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李珣板脸道:“你这话我不爱听。”
林秋曼嫌他的效率太慢了,出主意道:“晋王府家大业大,捐些善银修河堤建民生是好事,殿下何不在功绩碑上做文章?”
李珣挑眉不语。
林秋曼:“奴倒有个法子,把功绩碑做成排面,以殿下为首,让那些乡绅都以把名字刻录在上面为荣。”
“不仅吉州如此,京城里头也可以大势宣扬一番。华阳府那里也能讨笔钱来,有殿下和大长公主做排面,那块功绩碑就不是一般的功绩碑了。它是一种至高无上的尊荣,只要让人们产生把名字刻上去就是光宗耀祖的心理,这钱就筹得容易。”
听了这番话,李珣的心思活络了,若有所思道:“此计甚妙。”
林秋曼:“那奴能早些回京吗?”
李珣抚掌露出酒窝,点头道:“可。”
没隔几日,一行人动身回京,秦家人送他们离城。
不少百姓得知消息前来送行,纷纷跪地呼千岁等语。
李珣颇为感触,说道:“渭城遭此一难,往后三年赋税减免,待河堤重修,定能重振家园。”
听到三年赋税减免,众人无不高兴。
临别前李珣又仔细交代了一番,秦秉南一一应承。
林清菊紧握住林秋曼的手,依依不舍道:“你与晋王同路,一定要慎言,切莫口无遮拦,知道吗?”
林秋曼点头,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林清菊被逗笑了,“这回秦家也算是因祸得福,待河堤修缮完工,我们就有机会回京团聚了。”
林秋曼:“我等着你回来。”又道,“乔儿过来。”
秦乔温顺地走上前,林秋曼一本正经道:“我阿姐就交给你照料了,你可要乖乖听话,切莫惹她生气,知道吗?”
秦乔:“姨母放心,乔儿定不负姨母所托。”
林秋曼拍拍他的脑袋,笑眯眯道:“小大人,日后回京了姨母带你去醉霄楼吃好吃的。”
秦乔也笑道:“姨母一言为定。”
二人拉钩为定。
不远处的李珣瞥了一眼,露出不屑的表情。
幼稚。
回京的路上顺遂通畅,倒也没有其他事情发生,不做多叙。
林秋曼一到京就直奔林府报平安,周氏见她好模好样的,激动得热泪盈眶。
今天恰好沐休,林文德也在家中,听到她回来了,匆匆过来探望。
林秋曼高兴道:“待宁江河堤修缮完工,阿姐他们一家人也有机会回京了,晋王亲口许诺调姐夫回京,给五品!”
周氏笑得合不拢嘴,林文德半信半疑道:“当真?”
林秋曼点头,“自然是真的。”
当即把渭城的情形粗略讲了一番,听得众人心神澎湃。
林文德点评道:“杀得好,该杀!”
周氏:“你一个女郎家,竟去公堂上看杀头,胆子也真大。”
林秋曼膨胀道:“我还做了回主簿的差事,做口供记录,不过那堂审都是做做样子,早就已经审过了,贪官是杀给老百姓看的。”
林文德庆幸道:“还好你们姐妹二人运气好,一路有晋王护佑,我与阿娘日日担忧,头发都愁白了不少。”
林秋曼:“现在也算雨过天晴了。”
周氏:“如此说来,大娘一家也算因祸得福。”
林文德:“日后他们调回京,咱们聚起来也要方便些。”
周氏感慨道:“四郎总算熬出头了,当初看中他状元出身,哪曾想仕途不顺,苦熬了这么些年才得见天光。”又道,“这次可多亏了二娘你帮衬,要不然大娘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林秋曼嘚瑟道:“阿娘你快夸夸我,我是不是很厉害?”
周氏笑盈盈道:“你呀你,别闯祸就已经不错了。”
林文德也笑道:“二娘确实跟以前大不一样,委实了不起,当得起男儿。”
这彩虹屁很是受用,林秋曼尾巴都要翘上天了。
与此同时,晋王府里寂静安宁。
李珣换下一身便服,站在廊下逗弄笼子里的金丝雀。
那鸟儿很是乖觉,鹅黄的腹部,蓬松的羽毛,娇养得滚圆。
瞅着那可爱的雀儿,他的脑中冷不防冒出来一个荒唐的念头,什么时候把林二娘捉来关进笼子里娇养着供他一人独赏?
