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 第220章

作者:春绿可期 标签: 种田 美食 科举 穿越重生

  “柳持安就算了,回头我让你义母带你娘去虞城各大绣坊转转,指不定谁家好儿郎没娶妻呢。”

  上辈子小区广场是大妈大叔替儿子女儿相亲的场所,到了嘉和朝就变成了绣坊,有些媒婆成天就守在绣坊门口。

  “不用不用。”盛言楚忙推辞,“我娘经此一事后便没心思再去想男女之情,我也不愿看到她为了别人再伤心,索性就到此为止吧,等来年华家大小姐嫁进来,她更就没时间想这些了。”

  盛言楚不好意思说他娘这段时间一直在他跟前幻想日后抱孙养孙的美梦。

  卫敬心下了然,忍俊不禁道:“这事可不止你娘想,你义母…哈哈哈,她早就想抱孩子养着了。”

  盛言楚羞得将头埋低,卫敬定力足够,执起碗盖在盏沿波动,声音清脆。

  “金銮殿上你拒婚…”卫敬呷了口热茶,缓缓道,“去年我进京叙职,朝中百官都羡慕我,说我虽四十无子,却收了个信守承诺的好养子。”

  “应该的。”盛言楚颔首以示恭敬,“答应过义父的嫡子,我自当会奉上。”

  卫敬笑得眼角皱纹一层层叠起:“李家也愿意么?”

  盛言楚如实说:“愿意,李老大人跟我说亲时,我提过这事,老大人和华大小姐也通了气,并无异议。”

  卫敬笑意加深:“上回你来虞城,卫氏族人逼迫你义母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如今我们夫妇二人的期望全在你身上…”

  盛言楚只觉肩上挑着万重山,他突然想,若他和华宓君这辈子都生不出儿子咋办?

  “顺其自然。”卫敬到了这年纪早已看开,淡淡道:“于我而言生儿生女其实都差不多,只你义母性子要强,年年回祖宅她都要跟族人大吵特吵,你现在还没成亲,她就已经在安排抱孩子回族里和那帮长舌妇耀武扬威的事了。”

  盛言楚一顿羞赧,生孩子得慢慢来啊,总不能一成亲就怀上吧…这事早呢。

  他虚岁也才十七,华宓君比他更小,这、这放在上辈子,他还是孩子哇…

  见义子臊得满脸涨红,卫敬意味深长地提点:“我记得你在静绥县学教了个画避火图的同窗,我给你拿些我珍藏的——”

  “义父!”盛言楚忙叫停卫敬,旋即站起来仓惶往外跑。

  卫敬跟着直起身子,轩眉一挺,扬声喊:“你也老大不小了,左右已经科考当官,就别再成天看那些圣贤书——”

  杜氏从外边进来,在门口撞见盛言楚,刚想喊义子,却见义子捂着脸逃了,杜氏心一急,脚还没踏进去就听到丈夫在那吆五喝六。

  “我看你这张老脸也是不想要了。”杜氏佯嗔,“光天化日之下和孩子说这些事,也就你做得出来,叫外头人瞧见了,还以为你私下多淫.秽呢!”

  卫敬抚须大笑:“我后院就夫人一人,夫人这话着实冤枉我,我不过是见楚哥儿对此事不开窍,点拨他下罢了。”

  这话倒说到杜氏心坎上了,琢磨一番,杜氏打定主意:“春娘妹子到底是妇人,不好和楚哥儿讲授闺房之乐,我也不好开口,对对对,这事该你这个做义父的来挑个头。”

  卫敬嘚瑟地笑:“此事我早有准备。”

  -

  当天夜里,盛言楚望着床榻上堆满的一本又一本春宫图,当场欲哭无泪。

  这就是做大官的效率吗?清早说的事,晚上就执行?

  盛言楚该感激卫敬只投书没放人,不然夜里一进屋子看到满床的女人,他觉得他毕生都会有阴影。

  “阿虎——”盛言楚冲外边喊,“进来收拾下。”

  满床的春宫图…他都没地儿睡觉。

  屋外阿虎闷闷答话:“爷,大人说不准小的进去打扰大人看书,您且认真看着,若…有什么需要,您再唤小的。”

  需、需求?

