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 第189章

作者:春绿可期 标签: 种田 美食 科举 穿越重生

  幕僚叹气:“太子爷,咱们防不胜防啊…”

  “这回还真怪不上四殿下。”人群中有人握拳,气愤道:“要怪就怪盛翰林,若非他在史官面前乱嚼舌根子,侯爷这会子早已留名青史!”

  太子怔松:“盛翰林?”

  “可不就是他!下官能拦着住四殿下,可拦不住他啊,他是官家钦点的监察,下官若多番阻拦,官家那边势必会觉得咱们东宫心虚。”

  太子头疼得难受,捶打桌面,咬牙吼:“然后呢!”

  “然后…”

  幕僚们相视一眼,战战兢兢地道:“盛翰林说侯爷十年前领兵作战南域有假,史官遂不敢再著书…”

  “血口喷人!”太子面色发紫,叫得异常尖锐,“外祖父殚精竭虑,为我朝洒下汗马功劳,父皇怎能因小人之言就撤了外祖父的传记?”

  底下幕僚亦有不甘心的。

  “此事尚未水落石出,官家就命三司会审,这不是明摆着将咱们东宫的脸往地上踩吗?”

  有人小声嘀咕:“本以为侯爷没了,太子爷就能掌权做主,没想侯爷刚走,咱们就被四皇子给压得反抗不得,那盛翰林应该是四皇子的人…”

  “别说应该,他就是!先前盛翰林还收了四皇子府一个貌美婢女,昨儿盛翰林从侯府出来后就去了四皇子府,哼,这两人早就是狐群狗党。”

  太子怒视着众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哇,不愧是本宫的好弟弟,原以为金銮殿上他对那新科状元不屑,没想到两人…”

  “太子爷,这会子咱们可别管什么盛翰林李翰林了,当务之急是三司会审!”

  太子捂唇猛咳好几声,脸上血色咳得全无,哑着嗓子道:“你说得对,本宫这就进宫去面见父皇,三司那些人眼毒的很,外祖父在他们眼下讨不到好,便是南域战事没问题也会被他们说出猫腻!”

  三司会审是老皇帝亲自下得旨意,老皇帝又一心想将襄林侯从神坛上拉下来,当然不可能听太子的请求 ,太子也是病糊涂了,为了保全外祖父的名声,竟在御书房和老皇帝对峙了起来。

  老皇帝那叫一个气啊,当即扇了太子一个响亮的巴掌,太子大病未愈直接摔倒晕迷,老皇帝火气攻心,加之年迈,这一巴掌打下去后,老皇帝手掌发麻,心口震痛,头还晕乎乎的。

  一场争吵致使朝堂上最尊贵的两人均昏了过去,一时间满朝哗然。

  盛言楚官低没资格上朝,呆在翰林院听戚寻芳带回来的第一手新闻。

  “…皇上执政五十载,还是头一回没上朝…早朝便由六部尚书主持。”

  戚寻芳肃穆端坐,冷静道:“太子殿下为了襄林侯和皇上争执,致使皇上晕厥,今日都察院几位御史大人纷纷上书弹劾太子殿下。”

  “罪名一妄为人臣,明知皇上身子有恙还惹恼皇上,二来身为储君干预三司会审不该,总之,太子殿下这回算是载了跟头,若想翻身,端看皇上醒来后会不会怪责他了。”

  寿满如:“太子殿下早就和襄林侯这个外祖父面和心不和,这会子三司要审襄林侯,太子殿下不该痛快吗?”

  这话一出,引来一片嗤笑。

  夏修贤扇子一开,啧道:“太子殿下便是再不喜襄林侯,这襄林侯也是太子的外祖家,一旦侯爷脏了名声,你以为太子殿下能脱得掉干系?”

  换言之,太子恨襄林侯把控自己多年,但恨归恨,如今襄林侯人都没了,太子自然是想和和美美的将襄林侯的势力占为己有,可一旦襄林侯名声尽毁,那襄林侯就是罪人,到那时候别说太子想沾襄林侯的光,祈祷不受牵连就是万幸。

  寿满如被怼的没话说,紧挨着长孙谷不悦地瞪着夏修贤,盛言楚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双手环胸静听戚寻芳对这件事的分析。

  翰林院两位掌院病重,整个翰林院都得听戚寻芳的。

  戚寻芳巍然而立,眯起狐狸眼道:“翰林院是清流衙门,也是清贫之地,你们进来前想来也知道在这里三年捞不到半点油水,本官旁的话不多说,只有一言交代,如今东宫储君得罪了皇上,你们当中若是随了太子爷的——”

