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大姑娘
用宁宇森的话来说呢,就是大院儿里大家踢毽子都不带她,能带全是为了跟小孙儿玩。
俩人纯属凑数的。
跟小孙排排坐,一人一碗鱼汤呢,安会计拿着一点香菜小葱,“要不要来一点,鱼汤里面加一点,味道鲜掉舌头了。”
西爱看着撒在碗里面的小葱,眼皮子掀了掀,看了安会计一眼,“小葱拌豆腐好吃。”
夏天酷暑难耐的时候,人油腻的吃不下,烫口的也吃不下,就是来一道小葱拌豆腐,清清爽爽的,吃起来是真有味儿。
安会计好脾气的商量,“今晚没有豆腐,等着明天,我从市场买一块回来,好不好啊。”
西爱眉眼弯弯,“好啊。”
咕咚咕咚的喝鱼汤,最后看着碗底的那一点小葱。
北地里喝汤,少有放葱的。
因为都是大葱,放汤里显老,吃起来味道相当一般,不对付。
因此索性不放葱,即使放一点儿,也是嫩一点的大葱,少有用小葱的。
一年到头用小葱的,只有当时令的时候,专门做一道小葱拌豆腐。
跟小孙玩一会儿,出门便看到安会计在洗碗,弯着腰在水池子上,一摞的碗筷,孙大妞忙的很,睁眼忙到闭眼的时候,吃顿饭碗筷时常来不及刷,安会计便下班了,吃过晚饭后一起给收拾了。
西爱手里捻着一片银杏叶,早就泛黄落地了,两个手指头夹着梗儿,一圈一圈的在手里转着,“安叔叔人真的很好啊。”
似乎是感慨了这么一句。
安会计没听清,耳朵边都是水流冲击盘子的声音,只笑着问她,“吃饱了没有啊?一定要吃饱,晚上长身体的时候。”
西爱眼睛挤着笑,她在假笑,“我吃的很饱,安叔叔你也能吃饱就最好了。”
吃饱了,就不要继续了,不要再行动了,继续跟以前一样,隐藏着吧,跟平凡人一样的隐藏着,永远不要露出来马脚。
还要说什么,那边安会计看着孙大妞扛着面去店里,便赶紧跑过去,“我来,你放着好了,太沉了。”
人便一溜小跑的去了。
西爱看着盆里干干净净的碗筷,隐约听到孙大妞笑,小孙在喊爸爸。
闭了闭眼睛。
最后把那一片银杏叶子扔在地上。
算了吧。
劝自己。
何苦呢?
她妈妈总归是要走的,人走了,一些人,便再也没有什么办法了。
她其实知道的,那个人,是安会计。
从事发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是他。
就这么确定。
她的逻辑能力,分析能力,非常非常的强大,看这个事情就跟看哪种土壤适合什么样的种子一样的,看了便会了,发生了就懂。
可是证据呢?
没有任何证据。
一旦说出来了,还要牵扯出更多的事情来,还有更多的人要受到牵连的。
比如小孙。
比如孙寡妇。
比如——梅如。
到时候安会计反咬一口,非得说跟梅如勾结的话,梅如十张嘴也说不清了。
太危险了,未知的事情太多了。
所有西爱拍拍手,觉得不如说是自己做的好了。
她自己扯了扯嘴角,往屋子里面走,吃饱喝足睡觉了。
事情只要是她做的,年幼无知是借口,事情也可以到此为止了,跟张家,跟梅如,没有一点的关系。
她控场了。
就这么优秀,至今没有人发现。
哼着小曲,踢踢踏踏的,“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耳听的城外——乱纷纷——”
刘伸伸伸手摘下来一颗枣子,高高的在屋檐上,他在这里躺很久了。
看着西爱去小孙家吃饭,看着院子里人来人往,看着水池那里一波波人洗漱,最后看西爱出来,跟安会计说的话。
他把枣子擦了擦,咬一口,甘甜清脆的,有些事情,就跟枣儿一样,不等到最后,永远不知道多甜多好。
西爱的糖,是他给的,那个糖纸来指认的时候,他看的清楚,糖纸的中间缝隙那里,是打湿晕染开的。
那是他那天一直揣在口袋里面的,分糖的时候,西爱匆匆走了,纵然是说了难听话,可是伸伸也记得给她留着,晚上她出来的时候,便给了她。
他是抱着极大的友好的态度来相处的,现如今,他把枣核儿吐出来。
一片真心喂了狗。
所以,他知道,西爱在撒谎,敌特根本没有糖给她,她在说谎。
很张西爱风格的操作。
据他仔细的研究,基于对死对头的观察了解,她张西爱就不是那种主动跟别人示好打招呼的人,尤其是跟安会计这样的人,除非是有利可图,或者是别有所求。
他在屋檐上,趁着月色,刚好能看清那死丫头,一脸的谄媚与假笑。
