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昔我晚矣
梁家哪里还敢再恨赵瑾,只盼着多送厚礼让他消气,莫要再记着这事才好。别说跪舔了,就是让梁家将自家女儿送给赵父或是赵瑾为侧室,他们也是愿意的。
有这个意思的不止梁家一家,赵父高中解元的消息传遍临州后,赵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除了恭贺的,便是来给赵父和赵瑾做媒的。赵瑾本来还听着有意思,一听还有他,差点没惊得跳起来。
赵瑾忘了他已经十五岁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可以成婚生子的年纪了。
对待这些纷至沓来给他介绍各家淑女的媒婆,赵瑾有些招架不住,干脆都推脱给了他爹,表示一切都由他爹作主,府上总算清净了不少。
另外临州再也没有人非议赵家小娘子克母命还有习武之事,提起赵家的公子小姐,个个都能吹得天花乱坠。
再说了解元老爷的女儿,会愁嫁不出去么。连阿洛身边的婢女脸上笑容都多了几分。
——
过了不久,乡试高中的赵父也披星戴月地回到了临州。
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看家中儿女可还好,考较他不在时孩子们的功课,可有懈怠了。
二郎赵琅和三郎赵琦有些紧张,在赵父温和的目光注视下还是磕磕绊绊地背完了释义策论。问完后,赵父心里大约有了些底,几个孩子可以下场考县试府试和院试了。
等到了小女儿赵容这里,赵父就只有连连点头赞叹的份了。
即便得知女儿习武学剑一事,赵父也只是微微蹙眉,也没有半分苛责,还温声问道,“容容喜欢么,会不会觉得练剑辛苦。”
听说小女儿每天都要练好几个时辰,风雨寒天也不歇的,赵父都心疼坏了。
阿洛抬头看着他认真地道,“爹爹,我喜欢剑术。”
赵父摸了摸阿洛的头,点点头道,“好,那就好好学,读书也好,习武也好,无论学什么都要坚持下去,不可懈怠,当然你的身子最重要。”
不仅在女儿面前允诺,赵士铭又是去见了甘卿甘先生,态度就如同对待儿女的老师一样敬重。同时也表现出自己的期许,没想过练出什么本事来,能强健体魄便是好的。
虽说容容已经停了药,但她自小体弱又遭逢大难,她的身体状况一直是赵父挂在心上的事。这也是他不阻拦女儿习武练剑的主要原因。
与女儿身体康健相比,名声什么的不值一提。
赵士铭无疑是位宽容开明的父亲。
因为怜惜女儿这份超出常人的聪敏灵秀,又限制女子之身难有作为,赵父对阿洛也越发包容,一向不愿拘束了她,比起外头那些名声德行,他倒宁愿她过得安乐快活些。
而且赵士铭也觉得长子有句话说的对,若是他博了富贵功名,想娶他女儿的人多的是,根本不愁挑,更不会有人会诟病他女儿有克母之命。
想到这赵士铭眉宇间出现一抹隐含的沉郁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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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父回来之后,来拜访赵家或是给他下帖子的人更多了,各种各样道贺的送礼的,还有攀交情的。
连赵父压根没印象的远亲也跑过来拉关系了,其中就有赵家老家的乡亲父老,赵父当年因为儿女被虐待的事,与村子断绝了关系,连父母兄长的坟都迁了出来,寻了更好的地方安葬。
村里人也没想到赵父会做得这么绝,原以为赵士铭性情温和淳厚,读书人又好面子,乡里乡亲的不会多见怪。哪里知道赵士铭在其他事情上好说话,但儿女却是他的逆鳞,谁也碰不得。
现在那些乡亲父老后悔也晚了,要是当初肯用心照顾一些,这份解元公的喜气也是他们的了,都是可以在乡里建祠堂的,全乡也能受到惠泽。
有人打听到这些年赵家是真的发达了,还在临州城中挣下一大份家业,如今又高中解元。
