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 第171章

作者:春绿可期 标签: 种田 美食 科举 穿越重生

  月惊鸿手抵住下巴,笑得暧昧:“莫非你早在来京前就对华小姐有了倾慕之情?”

  “胡——”‘说’字愣是咽在喉咙里没出来。

  盛言楚这十几年来接触的女子其实不少,凄惨卢婧柔、恶毒桂清秋、贤良林红薇、跋扈华琦云,比华宓君貌美的女子他也接触过,比方程以贵的未婚妻崔方仪、梁杭云那两个绝色的双胎妹妹……

  然这些人都没能让盛言楚动心过,华宓君和很多闺阁女子性情都不同,她敢咧嘴放声笑,能在外边和他光明磊落地说话,爱闹爱玩,还爱哭…针线活一塌糊涂,却能双拳捶打壮汉……可就是这样的姑娘愣是在盛言楚心房烙下重重一笔印记。

  盛言楚骨子里终究不是少年,虽说这些年他行事越发的和嘉和朝十几岁的孩子相符,可于姻缘面前,他心底其实很排斥去娶一个墨守成规的姑娘。

  不是说这样的姑娘不好,而是相对于他来说很无趣。

  他也许会和这样的姑娘相敬如宾地过一辈子,但谈到交心,他觉得华宓君这样大咧豪放的女子更适合他。

  华宓君喜了会笑,怒了会气,不像那些大家族常年桎梏在四角之下的姑娘,一举一动循规蹈矩,这样的女孩子太过定制化,他若与这类女子相处一辈子,他觉得他会疯。

  还是华宓君好,有血有肉有个性,对他也不错,只有一点,华宓君每每见到他总喜欢调戏他,那一声声‘小书生’喊得他心窝痒痒……

  “说啊——”月惊鸿揶揄的抬起手敲桌子,“想什么呢,脸这么红。”

  程春娘是过来人,见儿子耳朵尖红得滴血,当即心下了然——儿子喜欢华家大小姐。

  盛言楚将脸埋进盛小黑厚厚的毛发里,闷声说话:“我跟华小姐很久之前就认识了,来京时,我曾在咱们搭乘的船上和她见了一面,后来在披荆山换船,我、我跟她又说了会话,之后李老大人喊我去他的船舱下棋,华小姐次次都在的…”

  程春娘嘴巴愕然张大成圈,忽没头没脑来了一句:“敢情你俩早就眉来眼去了?”

  “可以啊楚哥儿…”月惊鸿笑容放大,“原以为你是个只顾读书的愣头青,我跟你娘这段时间还铆足了劲地替你寻摸周边人家的好姑娘,没想到你小子心底早就有了佳人。”

  盛言楚羞得整个人恨不得钻进盛小黑的皮毛里,滚烫的脸颊和呼出的热气痒得假寐中的盛小黑不舒服的左扭右扭。

  盛小黑想跳下炕走动,盛言楚怎肯独自一人坐那接受娘舅二人的‘逼问’,盛小黑一起身,盛言楚身子立马扑了过去,别说脸栽在盛小黑的毛发中,盛言楚半边身子都卧在盛小黑怀里。

  “不许走。”

  盛小黑现在就是他的遮羞布,他哪里肯放手。

  盛小黑嗷呜一声,委屈巴巴地趴在炕上纹丝不动。

  总憋着不说话不成,心头羞赧散去后,盛言楚抱着盛小黑睡得迷糊的头坐起身。

  “…娘,然舅舅,我跟华小姐在这之前并无逾越之举,顶多就游街的时候她替我簪了状元花…后来琼林宴踏青,我在大瑶山和她巧遇,瑶山寺那边的花娘你也看过,这些时日开得正好,我便取了两朵还了华小姐当日的簪花之情…”

  程春娘激动地捂住嘴,眨眼看向月惊鸿:“哎哟,我儿开窍了,都知道还姑娘人情了!”

  月惊鸿从来没见过盛言楚这幅扭捏不安的模样,这会子看到了自然要好生逗一逗:“连花都簪上了?嘁,还说你俩之间没猫腻,谁信呢?”

  盛言楚一口气猛地提上来,见娘、舅二人皆摆着看热闹的嘴脸,他顿时绷紧了唇角,耐不住程春娘一个劲地打听,盛言楚只好硬着头皮说:“左右这亲事我点了头,李老大人让我回来问问娘的意思——”

  话还没落地,程春娘就嗯嗯点头:“娘乐意啊,那小姑娘我又不是没接触过,先前在船上那段时日,她一口一口婶婶喊得我骨头都酥了,只可惜她家门高,不然我早就厚着脸皮将她要过来做义女了。”

  一说义女,程春娘这才想起最为重要的一件事。

  “楚儿,你有跟华小姐说过继子嗣的事吗?”

  月惊鸿皱起眉头:“华小姐有李老大人护着,她又是那样娇矜的女子,她肯让你将孩子过继给你义父?”

