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娘和离之后 第97章

作者:春绿可期 标签: 种田 美食 科举 穿越重生

  衙门里,盛言楚听了黄正信转播的话后,不由陷入沉思,良久方道:“黄哥就替我谢谢大人,此事我会记在心里的。”

  那日李老大人说张帝师瞧不上他娘,盛言楚为此生了好一阵的气,暗暗起誓以后定要张家人后悔,可如今听了张郢的话,盛言楚突然觉得和张家置气一点意思都没有。

  京城张家空有一个世家门头内里腐朽不堪,又因争储得罪了朝中各方势力,已然不成气候,张郢这时候对他施恩,是在向他示好,同时也在告诉他,张郢不会再纠缠他娘。

  示好归示好,月惊鸿的板子还是一下不落的打了,倒不至于残废,但伤得也不轻。

第86章 【二更】 西北运来一批货……

  兔儿馆下一任鸨爹从良的消息传开后, 整个静绥都沸腾了。

  九月农闲,老百姓有的是八卦的功夫,一传十十传百, 不多时, 有关月惊鸿是盛言楚小舅舅的事在书院沸沸扬扬的闹了起来。

  勾栏男女从良并不是什么稀罕事,惹得老百姓众说纷纭的点无非是盛言楚有这么个舅舅日后会不会遭人白眼。

  “可惜了, 好好一个读书人咋就有了这样的舅舅?若是寻常百姓都无碍, 那月惊鸿可是兔儿爷!”

  “就是!换做是我,我决计不会和月惊鸿认亲,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不认亲能行吗?你们是没见过月惊鸿,啧啧啧,和盛秀才长得太像了。”

  “一点都不像好吧?”有人嘁了一声, “盛秀才是血性男儿, 言谈举止皆是读书人的典范,那月惊鸿身肢妖娆言辞轻浮, 咋像了?”

  “我是说相貌…”

  “相貌也不一样!”那人嗤笑, 道:“一个是柔情绰态,一个是斯文儒雅,哪里像了?”

  “……”

  要说两人的面貌, 乍看是有几分相似, 可只要两人站在一块,立马见高下, 毕竟人的气质是独有的,盛言楚满身书生气,而月惊鸿身上多多少少露着一股子狐媚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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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惊鸿回归程家后,盛言楚的生活的确起了涟漪,同窗们看他的眼神似有若无的带上了怜悯, 盛言楚摆摆头没当回事,和月惊鸿关系更近的程以贵更没有放在心上。

  月惊鸿的身份尴尬,程氏一族不可能让月惊鸿搅合掉程以贵的前途,所以重开祠堂将月惊鸿牵出来自立门户,换言之,月惊鸿冠上程家姓后就已经跟程有福分家别居。

  月惊鸿会跟寻常百姓一样每年都要向朝廷上交春秋两税,程家孩子科举查三代根本就查不到月惊鸿头上,何况是甥舅关系的盛言楚。

  外头的谣言恼不到盛言楚,可月惊鸿却心藏不安。

  一场秋雨过后,静绥书院的人齐聚码头,今天是送夏修贤上京春闱的大日子,盛言楚特意换了身书生袍,头戴秀才帽,站在船岸和夏修贤依依告别。

  夏修贤一改从前的吊儿郎当,将从不离手的折扇插在腰侧,对着一众老师和同窗好友深深的鞠了一躬,盛言楚折柳相送,两人约好来日在京城再聚。

  送走夏修贤后,盛言楚习惯性的站在岸边遥望大船开走,看着看着忽见夏修贤身后一道人影越发的眼熟,就在他揉眼再看时,只见他的小舅舅,也就是月惊鸿这个二愣子傻乎乎的站在船头朝他挥手。

  “楚儿,不得了!然哥儿离家出走了——”程春娘焦急的奔过来,手里举着一封信。

  盛言楚眯着眼看船走远,见月惊鸿还在船上一个劲的挥手,盛言楚猛地捡起石子砸了过去。

  隔太远当然砸不到,船鞘上的月惊鸿却被盛言楚陡然的怒容吓得往后连退好几步,一不小心踩到夏修贤的脚。

  夏修贤一看莽撞之人似曾相识,再看时认出是盛言楚的小舅舅,顿时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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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惊鸿识字,信上说他要远去京城打拼一番,等盛言楚考中举人后他好在京城招待盛言楚和程春娘等人。

  “放……”气得差点飙脏话的盛言楚倏而噤声,拳头重重打在桌上。

  摊着信气了半晌后,盛言楚忽然抬头看向他娘,程春娘眼神飘忽快速低下头。

  “娘,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然舅舅要去京城?”

