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闫桔
李珣面无表情地盯着她。
察觉到他的视线,林秋曼窝囊地回望。
她强作镇定,试图替自己挣回一点颜面。
然而在那双冰冷的,充满着侵略性的眼里溃败得一塌糊涂。
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讨厌李珣看她的眼神,就好似自己是任人狎玩的猎物。
收起那种怪异的感觉,林秋曼皱着眉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也不知是河风吹多了,还是其他,她觉得头有点沉。
好不容易熬到八颗头都砍完了,尾声时林秋曼再也忍不住冲到河岸边呕吐起来,好似要把心肝肺都吐出来为止。
秦秉南忙过去看情形,问她要不要紧。
林秋曼铁青着脸摆手,心理还是受到了冲击。
李珣坐在桌案前默默地望着二人,表情冷淡,看不出任何心思。
待人都散得差不多后,林秋曼还蹲在岸边缓解情绪。
李珣起身朝她走去,河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更显张牙舞爪。
头顶上传来幽灵似的声音,“女郎家不比男儿差。”
林秋曼有气无力,实在没精神跟他怼,认栽道:“让殿下看了笑话。”
李珣俯视她,隔了许久才从袖中取出一块方帕递了下去,洁□□致,泛着淡淡的松木香。
林秋曼愣了愣,沮丧地接过,眼眶猝不及防红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好想回家,回到那个人人平等,有空调WIFI的现代社会。那里没有这么多礼制,也没有权威杀戮,更没有严酷的阶层等级。
“我好想回家。”
李珣:“我会送你回去。”
林秋曼摇头,语无伦次道:“我对这里水土不服,活得很糟心。”
李珣望着平静的河流,淡淡道:“我第一次杀人时也像你这般受不了,后来才渐渐明白,人活在世上受不了的事情可多着,忍不了,便去改变,改变不了,便去适应,若连适应都不行,那便只有死亡。”
林秋曼死死地拽住那张方帕,沉默不语。
李珣极尽耐心,“后宅外的世道可不是谁都能适应得了的,那是男儿的天地,女郎家,就应该护在宅院里。”
第74章 你们想看的名场面
林秋曼没有反驳, 只觉得头重得厉害。
李珣道:“回了。”
林秋曼“嗯”了一声,规规矩矩地跟在他身后。谁知没走几步,李珣忽然顿身, 她一不小心撞到他的背脊上, 鼻子撞得生疼。
李珣回头看她,“吓坏了?”
林秋曼嘴硬道:“没有。”停顿片刻, “吹了些河风,怕是受了凉, 不太舒服。”
李珣冷嗤一声。
林秋曼绕开他自顾走了, 不想多看他一眼。
结果当天傍晚她发起了高热, 一个劲儿呓语“不要杀我”等语。
林清菊忙请来大夫看诊, 大夫说受了凉,服药养两天就无碍了。
林清菊这才放下心来。
次日上午, 李珣吃早食时老陈说道:“到底是女郎家,老奴听说林二娘昨晚发起了高热,一个劲呓语‘不要杀我’等语, 兴许被吓坏了。”
李珣微微停顿,偏过头看他, “病了?”