  程春娘脸色转忧:“这事你得提前和李家人说好,别到时候闹得两家亲事做不成便罢了,还交了一门恶仇。”

  盛言楚挺直腰杆,手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盛小黑乌黑锃亮的毛发,温言道:“这事我跟李家说过了。”

  “李家咋说?”程春娘紧张地看过来,月惊鸿亦敛起笑容觑着盛言楚。

  “这桩亲事是李老大人先张口的,既他老人家求得我,那我放话要过继子嗣的事李家当然会答应。”

  盛言楚脑袋抵小黑背上,淡淡道:“李老大人相中我,其实是无奈之举。”

  “咋?”程春娘没听明白。

  月惊鸿和盛允南呆在一块的时间久,外边的事多少听了一些,犹豫地问:“是不是华正平逼华小姐回华家待嫁,李老大人一时没辙才选中你当他的外曾孙女婿?”

  盛言楚难以启齿,但事实就是月惊鸿说得这样。

  若不是走投无路,李老大人不会让华宓君嫁给他,毕竟他的条件出得苛刻,但凡是个疼人的长辈都不会让膝下的子女嫁进盛家。

  华正平逼得紧,而李老人手头上又没有合适的外曾孙女婿人选,乍然一看到盛言楚,李老大人心一揪,刨除过继嫡子一说,盛言楚处处都符合李老大人对外曾孙女婿的幻想。

  得知华宓君芳心旁落,李老大人想了好久,与其再熬时间寻摸绝佳的外曾孙女婿,何不顺着宓姐儿的心意嫁给盛小友算了。

  盛小友虽是商户子,但人勤勉上进,当初他不也是从翰林院一步一步熬到帝师吗?宓姐儿嫁给盛小友准会过上平安的好日子。

  只是过继嫡子一事……

  罢罢罢,李老大人想开了,过了这村没这店,左右宓姐儿这丫头喜欢盛小友,那就嫁过去吧,过继…过继就是了。

  等李老大人将自己说服后,李老大人忽而想起最为关键的一点:盛小友会答应娶他宓姐儿吗?

  就在李老大人忐忑之时,盛言楚点头了。

  思绪戛然而止,盛言楚深吸一口气,微笑道:“我是真心想将华小姐娶回来,李家不满意如今的我其实情有可原,李老大人有难言之隐我懂,我也懂他将华小姐许给我时的不甘,毕竟我家门摆在这…”

  程春娘点头:“虽说你如今做了官,但外头说酸话的妇人背地里还是会对咱家的门户指指点点,李家愿意将华小姐嫁到咱们这样的商户家里,其实娘已经很满足了,娘原先想着你能娶一个小门户里的姑娘就已经很不错,如今…哎…”

  程春娘笑叹抹泪,盛言楚胸口涨得酸涩难受,哑声喊娘:“咱家会越过越好的,有朝一日儿子定能摘掉商户门头。”

  不是不喜商户,他不敢保证下一任新帝会继续厚待商户,若新帝收回商户恩科的旨意,那他如今所做得一切可就全都白费了。

  屋子里顿起抽泣声,程春娘接过月惊鸿递过来的干帕子拭泪,吸气后破涕而笑:“你瞧娘这没出息的劲,这天大的好事我哭什么。”

  月惊鸿适时说些别的:“既楚哥儿的亲事敲定,那李家可有说让咱家什么时候上门提亲?”

  谈及提亲,盛言楚脑袋复又开始澎湃。

  “聘书得抓紧送去李家,回头还要麻烦娘和然舅舅选个吉日送过去。”

  程春娘插了句:“这个不用你操心,娘自会办得妥妥帖帖的,只不过那上头的聘礼要给多少?”

  搓了搓手,程春娘有些难为情:“咱家不是富贵人家,怕是在这聘礼上要委屈华家丫头了。”

  “聘礼的事我来想办法。”

  盛言楚眼眸一眯:“虽说李老大人一再强调不用我费心准备聘礼,但我既答应要娶妻,自然要给人家姑娘一个体面的交代。”

  “是这个理,可咱家银子不多了…”程春娘就盛言楚一个儿子,家中的银子自然都紧着盛言楚花,但零零散散加起来大概也就千两罢了,一时间拿不出手哇。

  “娘,你就安心等得看儿子我娶新嫁娘就是了,这聘礼的事我来想办法,保准会风风光光地将儿媳妇娶进门。”

  程春娘欲言又止,想到周松母子死在菜市口的惨相,程春娘忍不住叮嘱:“赚银子归赚银子,但你万万不可走歪门邪路,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若落了那周松的下场,娘定也没心思往下活了。”

  “娘——”盛言楚捏了捏他娘微颤的手,安抚道:“我不会做浑事的,您且信我…”

  月惊鸿深知胞姐那次受了刺激,便交代盛允南去菜市口买只参鸡回来炖汤给程春娘安安神,一说炖汤,程春娘吸吸鼻子,站起身喊住盛允南。

  “南哥儿,我跟你一起去,今个你叔的大事终于有了眉目,咱家得庆一庆。”

  盛允南笑着‘哎’一声,程春娘抹开泪揣起钱袋子就往外走。

  盛言楚忍俊不禁,展眉摇头轻笑。

  等程春娘一走,正准备离去的月惊鸿忽然扭头:“楚哥儿,这门亲事你自个满意吗?”