  盛言楚下巴险些磕到地上,他义父不会真的给他准备了女人吧?

  哎,卫敬真心准备了,只那些娇儿还没进衙门就被杜氏哄了出去,为此卫敬还遭了杜氏一顿死揍。

  盛言楚忙从床上跳下,阿虎听到动静以为盛言楚要溜出门,反手就将房门锁住。

  一推门,门打不开。

  “阿虎——”

  阿虎拢着手站在门外,老神在在道:“爷,您就安心看书吧,大人交代了,说今夜无论如何都不能放您出去。”

  盛言楚哭笑不得,不让他换房行啊,他不看就是了。

  蜡烛吹熄,盛言楚将暖被往身上一裹,只现下天还早,他又有夜读的习惯,一时间还真睡不着。

  眼睛一睁,盛言楚身下像安了弹簧一样从床上跳起。

  屋外阿虎嘿嘿笑:“爷,您是不是见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墙上的画是卫敬交代阿虎挂得,阿虎白日布置屋子时都不敢正眼看画中人,只看那么一眼,阿虎的鼻血就突突突的往外冒。

  盛言楚手腕抖得厉害,指着墙上抹了壁虎粉夜里放光的男女交缠图,口不择言道:“义父他怎好在我屋里挂这个?简直有辱斯文!”

  阿虎觉得卫敬是好心,耳朵贴着门喋喋不休:“爷,你就听大人的话多看几眼呗,您和华大小姐的婚期也就三个月不到,您合该替华大小姐着想,总不能您成了亲还不懂什么叫洞房吧?”

  同为男子,阿虎倒也不忌讳,蹲在房门口将卫敬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盛言楚听。

  “大人说您没年纪大的通房丫鬟教导,家中又没有男长辈指点,大人担心您读书读迷糊了眼,到时候会苦了华大小姐…”

  “您别害臊,”阿虎并不是个擅谈的人,这些话应该都是卫敬交代的,“是个人都要经历洞房,您也一样…”

  盛言楚无语望天,漆黑中一抬头就能触及满屋子光不溜秋的画,点亮蜡烛后,床上那些避火图则看得他心梗。

  还有外头那只鹦鹉阿虎…

  “阿虎,你先回去,我这不用你守夜。”盛言楚努力稳着语调,“这些书我会看的,只你也知道不是寻常书,我脸皮薄,你守在这我不好意思看,也看不进去。”

  看不进去?阿虎一时目瞪口呆,那种书还要静下心来看?不是越看越难耐吗?

  盛言楚自知失言,忙抢救:“我读书喜静,改不掉的习惯…”

  阿虎松了口气,他还以为爷不行呢。

  “那小的去隔壁睡着,您有什么事喊一嗓子就成。”

  “去吧去吧。”盛言楚不敢抬头看墙,也不敢低头看床,就那样呆呆的坐在床边。

  君子有三戒,首戒就是盛言楚现在这种年少血气未定的年纪,这时候最该戒的就是色。

  可…他的确不太懂这些。

  忍着羞耻,盛言楚随手捞起一本坐于床头翻阅。

  赵蜀画得春宫图他不是没看过,至今他的小公寓里还藏着一本呢。

  翻开一页,才瞧那么一眼,他就觉得义父找来的这本避火图非同凡响。

  画工精湛,细节到位,人物栩栩如生。

  盛言楚不禁起了观摩书画的心思,总说自己画技差,这会子看到坊间避火图后,盛言楚叹了口气,感觉他画出来的东西还不如这些避火图。

  画避火图的大多都是落魄书生,科举不中后便隐姓埋名画避火图养家糊口,看完半本后,盛言楚越发觉得天外有天。

  瞧他一路科考毫无挫折,可论起丹青之术,委实拿不出手。

  铺平纸,研墨,执笔细细斟酌片刻,盛言楚抬手一笔一笔的跟着描图。

  更夫敲梆子高呼夜半三更,盛言楚稳坐如钟,手中的笔越画越顺畅。

  阿虎不放心蹑手蹑脚的过来查看,见屋内烛火下的人孜孜不倦的看书,当即牙花都咧了出来。

  -

  翌日一早阿虎美滋滋的去主院回禀昨夜的事,卫敬正在和杜氏下棋,听到一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说楚哥儿是坐着看的?”

