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大姑娘
她带回来的玉米种子,全部要在冬天进行处理的,处理完了之后,很多很多个实验要去做,对照组一组一组的,光是单子就一摞一摞的。
家里面孩子就是王红叶的,她现在就觉得那张妈真的请对了,不然家里实在是忙不过来啊,她到底是带小孩一个人不行。
孩子给养的白白胖胖的,西爱晚上回家,天很冷了,然后就看着小孩穿着小棉袄了,红色的,眼睛小小的一个,嘴巴也小小的,脸蛋也圆圆的,这是她家光头大儿子。
心理想,真丑,怎么看怎么丑啊。
这光头大儿子看西爱可高兴了,来劲啊,很少看见她,手舞足蹈的,眼睛里面带着光一样的。
西爱就洗了手,坐在一边,正儿八经的先吃饭。
家里吃饭都等她,回来多晚吃多晚。
伸伸就给抱过来了,然后想着递给西爱来着。
西爱摆摆手,“抱不动,太沉了。”
伸伸就差点没气死,你抱个儿子你都抱不动,你吃饭当空气呢,塞到她怀里去了。
西爱就一只手抱着,坐在那里,一只手夹菜吃啊,那儿子胳膊就可有劲儿了,拽着她袖子啊,那样子,就跟撕掳人一样的。
西爱低着头看一眼,很嫌弃了,觉得你这样很影响人吃饭。
“你要不要?”
“不要。”
“那我放一边了。”
你说她人事不干一点,给孩子直接放推车里面去了。
一家子吃饭呢,放他捣蛋做什么。
王红叶看的是心里拔凉拔凉的,那大儿子还扒拉着眼扯着脖子往餐桌这边看呢,他也爱热闹,爱看人啊,瞧着她心都疼了。
还有这么当妈的啊,儿子扔一边,自己吃饭,那你吃的可真香啊。
赶紧抱起来,西爱看一眼,“他不哭,你先吃饭,放他在那里就行。”
“那可不行,我们也爱热闹啊,一家子吃饭不带我们,是不是啊?”
就心疼啊,抱着不撒手,宋慧萍抬起来的筷子又放下了,本来想敲西爱来着。
心多狠哦。
西爱就撇嘴,“他不得习惯啊,难道要从现在一直抱到四五岁能吃饭的时候啊,他反正也不知道我们排挤他,就先让他一个人在就好了,等长大了会吃饭了,肯定一起吃啊。”
是啊,很有道理,就跟小孩子不知道美丑一样的,你给他什么衣服就什么衣服,穿就是了,等到七八岁,知道要美了,就开始要衣服了。
就看你怎么忽悠他呗。
西爱养孩子,就全是忽悠啊。
她是自己穿用的都贵的,喜欢的,自己买着happy的,眼睛眨一下都不眨。
给小孩儿不买衣服,也不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家里王红叶给什么穿,就什么样子。
你脏了破了的,她瞧见了,一声也不吭。
家里用的都是挺舒服的,不能坑她儿子啊。
但是王红叶那眼光审美,其实就那样。
最好的布就是棉布,最舒服的衣服,就是手洗的衣服,干干净净的。
这一点,伸伸活像是家里的孩子,西爱倒像是外来的儿媳妇一样,价值观跟这个家里格格不入。
吃一顿饭,光头大儿子你说留一嘴口水,看西爱一顿饭功夫。
第237章 诱发
西爱现在做的就是玉米杂种优势利用技术与强优势杂交种创制项目。
她以前研究的玉米都是防治病虫害多,增加它的自然生长力的,尤其是对玉米粘虫的防治还有根系的变强变大,以增强土壤的抓力,能抵抗夏季风暴,那矮将军在大风天气里面,基本上是没有倒伏的。
她生孩子一年,这个研究延迟了一年,延迟一年,科学研究就一定程度上意味着落后一年。
你不做,人家别的人在做,别的国家在研究,日夜不停的,快马加鞭。
所以她整个人其实是很着急的,西爱自己就跟虎子说过,“不同玉米田块的长势都不一样,差别很大,强优势玉米的杂交种跟优势玉米又不一样,这个是我们以后研究的重点了。”
“以前我们选育一个玉米自交系,连续自交要8代,多的时候10代以上,我们实验室建成之后,我们就用单倍体杂交,一年的时间可以2代,就能选育出来纯合自交系。”
虎子自己就拿着本子记下来一个东西,纯合自交概念名词,他不懂啊,他以前就是干粗活儿的。
但是有不懂的就想问西爱吧,西爱一个眼神就过来了,“我不会跟你讲这种基本东西的,你自己去查去看书,教你一个办法,多跟农大植物学老师交好,多问问人家,我没空。”
虎子点点头,你行,你厉害,我自己看书不行吗?