  盛言楚楞了下,月惊鸿干脆问得更直白些:“咱家底子薄,你又有过继嫡子的要求,李老大人按说瞧不上你,这会子突然将华小姐许给你,这其中的缘由你也明白,换言之,李老大人将华小姐嫁给你是迫不得已。”

  “既是下嫁,日后你少不得要看华小姐的脸色行事,你是个骄傲的孩子,舅舅我担心你受了不气会跟华小姐成亲后生分。”

  盛言楚啧了一声,抬首而笑:“这事我在回来的路上就想过了,若华小姐是那等撒泼无赖的女子,这门亲事我是坚决不会点头的。”

  “你真就非她不可?”月惊鸿定定地问。

  “嗯。”盛言楚神色如常,认真应道:“非她不可,想来她嫁到盛家后不会叫我失望,若真如然舅舅说得事事嚣张跋扈,到那时我自会亲手了断这门亲。”

  月惊鸿笑:“舅舅信你,也信华小姐。”说着月惊鸿双手合拢弯腰一躬,“那就提前恭祝楚哥儿和华小姐举案齐眉恩爱到白头。”

  盛言楚爽朗而笑,拿起桌上的小果子砸向月惊鸿,逗玩道:“然舅舅,我这晚辈都要成亲了,你——”

  “我此生不娶妻。”月惊鸿笑容敛起,“我这样的脏人,不配娶。”

  盛言楚:“……”得,他嘴欠。

  -

  夜深人静之时,盛言楚插好门栓溜进小公寓。

  甫一进门,盛言楚就嗅到小公寓里丝丝缕缕不寻常的气味。

  跑上楼,盛言楚手搭在书房玻璃门把上微微颤抖,猛地一推开,整个人如坠仙境。

  小小的书房此刻像是浸泡在云雾之中,盛言楚脚都不敢踏进去,唯恐待会踩空栽倒。

  雾海茫茫中,盛言楚凭着记忆摸索到书桌前,桌上放置的蓝墨石上边云雾缭绕,忍着激动,盛言楚抽出白纸研墨写字。

  字迹龙飞凤舞,落笔后,盛言楚吹了吹眼前的雾气,雾气一散,力透纸背的蓝笔行书上晶晶亮亮地淬着层层光彩。

  盛言楚欣喜若狂,坐在这等云雾之气弥漫的地方,一时诗兴大发,他抄起蓝笔唰唰唰连写了七八首诗,待收笔时,眼前的视野渐渐清明。

  望着越来越少的白雾,盛言楚一拍脑袋,他怎么将收集白雾这等大事给忘了!

  来不及将蓝笔诗文挂到墙上,他忙从卧室拿出衣裳和毛巾往窗台上搭,渐消的雾气被堵在书房中,须臾间,房中剩余的白雾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盛言楚找不到合适的容器去装白雾,不过他发现白雾喜欢附着在小公寓原有的东西上面,所以他尽量找衣裳和毛巾,待吸足了白雾,他将衣裳和毛巾塞进封闭的冰箱冷藏柜。

  反正下边没放过东西,他现在就希冀这样做保留白雾的时间能长一些。

  书房里的白雾气体最浓,盛言楚深知白雾的惊奇之处,便将沙发挪到书房,打算在没摸清白雾出现的规律前他都睡在书房。

  搬好沙发,盛言楚继续研究蓝墨石,除了他拆开的那块,剩下几块他都用泡了白雾的毛巾包着储藏。

  经过两次白雾熏吹,蓝墨石的颜色渐渐往晶蓝方向过度,颜色比他昨日研磨出来的要浓,手一揩,字迹并不易糊掉。

  为了证实自己心中所想,盛言楚将一副蓝墨字放进水里搓洗。

  素纸容易碎,但上面的字迹却保留的很好。

  换了张小公寓原有的白纸,浸水后,不仅字迹防水,连纸张不用力扯都很难撕碎。

  盛言楚惊奇地瞪大眼,看来这突如其来的白雾对小公寓里的东西有增强复原的功效,难怪他在这里呆了一会后身子就舒服的不得了。

  在白雾的眼里,他这个活人应该也算小公寓的一份子。

  至于蓝墨石的变化……

  盛言楚随手取下墙上一副卷轴,轻轻一抖,层层覆盖的雾气像灰尘一样往四周散开,上边的黑字和蓝墨石一样透着一股金闪。

  用老百姓的话来说,这东西定在寺庙开过佛光了!

  盛言楚默默地将卷轴挂回去,白炽光下,满墙的字卷都折射出淡淡的亮晶光芒,这一幕好险没让外边的老百姓看到,不然他这十来平的书房怕是要成为瑶山寺2.0版本。

  对着满屋子的‘开过光’的东西,盛言楚愣是想了半宿,最终得出一个结论:白雾能滋润小公寓里原有的东西,包括他,除此之外,对外来物也有一定的复原加强效果,尤其是那些长时间滞留在小公寓里的外来物。

  比方他放进小公寓足足有两个年头的制作蓝墨石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