他们不敢得罪了赵家,就只能迁怒怨恨那个没良心狠毒的妇人钱氏。她也早已被赵士铭从家谱中除名,就连被判刑问斩后,他娘家人也没去给她收敛尸身。现在更是恨不得家里没有生养过这个毒妇了。
近有乡里的人,远有江州的谢家,那也是一个意难平。
赵父这个解元不说到闻名天下的地步,但也是全省独一份的。但凡自己不作死,上京会试最差也能得一个同进士谋个官职。谢家难免生出错过个如意良婿的心思。
谢玉华早几年便出嫁了,许的也是栎阳的一门大户人家,这婚事也算门当户对,对方也只比她长了两三岁,容貌也端正,先头的正室夫人因为难产一尸两命去世了,也没有留下孩子,她嫁过去也跟元配嫡妻差不了多少。
谢玉华原本还挺满意的,结果难得回娘家就听闻赵士铭中了解元,正如母亲所说的有当官家太太的福分,被她错过了,又怎么能高兴得起来。
她待字闺中的时候是金尊玉贵的姑奶奶,嫁人之后难免要操持应对府内府外各种往来交际,这眉眼高低立马就摆出来了。
单是在妯娌间就多有矛盾,明明她是长子嫡媳,当家宗妇,婚后也生下了一双儿女,地位可以称得上稳固,偏偏二弟媳妇仗着夫君是个举人,就处处给她脸色看。
老夫人也偏着二房让她退让些,谢玉华心里委屈难平,夫君也不说什么。
谢老夫人听了也是无奈,她只能尽力为女儿挑选好人家,总不能代替她把日子过好,只得劝她不要再想那些事。不管当初赵士铭拒绝他们谢家的理由是真是假,终究是没那个心思。
这点谢老夫人的确是说对了,那些再次登门说媒的也全部被赵父回绝了,先是声明自己并无续弦之意,至于长子则推说年纪尚轻,暂不考虑婚事。
赵士铭对明年三月京城会试也有些把握,准备待自己考上进士后再慎重思量大郎的婚事。
交际应酬了半月后,赵士铭便开始闭门谢客,专心准备明年三月的会试,家中有长子操持,连二郎和三郎的学业也有女儿管着,以阿洛的才学,教两个孩子可以说是绰绰有余。
赵士铭可以说十分轻松毫无后顾之忧。
陪儿女过完年后,赵士铭便启程赶赴京城春闱了。
赵瑾担心路途遥远,不比乡试在省城近,路上会有什么危险,于是特地给赵父安排了漕帮的船一路北上,还准备了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包裹里的钱财不多,但赵瑾给了他爹几张汇票,可以在京城大丰商行的提取钱财。
赵瑾不会想到,正是因为他的安排令赵父在船上意外遇到了一位贵人,而赵父表现出来的谈吐才学,也让那位贵人起了看重之心。
——
在学习剑术上,阿洛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天分进益迅速,连教习先生甘卿也咋舌不已。
二郎和三郎还在练习基础的扎马步时,她已从从初学的木剑换成了铁剑。同时她也开始修习正宗的玄门心法,甘卿本来打算传授她一套内功心法的,后来见她自有一套吐纳的心法,十分适合她,也就没有多说多问。
不过半年时间,甘卿便觉得自己教无可教了,自己这半个学生以后武功剑术也必当远在他之上。完成承诺后他分别给二郎和三郎,还有赵瑾他们留下适合的一门武学后,便飘然离去了。
与此同时,赵家也迎来了更大的喜事。
赵父金榜题名,还被天子钦点为探花。
而在临州的赵家迎来了比上次乡试放榜还要盛大的热闹,这回是真的要被踏破门槛了。
哪怕像知府这些猜测赵士铭很有可能高中的人,也没想到他大器晚成厚积薄发,在殿试上被天子钦点为探花。此后应该会是要留做京官的,知府也是希望与赵家交好关系,以后能在官场上帮扶一下。
第93章 男频文主角是我哥(九)(上京)
京城国子监,不知多少人梦寐以求想要进的地方。
下课的钟声一敲响,国子监的夫子微捋长须离开了教室,走时还看了某人一眼,这小子挺懂尊师重道的,他还没说什么就送了好几张蹴鞠大赛的贵宾票。
夫子对这种热闹没什么兴趣,奈何家中老妻和孙子天天提。罢了,这小子那几次偷溜逃课的事,他暂不记着了。
被他看过的那位年轻学生气质与众不同,眼神明亮,眉目带笑,就算不笑也如同在笑一般。哪怕坐在教室角落的也分外引人注目,几乎全国子监无人不认识他,赵瑾赵牧之。
赵瑾收拾好东西正要走人,身边的一位衣着质地不凡的学生拉住了他,惊声道,“听说陛下今天也会出宫看蹴鞠大赛呢,你怎么就要走了?”