老陈点头, “郎君也太狠了些, 哪个女郎经得起这般血腥场面。”
李珣挑眉不语, 心里头到底还是过意不去, 放下筷子道:“去瞧瞧。”
林秋曼还在昏睡中, 烧没有完全退下, 但平稳了下来。
见到李珣前来,莲心忙行礼。
李珣径直朝厢房走去,谁知走到门口时忽然顿身, 心中有些挣扎,到底男女大防。
他在门口站了好半晌,最终还是进屋去了。
莲心正要上前,却被老陈制止。
老陈不动声色冲她做了个手势,莲心顿时明白了什么,同他退出院子。
林秋曼躺在床上,昏睡未醒。
李珣站在床沿看了会儿,犹豫了许久,才伸手摸她的额头,还有些烫。
这么不经吓。
李珣缓缓坐到床沿,昨儿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一下子就弱不禁风,他一时难以适应。
像是第一次见女人似的,他认真地打量起她来。
眼前的女郎万般娇弱,毫无生机,让人怜惜。
目光落到那张姣好的面庞上,纤长的睫毛,细致的眉眼,柔嫩光洁的肌肤,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绯色,叫人心生意动。
从来不知,女郎家竟能这般娇美诱人。
许是对方太过软弱可欺,李珣喉结滚动,可耻地生出了想侵犯她的心理。
这个女郎令他心动已久,如今静静地躺在这里,没有了往日的狡黠警惕,更没有与她对视的尴尬。
她看起来真的很诱人,让人情不自禁想亲近。
但礼教告诉他,趁人之危不是君子所为,并且是极其可耻的。
两种思绪在脑中纠缠,最后被原始本能征服,伸手想去触碰她,却僵在半空中。
趁人之危委实无耻!
李珣犹豫地缩回手,从小到大的礼教告诉他要端方雅正,更要自持抑制欲望。
垂下眼帘偷偷地瞥了她两眼,又暗搓搓地抱着侥幸心理,反正她是昏睡着的,偷偷亲一下也不知道。
就偷亲一下好了。
心里头揣着突破禁忌的奇妙心思,他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心跳得有些厉害。
到底还是有些心虚忐忑,他附到她耳边轻声唤道:“林二娘?”
林秋曼没有反应。
李珣心安理得地想着,反正她也不知道。
鼻息里闻到浅浅的脂粉香,他屏住呼吸克制着怦然心动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这是他第一次与女郎肌肤相亲。
也是他第一次突破礼教轻薄一个女郎。
极致柔情。
心里头藏了鬼,李珣以最快的速度抽身离开。走了几步又顿身回望,躺在床上的人并没有反应。
他认真地观察了阵儿,最后脸不红气不喘地离开了,并无耻地想着,反正她又不知道。
出了院子,李珣克制着嘴角上扬的微妙心情。
老陈走上前来,说道:“莲心说服两帖药静养几日便好了。”
李珣“嗯”了一声,口是心非道:“不中用的东西。”
嘴上嫌弃,心底却生出几分难以察觉的怜爱。
下午林秋曼从昏睡中苏醒,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四肢酸软无力。
莲心高兴道:“小娘子可算醒了!”
林秋曼发了阵儿呆,弱声问:“我睡多久了?”
莲心:“昏睡了一天。”顿了顿,“上午晋王殿下来看过。”
林秋曼沙哑道:“我有些饿,想吃点粥。”
莲心:“奴婢这就去取。”
一小半碗香浓米粥端来,林秋曼没吃几口就咽不下了,只觉得喉头仿佛还压着血腥气息,她口无遮拦道:“李珣那王八羔子,坑死人不偿命!”
莲心:“……”
林秋曼啐骂道:“我不停地做噩梦,全都是滚到地上的脑袋,还有李珣提着刀追着我砍,一脸血跟死变态一样。”
莲心憋了阵儿才提醒道:“小娘子慎言,殿下的名讳是不能乱讲的。”
林秋曼这才回过神儿,恍恍惚惚的,想说什么,终是忍住了。隔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问:“他来瞧过我了?”
莲心点头。
林秋曼鄙夷道:“把我吓成这般,还算有点良心。”停顿片刻,嘴硬道,“他以为这样就能震住我吗,肤浅!”
莲心劝道:“小娘子如今还在病中,可千万莫要动怒伤身。”
林秋曼愤愤道:“明天我林二娘又是一条好汉!”
莲心掩嘴笑起来,看样子已经无大碍了。
休养了两天,林秋曼又原地满血复活。
如今这里的事情都办得差不多了,她憋不住去问那尊大佛什么时候才挪回京。
李珣拿着书籍打量她,想到那天自己的无耻行径,回避她的视线道:“我的钱还没讨完。”
林秋曼:“……”
李珣:“等朝廷的人到了再说。”
林秋曼忍不住问:“倘若殿下一直凑不够修河堤的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