第75章 驯养金丝雀
想到此, 李珣情不自禁地笑了,把一匹野马捉进笼子里驯化,想想就觉得有意思。
不一会儿脚步声传来, 老陈通报道:“郎君, 宋御史来了。”
李珣颔首。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笼中鸟,那鸟儿很是大胆, 两足抓住笼子边缘,去啄他的手指。
他轻轻捏住它的喙, 它拼命挣扎, 把他逗乐了。
刚走来的宋致远干咳一声, 行礼道:“殿下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珣瞥了他一眼, 没有说话。
仆人端来温水,李珣用胰子把手洗干净, 慢条斯理拿帕子擦干,说道:“我打算在各州之间设府管辖。”
宋致远沉默。
李珣背着手,二人并肩慢步在长廊上, “州府的军事权限应该削掉,刺史只有行政权, 军事这块剥出来握在朝廷手里才有保障。”
宋致远:“可是因为吉州刺史一案让殿下受到启发?”
李珣点头, “各州府天高皇帝远, 刺史掌控着一州行政与军事, 一旦生变, 朝廷则处于被动, 我容不下地方政权威胁到皇权。”
宋致远沉吟道:“设府监督各州倒是个法子, 把各州的军权剥离到府上,朝廷直接派官员前往府上任职,各州刺史的政绩考核, 监督则落到府上,而府上的权限又握在朝廷手里,这样就可以避免出现第二个吉州刺史。”
李珣:“正是这个意思。”
两人走了好一会儿,李珣才问道:“我离京的这些日,可有异动?”
宋致远:“没有。”顿了顿,“不过朝廷百官听到你忽然出现在吉州查贪污案,倒是震惊不小。”
李珣冷然道:“还得仔细查,吉州刺史能这般大胆,说不准京里也有关系。”又道,“我李珣向来能容人,为官者能清廉的人少之又少,但吞了钱却办坏事或不办事就可憎了,这类人最该杀。”
“那宁江河堤怎么办,又掏国库的银子?”
“一厘都不掏。”
“吉州那些贪官家里应该能抄出不少银两来。”
“那也不够。先前我在河堤旁修了一块墓碑纪念受难者,并用贪官的血祭奠亡灵,如今打算再修一块功德碑。我提早回来就是为了讨银子的。”
“……”
“宋御史你也捐一点,支持一下我。”
“……”
“明天我进趟宫,再找圣上讨要一些。”
宋致远默默地拿袖子遮脸,“想不到殿下也有当叫花子的一天。”
李珣严肃道:“你说做官做到我这份上,容易吗?”
宋致远:“……”
第二日李珣当真进宫讨钱去了,结果听说天子在太皇太后那里,他又走了一趟。
当时华阳也在永安宫,听到婢女传报晋王来了,所有人集体噤声。
气氛顿时变得微妙,华阳道:“传吧。”
李珣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行过礼后,太皇太后道:“赐座。”
李珣规规矩矩坐下。
皇帝李琛询问道:“朕原本听说五皇叔去了落英山,怎么又到吉州去了,并且还查办了一起贪污案,委实让人震惊。”
李珣简单叙述,他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太皇太后赞赏道:“吉州那帮贪官污吏造了这么大的祸来,杀得好!”
李珣:“阿娘说得极是,不过如今国库并不充盈,重建河堤却成为了一道难题。”
李琛试探问:“五皇叔有何高见?”
李珣严肃道:“吉州那帮官员家中倒能抄出不少雪花银来,不过远远不够。臣在回来前曾召集当地乡绅捐了一些,毕竟属于自愿,积极性也不高。故臣打算在宁江河堤旁修建一块功绩碑,凡募捐者皆刻录在碑上供后世瞻仰。”
华阳道:“这法子好,算我一份儿,也算是为渭城百姓尽一份力。”
李珣笑道:“阿姐可要说话算话,我可没强迫你。”
华阳:“等会儿回去便给你三千两。”
李琛:“姑母都这般爽快了,朕自然也不能落下,自掏腰包五千两,五皇叔记得把朕记在那功绩碑上。”
太皇太后道:“你们都掏了,哀家也来出一份。”
华阳调侃道:“五郎你既然领了头募捐,自然得掏大头才像话。”
李珣眼带笑意,“阿姐监督,五郎必定要掏最多才像样。”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有皇室出头筹款,文武百官自然少不了,或多或少都会表态,从而带动京中高门贵族,再辐射到商贾大家,都想把名字刻录在功绩碑上挣荣耀。
原本吉州那帮乡绅不甘心掏银子出来,听到京中皇室晋王带头捐银,全都踊跃争抢那名额。
工部一经预算,发现募捐出来的钱银竟然还有溢出,多出来的一部分进了国库,一部分则用于渭城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