此人名叫张崇,是肃国公的嫡孙,也是国子监中勋贵身份数一数二的学生了,但在与赵瑾结交之后态度大变,对他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瑾随随便便折腾出的一个蹴鞠大赛,又是□□又是投票的,不但挣得盆满钵满,还得到了天子的青睐赞许。
别看他是勋贵之后,但非家中受到看重培养的嫡长子,在京中能仗着身份肆意,更多是纨绔不成器的名声,却因为跟着赵瑾折腾了一下,就得见圣颜。
回去后连祖父和父亲大伯他们表杨了一番,说他总算有几分像样了。
从那之后张崇便打定主意,赵瑾这人能耐多着呢,跟着他混有好处。
和他一样想法的人也很多,来到国子监太学不到半年的时间,赵瑾身边就多了不少拥趸和追随者,完全让人想象不到他初来乍到时被其他学生轻视排挤的样子。
谁让国子监太学乃是全天下最高学府,除了来此镀金家世背景雄厚的勋贵之后,就是从全国各地推荐的优秀学子,那个个都是拔尖的,赵瑾哪边都不沾,一个五品京官的儿子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门路才能进来的。
赵瑾还在心中腹诽,他爹将他丢到这地方来,这不是让他受欺负么。
就在一年多前赵父升了一波官后,也没忘了自家儿女,把取得秀才功名后在家中富贵悠闲度日的赵瑾提溜到京城来,还给他谋了个国子监太学的名额。
赵父也挺冤枉的,他这不是担心以长子的资质考不上举人进士么,总不能像他那样拖到三十五六吧。入国子监读书便可在京城直接参加应试,另外就是不再考取功名,也可以直接以国子监监生的身份直接入仕,到时候他再为儿子谋个官缺就是了。
谁能想到他这么能折腾,还折腾到了陛下面前,赵父辛苦为官四五年,面圣的机会都不多,还比不上儿子一次性出的风光。
到现在,蹴鞠大赛已经成了京城一大盛事,月月都有,连陛下也喜欢,多次微服出行观看比赛。
赵瑾笑着道,“今天我弟妹到京城了,我得去接他们。”
张崇有些不解,牧之兄的亲人远道而来了,让下人去接就是了,也不是非要自己去,何况错过了得见圣颜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呢。现在给陛下留有好印象,说不定以后仕途都多了几分顺利。
然而赵瑾毫不在意,肯解释一句已经是客气了,在他心目中天王老子也没有他弟妹重要。
作为现代穿越者,他对皇帝并没有时人那么重的敬畏之心。皇帝不也是人,一个嘴巴两只眼睛的,而且都六七十一把年纪了,身体不怎么好,倒是喜欢热闹。
他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小妹赵容了。两年不见,也不知道小妹怎么样了,可长高了,还有二郎和三郎可好。
——
京城码头处,
“这船怎么还不到,难道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向来智慧多谋如珠在握的赵瑾,遇上家人的事也难免失了镇定,耐不住地踱来踱去,目光焦急地望着那一片江河。
他身边的仆人安慰到,“公子,就在这一个时辰呢,是您来得早了。”
这时远远突然传来几声高呼,“牧之兄。”
他转头望过去,就见张崇骑着马迎面而来,挥着手跟他打招呼,待到近前下马来后,赵瑾微挑了挑眉,“你不是在蹴鞠大赛那边么?”
“唉,陛下也就看了半刻钟不到,内阁那边有急事上折,圣驾便回去了。”
张崇叹了口气道,余下的蹴鞠大赛虽也精彩,但陛下一离开他也失去了几分兴致,又想起赵瑾说他去接来京的弟妹,为着与他交好关系张崇便赶过来了。
正说着话时,带有标记的江船远远驶来,抵达了岸边。
当阿洛从船上走下来时,周围原本熙熙攘攘的码头边都安静了一瞬。不过十三四岁的模样,容姿姝丽,仿佛世间的灵气都汇聚到了她一人身上。哪怕远未到能让男人生出绮思的年纪,容貌却足以让人心动。
赵瑾虽恍神了一下,但好歹是从小看着妹妹的神仙级别颜值长大的,适应力比较高。
张崇就直接看呆了,甚至口舌都不清晰来。
往日张崇见过的美人也不在少数,但到了这少女面前,便如鱼目和明珠,有云泥之别。他忍不住由衷感叹道,“牧之兄,早知道你有长得这么好看的妹妹,我就……”
看着赵瑾露出的死亡威胁凝视眼神,张崇很聪明的瞬间改了口风,“我……我就把她当我亲妹子对待了。”差点没咬着舌头。
这一二行径,张崇哪里看不出来,牧之兄对自家妹妹是极为在意的,可不能随便冒犯了。
要知道牧之兄不但有本事,而且还记仇着呢。刚来国子监那会,有些比较跋扈的人得罪了他,其中还有宗室子呢,最后不还是倒了大霉。
阿洛一双眸子透着无辜与清浅,唤道,“大哥,好久不见了。”
“大哥。”二郎和三郎也带着欢喜喊道。赵父和赵瑾虽不在家,但有阿洛督促着学业,赵琅和赵琦也考上了秀才,才十七、十五的年纪,不说京城这人杰地灵之地,但放在临州已经算得上青年才俊了。
赵瑾扫视一圈,见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眼角跳了跳,不悦极了。好在他提前准备了近来京城贵女时新帷帽和幕离。
阿洛秀眉一挑,不怎么喜欢这东西,但大哥递过来的,她倒也没有拒绝。赵瑾在送小妹上了马车后,才礼貌性地对张崇道了一声,“我与小妹先回府了。”
不如他送他们一程,反正顺路,也好与赵家小姐认识一下。但对上赵瑾表面客气实则带有丝丝凛冽寒意的目光后,张崇立马清醒懂事的闭上嘴了。
好吧他自个回肃国公府。
这马车光看外表不算华丽,但内里却精致舒适的令人惊叹,座位上都垫着厚厚的棉垫,用细棉丝绒包着边,放着软绵绵造型可爱的靠枕。还有几个抽屉的零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