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大姑娘
那时候才多大,小孙占了她位置,她一声不吭的给小孙推下去了,给孙寡妇疼的来骂人。
西爱给钱,都是给整的,她不给你瞎凑,这就是整一万。
不算多,对她来说不多,但是这一大家子,挣工资的全部加起来,一年的工资了。
现如今大家饿的不行,工资只发基本工资,有钱难买粮,虎子在这吃一顿,晚上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家里吃的,还不如我走的时候吃的好。”
第176章 全天下觉得
“都这样,咱们吃的是供应粮,这么多人呢,都吃不饱。”
虎子就想了想,“能不能去跟人家换粮票,我在东北的时候,经常给我姐去换。”
其实什么叫换啊,就是投机倒把。
正儿八经的店都是要粮票的,吃个面包都要,但是西爱手里就有大把的粮票,她下饭店还是做什么,都是用的不眨眼。因为虎子给她操持的好,单位好的那边,人家不差粮票,差钱,贴钱就能买高档货,买收音机自行车之类的,都得不少钱了。
他就拿钱换票。
西爱不晓得家里这么艰苦的。
虎子不能瞒着啊,跟西爱说了,“那还是我去了,那肯定拿好的吃啊,一桌子窝窝头,再加上点白菜咸菜,肉一点儿。”
那你说,就这条件,张平前段时间去上海出差,愣是给西爱带一条裙子回来,花那么多钱。
西爱给呕的啊。
她怪不到别人头上去。
自己晚上闷着气,那饭菜也不想入口,自己打开门,头一回出来散散。
伸伸跟着一起,他吃完饭爱走走。
结果散着散着,西爱就一把抓住伸伸,“看前面,什么东西——”
伸伸给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还能是什么东西,你一惊一乍的。”
西爱就扯着他换了一下位置,“你到这边来,我怕到时候来不及跑。”
自己给换到内侧去了。
伸伸就给气笑了,“就你精。”
结果到头一看了,伸伸就顿住了,那孩子眼巴巴的看着他呢,似乎带着一点失望。
西爱捂着心口,吓死了。
这个孩子,是以前虎子经常给东西吃的那个孩子,伸伸印象特别深刻,虎子走了,也没有人给饭了,这孩子自己找过来了。
其实知道虎子是谁,这孩子知道在那里要饭吃,因为这地方,就西爱这一家,给饭吃的,就西爱一家。
饿得很,就找过来了,本来虎子不要到跟前来的,怕西爱看见了惹气。
伸伸就快走几步,拉着西爱。
西爱就纳闷了,“你走那么快干什么,你等等,那孩子好像有事情。”
她兴趣盎然的,心情看起来好了很多。
拿着这孩子打发一下时间,扭头看那孩子还是看着这边,一动不动的,西爱就走回去问了。
这绝对是个怂包,要是伸伸不在,她肯定早走了,怕人家对她图谋不轨。
这不是伸伸在呢,虽然不高,但是真有底气,小嘴吧唧张开,“小孩儿,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我干什么,你认识我啊?”
“不认识。”孩子怯生生的,看起来虚的很,光很暗,人立足站着的时候,就觉得很冷,浑身冷透了。
“我找别人。”
西爱就呵呵,“这地儿就我家一户,你要找的谁啊?”
能找谁啊,她觉得走错路了。
“赶紧走吧,天黑了,孩子家家的。”
扭头就打算走,她眼睛就跟瞎的一样,她看任何人,就跟看空气一样,不会去关注人家的穿着打扮,不会关注人家的神态身体状况。
这孩子,饿的浑身浮肿的,说话也有气无力的,但是西爱不管,她看不见,也没有什么感觉。
跟自己的人生,没有任何的关系。
那孩子就那样眼巴巴的看着她走,眼巴巴的看着人离开,记得虎子说的话呢,别近前到家里去,他姐不喜欢。
但是实在没有办法了,伸伸看出来了,瞧瞧的对他打个手势,那意思是等等,等他回来了给拿东西。
结果那孩子看错了,以为是打发自己走呢,一下子就跪下来了,“姐姐,要饿死人了,我家里还有小妹妹,好几天没吃饭了,您给口饭吃。”
西爱吓得一个激灵,慌里慌张的扭头,捂着心口,她胆子其实特别小。
紧紧的拉着伸伸的胳膊,“怎么了,怎么了?”
伸伸就反手握着她胳膊,“没事儿,这孩子没办法了,我回家给拿口吃的吧。”
西爱那表情就很无所谓了,“哦,那我们不散步了吗?”