就查呗,杂交就是不同群体中个体之间的□□,最典型一个,就是骡子,这品种就是杂交出来的,老马跟驴先生的杂交后代,这就是杂交系。
那马跟马生出来的就是自交系后代了,一个品种的。
矮将军就是优良自交系之间杂交出来的生产活力强、产量高的杂种后代,这是自交系间杂交种。
这里面的学问大了去了,真要说起来,真的是无穷无尽的。
要不古人都说了,粒粒皆辛苦,一个丁点大的米粒儿,也有它自己的传奇人生。
太寻常了倒显得大家不重视了,司空见惯的。
十一月,西爱的实验室动工,一切都筹措好了,张平给找最好的建筑队,给方方面面安排好,到处跑着去找人啊,好的工匠难得。
你做活儿不精细了,还得返工。
“你就放心好了,我这个找的泥瓦匠都不是一般的,人家这些人,当初大典的时候修过城门楼子呢,那东边的牌坊也是人家干的,真匠人。”
“工钱人家给的也公道,我说我们家闺女要做实验室的,做个实验室研究玉米品种,好教我们都吃饱饭,再也不饿肚子的。”
可高兴了张平,你看他骄傲啊,跟人家说话的那语气那神态啊,真的是挺起来了胸膛说话儿,西爱看着他过去拿着图纸跟人家说啊,要用什么料子什么料子,给忙的啊。
她心里就有点不一样。
“你知道吗,在建之前,就哪怕是今天开工之前,我都觉得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要做的事情,我出钱出力,然后干就是了。”
“但是你知道吗?我大爸跟人说话的语气啊,他说我是想教大家吃饱饭的,人家听了都夸我,要钱也公道。”
她看着伸伸,“你觉得我是为了什么?”
那眼睛就看着你,眼睛跟儿子其实一样,细长,里面很多很多东西,你甚至能看到一些东西在里面翻滚。
是为了教大家吃饱肚子吗?
西爱没想这么多,也没想这么干,她只是想做成这个事情,想成功,做自己想做的喜欢的事情,然后主要是赚很多很多钱。
她没跟别人说过这些。
但是张平就觉得自己闺女好啊,自己闺□□秀啊,跟那些工人喝醉酒了,才回来,在院子里面,走不动了,坐在凳子上,拉着王红叶说。
伸伸比了比手势,跟西爱侧着耳朵在房间里面听,“人家问我闺女多大啊,我说28.”
“你不知道啊,人家听了都觉得小,说我闺女养得好。”
“我说这孩子爸妈都是科学家,她也从小就喜欢研究这些,那时候去罗布泊才多大,给人家出点子搞绿化,打小就懂事。”
王红叶怕吵着人,“行了行了,进屋去了。”
张平是没听见,继续说,“我这心里啊,你不知道,我多自豪啊。”
“今年大旱三年啊,特大旱灾,有多少人饿死我难道不清楚?”
“就我一个战友啊,多少年没联系了,写信跟我借粮啊,一年秋收,产多少斤粮食啊?”
王红叶就不吭声了,她知道这个事情,给了一百斤粮票邮寄过去的,再不给就饿死人了。
张平伸出来手指头,“谁能想到啊,亩产不到一百公斤啊,吃粮靠返销,用钱靠救济,生产靠贷款啊,那地方穷啊,年年饿死人,有个村18户人家,115口人,收粮食才3万斤啊,一口人吃不到300斤,能不饿死人吗?都死绝户了啊。”
他当兵的,见不得这个,战友信里面哭啊,他看了心里面也苦。
吃大锅饭给吃的啊,人都饿死了,连年不顺,旱灾就跟长了脚一样,在我华夏的大地上不走了。
你回眸这半个世纪,真的是满目疮痍啊。
我们的历史遍布着灾荒和饥饿,粮食是困扰我们几千年的难题。
家家户户农民分田重地,但是没有一个能解决吃饭问题的,谁都是饿肚子长大的。
“我就说我闺女啊,做成做不成功的,我都支持,这钱就是最后没有了,打水漂了,一分钱收不回来,我张平愿意。”
自己说着,抱着膝盖翘着腿呢,正儿八经的唠嗑一样的,自己抬头看看月,挺美。
低头还是看看月,也挺美。
多少年了,真的就没见他这样高兴过。
王红叶自己本来挺糟心的,你说一看他这样,眼眶子都觉得疼了,这得多高兴啊,喝成这样。
说就说吧。
宋慧萍给吵起来了,哗啦拉开窗户,“几点了还不睡,明天不要去上班,老大不小了不正经。”
张平一个机灵,扶着王红叶就走了。
“这就睡。”粗声粗气一句。
然后西爱听着,又是呼啦一下窗户关上。
这家里老太太啊,真是这个,比个大拇指。
西爱咯吱咯吱笑,自己歪在那里,伸伸在她上面呢,撑着下面。
头对着头,西爱笑着笑着脑袋就歪到一边去了,哭了。
嘴撇着掉下去了,声音立马就不一样了,“你说他高兴什么,我做什么了他就高兴成这样,他怎么这么高兴啊。”
是啊,张平,你怎么就这么高兴啊。
你闺女还没做什么呢,你就这样了,你心里得多喜欢这孩子啊。
他疼西爱啊,疼孩子啊,三个孩子,老大田叶叶懂事,宁宇森又是个小子,带回来的时候已经大了,就西爱在身边最长啊,西爱整天他看着长大的,人又没好心眼还调皮,天天捣蛋,他出去上班只要在门口看她了,那肯定是要东西的。
那么大一个小孩子,自己冬天穿大棉袄跟球一样的,两只手学着王红叶揣在袖口里面,土里土气的,坐在石头上等着他吃饱饭推着自行车上班啊。
笑咪咪的问一句,“上班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