  阿虎嗯嗯点头:“可不嘛,爷一向爱护眼睛,说看书不端正眼睛容易坏。”

  卫敬揉揉有些近视的眼睛,瞥了杜氏一眼,神思惘然,讪讪道:“这书哪能坐着看…”

  杜氏摆手让阿虎下去,拿起黑子砸卫敬:“让你教他,你拿几本破书打发他有什么用?”

  卫敬叫屈:“所以我才请尺迎楼的姑娘——”

  提这个杜氏更来气,直接端起棋盘就往卫敬身上抡:“楚哥儿还未经人事,你找那些不干不净的玩意作甚?我瞧着不是要教他经人事,倒是你这个老不死的不正经!”

  卫敬抱头逃窜,低着头慌不择路,和进院交流昨夜心得的盛言楚撞了个正着。

  盛言楚昨夜学画学得起劲,一口气画了小半册子,天将将亮时,他原是想躺下睡一觉的,不巧今天是小公寓白雾到来的日子,他只好钻进小公寓去收集白雾。

  白雾是醒神的良药,在小公寓上下溜达一圈后,盛言楚丝毫不觉得疲倦,反之精神奕奕。

  吃过早饭,盛言楚便抄起昨夜画好的图纸往卫敬这边来,经过一夜避火图的洗礼,此刻盛言楚心中油生一股高兴:他好像开窍了!

  陡然看到义子,杜氏手忙脚乱地刹住脚,麻利的将手中棋盘扔掉后,杜氏这才理了理衣裳走出来。

  卫敬就没那么好了,台阶上冰渣子打滑,一个不留神卫敬摔了个四脚朝天,盛言楚躲闪不及,怀中抱着的一摞画卷腾空而起,散得遍地都是。

  杜氏摸了摸发髻,扬起一抹慈祥的笑容从帘后出来,目光触及到地上那些呼之欲出的一对对人儿,杜氏的脸噌的一下红云飘满。

  话都说不利索,杜氏扭头就往屋里走,只当自己没出来过。

  院中盛言楚不知道杜氏悄无声息地来了又走,顾不上拍打手掌擦地沾上的雪花,盛言楚忙去扶栽倒在地起不来的卫敬。

  卫敬闪了腰,疼得咬牙切齿,由着盛言楚将他扶起来,才站定,卫敬的脸色哐当一下变得乍青乍白。

  目光直直地落在雪地画卷上,卫敬喉咙上下滚动:“楚哥儿,你全…看完啦?”

  盛言楚中气十足的点头,弯腰捡起地上的纸张,抖了抖上面沾到了雪渣滓,盛言楚好学地问:“义父,你觉得这册画如何?”

  “如何?”卫敬一手护着摔疼的腰,一手钳起一张避火图在半空甩了甩,傲然一笑:“这些都是我年少时的宝贝,你问我如何?”

  盛言楚扶着卫敬坐下,微笑道:“义父,你仔细看。”

  仔细看?

  卫敬狐疑地瞥了眼义子,不太好吧…哪有父子两人大白天凑在一块看这个的。

  盛言楚一心想让卫敬看他的新作,哪里会想那么深远,见卫敬迟疑在那,盛言楚忙催促:“义父,你就看一眼,就看一眼……”

  卫敬觉得今日的义子古怪至极,但义子这般虔诚地请他看,难道是参不透其中的一些姿势?

  卫敬猛地打激灵,乖乖,义子这么好学吗?

  “哪里不明白?”卫敬摆出一副博学的姿态,低头端详着避火图。

  盛言楚摇头,他不是不明白,他是想让义父品品他画得避火图。

  见义子将手中剩下的画卷都往自己手中放,卫敬哑然:“你都看不明白?”

  看来教授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呐。

  盛言楚忙说不是:“这些都是我连夜赶出来的,义父你觉得我这画技可有进步?”

  卫敬一口茶水险些噎死自己,瞪圆眼睛结结巴巴道:“你说这、这些都是你画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