瞧瞧这话,这要是给人看到了,能给你骂死了。
什么时候了,人家家里人命关天的大事儿,要饿死了,这么可怜,结果你还想着散步。
伸伸就点点头,“先拿给人家,我们再出来。”
西爱摇摇头,“前面黑的很,我不想走了,刚好回家吧。”
回家,然后要那个孩子走在前面,她不放心走后面,然后就凑在伸伸一边,她老觉得自己金贵,全世界都害她一样,很谨慎。
脑海里面闪过的都是□□什么的,防人之心不可无,这要是来家里偷东西,或者进来人了,她没办法,跑都跑不掉。
伸伸就赶紧的,回家给人收拾了几个煎饼,“拿着去,路上别给人看见了。”
那孩子就跪着磕头呢,没进屋子,门开着一半,西爱就躺沙发上呢,无动于衷的撑着下巴。
“现在饿死的多吗?”
那孩子楞了,什么叫饿死的多不多?
“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饿死了?”
“家里地不好,我爸没了,我奶奶欺负人,给分了三级地,种的粮食少,刚秋过去,交公粮就没有吃的了。”
西爱就点点头,“走吧。”
那孩子又磕了三个头走的。
伸伸给拉着都没拉住,等人走了,要说西爱吧,但是你看她脾气很大了,肯定不听。
想了想,就坐在一边,好声好气的,“你以后可不能这样了,这要是外面给人听到了,要给你戴帽子的,你说话得注意。”
“那孩子也可怜,以后要是来了,你在家的话,就给人一点吧。”
西爱果真翻脸,“要你教我做事。”
拉着长音,每一个音调都是不满。
“不是教你做事,就是看着怪可怜的,那么大的孩子,你看手指头都是冻得。”
说完就看西爱伸出来手指头,“看——”
“看什么?”伸伸拿着那手,仔细看好几次,都没看出个花儿来。
西爱就很可怜的说了,“啧啧,你看看,我这小手指这里,也是冻伤的,你看,你看,现在还是硬硬的,一点点红。”
其实真没有,那一点冻伤,就是那时候写东西写的晚上,她现在在这里忆苦思甜了,看不到别人可怜,反正觉得自己最可怜了,“那时候买不起炭,就只能烧柴,晚上放上多少,半夜里就没有了,可冷了屋子里面。”
“我那手放在桌子上啊,右手写字的时候,跟放在冰块上一样……”
巴拉巴拉,不吝惜用任何浮夸的优美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悲惨,巴黎圣母院不能让人家作家写,得西爱来写才行,来一个悲惨世界。
没说完,伸伸就拉着手去看了,看那地方,给摁一下,“还疼吗?”
“一点。”
卡巴卡巴眼,怎么看着那么作呢。
但是人家有人吃,有人不吃,你就是丁点大的事情,自己说的很重要,愿意听的人就觉得很重要,不愿意听的人,听了就跟瞎了一样。
补充上一句,“不过,想起来的时候,还是很疼。”
“那你以后记得用热水泡泡,我找老乡要点草,专门烫手的,你晚上睡觉前泡一下。”
西爱哪里有哪个耐心啊,但是她是不吝惜麻烦别人的,扭过头去嗑瓜子,“嗯,好,你去找。”
她泡个鬼,她晚上就知道嗑瓜子。
第二天,思虑了半晚上,她得想着给家里弄点粮食啊,去找冯雪去了。
冯雪是真佩服她,“找我什么事情?”
有点高冷,衣服还没换,看得出来刚训练完的。
西爱笑了笑,脾气看着很好的样子,“带了点瓜子来,你不是也爱吃个味道的,我刚去买的,脆的很。”
其实是家里买很多,她随便抓一包来的。
这姿态,够味道啊。
冯雪心软一点儿,表情也有点缓和。
看着西爱,蛮喜欢的,坐在一边,擦了擦汗,“前段时间的事情,别放在心上了。”
知道说的是什么事情。
西爱就看着她,心里都清楚,“嗯,我心大。”
“还有订婚那天,你衣服脏了,是我要服务员给你弄得,谁要你没眼力劲,我订婚,你穿那么好看,是去砸场子的是不是?”
坦荡荡的,人呢,一些事情,不至于隐瞒。
西爱再点点头,“我知道。”
看着自己的手指头,语气很淡,“好好儿的服务员,我那边也不是上菜口,怎么就倒在我身上去了呢,弄脏了衣服服务员态度也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