  人群中有几人下意识的低头,戚寻芳呵呵冷笑:“本官不欲插手此事,但你们是翰林院的人,那本官就得给你们一句忠告,咱们投得天子门是当今圣上,该效忠的也是宫里的皇上,若你们当中谁有异心,届时闹出了事,可别怪本官对你们手下不留情。”

  几人欲言又止,似是不满戚寻芳这话,戚寻芳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俞庚俞大人尚且以状元身份入翰林都被踢出了京城,你们不会以为进了翰林就安稳了吧?”

  此话一出,几人噎住,瞬间不敢再抬头看戚寻芳。

  戚寻芳管教人和他的温和脾气截然不同,说话极为严厉,骂了太子党扭头又去骂四皇子党,似是知道长孙谷以设宴的方式将庶吉士往四皇子那边拉拢,戚寻芳威严地瞪视着长孙谷,就差指名道姓了 。

  长孙谷和寿满如被骂得脸上害臊,盛言楚扶额叹气,若是叫戚寻芳知道他早些年就上了五皇子的船……

  “盛言楚——”戚寻芳缓了口气喊人。

  盛言楚心口发紧,戚寻芳狭长的细眸睨过来,就在盛言楚以为戚寻芳瞧出端倪时,戚寻芳忽慢悠悠的笑开。

  “你这回做得不错,若三司查出南域战事有可疑之处,你功不可没!”

  戚寻芳是典型的忠君党,老皇帝的心思戚寻芳不可能不知。

  盛言楚谦虚地笑笑,戚寻芳太精,他可不敢在戚寻芳面前多说话,言多必失。

  -

  散衙后,长孙谷找上盛言楚,试探口风的意味太浓。

  “朝中人皆知四殿下和太子爷是死对头,盛大人这次帮四殿下解决了襄林侯……”

  长孙谷顿了顿,笑得耐人寻味:“听说盛大人昨儿和四殿下一道进得宫,如今外头可都在说呢,太子爷病倒,皇上亦日暮归西,四殿下是板上钉钉的新君,盛大人若日后成了天子近臣,还望盛大人苟富贵啊…”

  盛言楚听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长孙谷跟他阴阳怪气地说这些干什么?

  长孙谷一走,李兰恪叹气地摇头:“他这是在嫉妒你。”

  “嫉妒我?”盛言楚反手指向自己。

  李兰恪鄙夷地看着长孙谷的背影,低低道:“他是淮亲王幼子,打小就见不得身边的人比他好,你替四皇子收拾了襄林侯,他当然不高兴。”

  盛言楚嘴角一抽,这不就是毛孩子行为吗?

  等会…

  “兰哥,”盛言楚觉得他有必要解释,“我提南域战事有疑可不是为了四殿下,你也是知道的,我去吏部监察领得是皇上的旨意,和四殿下没半点关系。”

  怎么都说他在替四皇子办事?没有好伐!

  李兰恪狐疑地觑着盛言楚:“真没关系?”

  “我发誓。”盛言楚伸出两指对天。

  李兰恪扬唇笑了笑,和盛言楚肩并肩往外走。

  “爷爷也说你不会跟四皇子交好,倒让爷爷说中了,四皇子喜好美色,爷爷说他难担大任。”

  盛言楚点头,不仅好色还蠢的出奇,也难为老皇帝将这个儿子拎出来制衡太子。

  “长孙谷…”盛言楚蹙眉,“我记得他是你们李家未来的嫡女婿吧?”

  华宓君小姐妹李婉要嫁的人就是长孙谷。

  “婉姐儿的亲事是二公主上门求的爷爷,二公主幼年时曾在爷爷身边读过几年书,爷爷瞧着二公主人好,便将婉姐儿许给了她儿子长孙谷。”

  李兰恪对长孙谷感情不深:“长孙谷相貌俊俏,学识好,颇得婉姐儿的喜欢,只不过长孙谷这些时日似乎跟四皇子…”

  盛言楚眨眨眼,提醒道:“淮亲王是皇上的眼中钉,若皇上知晓长孙谷私下和四皇子有交情,岂不是要连累了婉姑娘?”

