他们骂完还得继续拿粮食和他们买。
他们要有可持续发展的想法,不能让客户将气憋着对不对,这样也太伤身了。让肥羊们适当地发泄一下,对他们的买卖更有利哦。
突然间,她就明白了某些资本的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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