他觉得可以大胆的揣测,认真的观察一下。
反正,日子也无聊。
他自己现在,从他妈妈去世之后的那个晚上开始,他就总是下意识的,去关注西爱。
他看她一举一动,人群中总是第一眼发现她。
很难说这是一种什么感情。
大概就是看你倒霉,炮竹欢庆三日。
看你不爽,能多下两碗饭那种感觉。
他自己扶着梯子慢慢的下去,看着院子里斑驳的树影,横斜在地面,风吹过的时候,影壁晃动着疏影,摇曳。
魑魅魍魉好似。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我以后尽量固定时间,最近是因为感情纠葛,像是我这样大的年纪,刚好是谈感情的时候,抱歉了。感谢在2020-05-0121:59:08~2020-05-0203:34: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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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擦擦汗
第二日,伸伸起床上学的时候,便看着西爱仰着脖子看着墙根,上面挂着绿茵茵肥硕的藤蔓,上面有树枝撑起来的一个个黄色的方瓜。
瓜掩映在绿叶之中,一抹鸭蛋黄或是条纹绿,张西爱叉着腰,一脸欣慰的看着。
刘凤牵着伸伸,她送他去学校报道去,“西爱怎么不去上学?”
张西爱眨眨眼,微笑,“我生病了呢。”
她经常生病,一病便是前半个月,后半个月,往往十天半月不去学校露面。
刘凤点点头,她又懂了,骑着自行车戴着伸伸。
宋慧萍在堂屋里,摸着鸡毛掸子,一下一下的顺着,最后叹口气,放下来了。
再打有什么用,她就是不爱去学校,去上学就跟受罪一样的,回来人饭也不吃,躺着便睡着了,孩子身体确实是不结实,在外面坐一天,已经是极限了。
王红叶不吭声,一会儿看着西爱抱着一个方瓜进来,不大的一个。
西爱额头上带着汗,脸色红扑扑的,她琢磨了一早上了,终于找出来一个合适的吃,“这个熟得很,放阴凉地几天,保管甜,一半放蒸锅里面蒸了吃,一半放玉米面里面煮粥喝,再好不过了。”
顿了顿,又嘱咐,“放筐子里,不要让老鼠吃了。”
这些方瓜,都是她种的,找了各种各样的种子来,她就发现很有意思了,有的种子,结出来的瓜又多又甜还大,有的光是叶子不结果。
便每日里去看,正儿八经的当事业干的。
梅如刚出门回来,她去单位了,张西爱晒太阳呢,嘴里面一支老黄瓜咯吱咯吱的,牙不好掉牙呢,只能咬下来一口,然后吃里面的瓤子,外面的皮给扔了。
看着梅如拎着包进来,便招手,“什么时候走啊?”
梅如顿了顿,“不走了,留在这边了。”
政审不过关,保险起见,她得留在这边。
有些失落,以后研究重心全部转移了,不会在北京这边了,她留在这里的话,相当于跟核心事业擦肩而过,她一身的本事,一身的力气,使不到点子上去了。
你这是大材小用。
说完匆匆进屋子去了,西爱脸垂着,手里的老黄瓜把儿在手里,斜着眼睛看了眼切面店。
心情瞬间晴转阴了。
坐在那里回转了半响,自己到梅如跟前,看着她还在那里测算,“陪我玩儿。”
梅如看了看手里的算式,“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好。”
西爱就豪横啊,觉得算什么算,吊着眼角很泼辣了,“整日里算有什么用呢,人家又不带你,你递给人家人家都不要。”
她踩人,不看眼力劲儿的,也不管梅如怎么想,这会儿自己痛快呢,小嘴嘚吧嘚吧的,“你这人不来劲,我不是拿着您打岔儿,我就是看不惯,连着几日里去单位,结果能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就不带你,要我说你也别去了,又不是多好的事儿。”
想去就去争取,不去了就好好在这里安安稳稳的过。
西爱不喜欢她这样,日子是人过的,是为了过潇洒的,又不是过愁眉苦脸的。
你不高兴了,你不需要想为什么不高兴,只需要想怎么能让自己高兴。
梅如捏着铅笔,顿住了,“西爱,事情不能想的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