  李老大人何尝不知道皇上不喜淮亲王,答应将孙女李婉嫁给长孙谷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气老皇帝,左不过是因为少将军李念和的事。

  但这桩亲事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淮亲王得安分守己,不然李婉嫁得就是狼窝。

  “我会将长孙谷的事跟爷爷说的。”

  李兰恪沉稳地道:“张爷爷当年上书请皇上册封四皇子为太子而遭了皇上冷眼,爷爷不会走张爷爷的老路,从前就勒令李家上下都不许跟皇子们走太近,如若长孙谷真从了四皇子,想来这门亲事成不了。”

  盛言楚讶然,毁亲要花不少银子的……

  李兰恪忍不住笑:“楚哥儿,李家那点银子还是能拿得出来的。”

  得,盛言楚叹气,他白担心了。

  翰林院地处城南和城东交界的地方,当初朝廷将翰林院设在这里主要是因为国子监在城东,翰林院是文官密集之地,放在官学附近最能激励附近学堂的读书人发奋学习。

  和李兰恪分开后,盛言楚就拢着袖子站在街口等着盛允南来接他。

  秀浓事件结束后,盛言楚让盛允南去奴隶市场买了几个下人回来,其中就有会赶车的汉子阿虎,他每日上衙走路不现实,索性将院子后门打宽买了辆高头大马回来。

  银子他不缺,从金家坑来的几万两够他花两辈子了,所以马儿,车棚以及下人,他都力求买好的,一应办齐全共花了三百余两。

  盛允南和阿虎赶着马车过来时,附近私塾散学的书生目光纷纷投了过来。

  翰林院出行的车轿一般都很简朴,盛家大马一驶过来,书生们顿时议论纷纷。

  “谁家的马车,真大…”

  “盛翰林的。”

  “盛翰林?他哪来的银子?”有人酸不溜叽。

  “人家是商户,怎会缺银子?”

  “他娘在甜水巷开了一家锅子铺,啧啧啧,生意好到爆。”

  “诶,那锅子我去吃了,味道极为独特,火辣辣的,吃一口就冒汗,嘴巴酸酸麻麻,可纵是这样我那天就是舍不得放下筷子。”

  “真有这么好吃?”有人好奇,“你说盛翰林他娘开得锅子铺在哪来着?”

  “在城北甜水巷子。”

  “城北?哎,那太远了。”

  盛言楚让阿虎赶车赶慢些。

  “远是有点远,但满京城也找不出比盛翰林他娘做得更好吃的锅子了。”

  有人开始回味:“他家烫得菜也不是什么山珍海味,好吃就在锅底,油汪汪的,又辣,吃一口就再也忘不了那滋味,啧啧啧。”

  “我来京城这么多年,愣是吃不惯京城人做吃食时往里边放糖,甜的齁人一点都不好吃,还是盛翰林家的铺子好,大口吃一顿,出了汗就回家洗个热水澡,第二天起来精神好的不得了。”

  “难怪王兄近些时日勤学苦练还这么神采飞扬,原是找到了合心意的吃食。”

  众人哈哈大笑,被唤王兄的书生腼腆点头:“国子监的食馆饭菜我委实吃不惯,你们是没吃过盛翰林家的锅子,若是吃了定念念难忘。”

  “只可惜铺子开在城北,离得太远,我不得空常去,若开在这边,我平日里多抄些书也要攒银子天天去他家铺子吃。”

  几人相视一笑:“听王兄如此夸赞,我等倒咽起了口水,不若咱们跟着盛翰林的马车一道去甜水巷子吃一遭?”

  王氏书生迫不及待,小跑地追上盛言楚的马车。

  “走走走,你们是不知道一到夜里盛翰林家的铺子就坐满了人,咱们若去晚了可就只能站在巷子里吃了。”

  “瞧他那馋嘴样,将这份心思放在读书上,何愁不能升到赤忠馆?”

  “得了吧,你还好意思说他馋,你且先擦擦你嘴角边的哈溜子。”

  那人下意识去擦,察觉同窗故意笑话他,当即红了脸,众书生捧腹大笑,一路欢声笑语地往城北甜水巷子走去。

  马车上的盛言楚忍俊不禁,遥想当年,他和梁杭云还有贵表哥吃不惯县学的吃食,三人就相约往码头上跑。

  码头离县学紧赶慢赶要走半刻钟,每每吃饱喝足他们总是会耽误晚课,为了去码头吃点好的,他们仨经常被赵教谕拎在门口训斥。

  读书时期的光阴有苦有甜,如今做官后再看到这群青春洋溢的书生,盛言楚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