  他娘很不对劲。

  程春娘继续装傻,不自在的盯着脚尖:“我哪里会知道…”

  “哦?”盛言楚语调上扬,随后拉来钱匣子,哼了一声:“既然娘不知情,那账上少的百两银子便是然舅舅偷偷拿走了?”

  “什么百两?”程春娘一副不可能的样子,“然哥儿说他这些年也攒了些积蓄,楞是不要咱家的……”

  说到一半,程春娘立马捂住嘴:“楚儿,你故意吊我的话!”

  盛言楚慢条斯理的合上钱匣子,自从蔡氏兄弟来铺子偷盗之后,铺子里的账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清走扔进小公寓,钱匣子里现在就剩一些开销用的碎银,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百两。

  “娘为何要瞒着我放他走?”盛言楚叹气,“舅舅隔三差五就要来静绥看然舅舅,这下好了,怎么跟舅舅交代?”

  他都不想吐槽月惊鸿去了京城后能干什么,虽说他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弱书生,但他好歹能抄书撰文维持生计,月惊鸿靠什么?靠他那张脸吗?

  一想到月惊鸿要重操旧业,盛言楚脑袋就发疼。

  从良的妓人有且要遭人非议,若这良民再度潜入勾栏,那才真的是无药可救。

  “然哥儿不是那种人。”程春娘不相信亲弟弟会自甘堕落,“他去京城的事,你舅舅也是知情的,之所以今天不去静绥送他,就是担心你不同意。”

  “知道我不同意还让他走?”盛言楚脸黑了半边,“京城没那么好闯,他若是再碰上一个王永年怎么办?”

  这几天王永年就跟阴魂一样飘在他身边,倒也不是缠着他,而是见缝的打听月惊鸿。

  这大概就是渣男的尿性,你越疏远他,他还怪想你的。

  “然哥儿此去京城一来就是想避开那王家童生。”

  程春娘望着码头徒生一抹担忧:“我哪里不知道他去京城会比呆在静绥艰难,只是不去不行,那王家童生日日来铺子勾搭然哥儿,然哥儿纵是想在铺子里安生做活都不成,索性静悄悄的走,等来日在京城安顿下来了,咱们再过去看,楚儿,你觉得呢?”

  盛言楚放下信,过了会才道:“等然舅舅的信吧。”

  过得好与不好总会来个信。

  说到信,还真有人送来了信。

  那日秋风瑟瑟,盛言楚和三五秀才跟着赵教谕结伴从山上下来,人人肩上都背着沉甸甸的书箱,书箱里塞满做好的文章。

  几人去山上观景做诗满载而归,刚走到书院门口,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马儿的嘶鸣声。

  大家循声望去,只见一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扬声跟门口的斋夫道:烦请盛言楚盛秀才出来接货。”

  边说边从怀里摸出一封信:“喏,西北寄过来的,已经付过银子,只待盛秀才卸货。”

  捕捉到西北二字,盛言楚眼皮子跳了两下,和赵教谕拱手后行至车夫身边。

  斋夫笑的指着迎面而来的盛言楚:“他就是盛秀才。”

  车夫微讶,听声音应该不是南边人,见盛言楚年幼,递信的同时忍不住道:“盛秀才可有十五了?”

  “十二。”盛言楚习惯性的将自己说大一岁。

  “才十二?”车夫堆笑,“瞧着面相要更小,大抵十岁的样子…十岁的秀才,啧啧啧,放在西北那可是奇才之人,西北的娃像您这般大的,都忙着挥鞭子赶牛羊呢,哪里有秀才您这样的福气去读书……”

  盛言楚粗略的看了信,信是巴柳子寄来的,内容无非是报平安和问安。

  见车夫在那侃侃而谈西北儿郎的风采,盛言楚叠好信插嘴问道:“你是西北人?”

  车夫骄傲的拍拍胸脯:“土生土长!此番下南边是来卖粮的,正巧一男人给了我百两银子,问我能不能顺道帮他运一批货来静绥书院,花一百两送一趟顺风货,这种挣钱的买卖谁不愿意做?”

  车夫是个话痨,一说就停不下来,从一百两说到央他送货的巴柳子身上,连巴柳子穿什么衣裳说了出来。

  “外边套着褐色鸭绒袄,里头穿了好几件你们南边才有的毛衣……”

  盛言楚轻哼一声,这些都是他娘亲手做的。

  西北距静绥远的很,想必巴柳子一收到包袱就将衣裳穿上了吧?

  天色不早,何况肩上的书箱沉的很,听了车夫几句唠叨后,盛言楚委婉的表示他要回书院,谁知那车夫拉着不让走。

  “秀才公着什么急?你这一车货还没卸呢!”

第87章 【三更合一】 张郢回京城……

  秋风渐歇, 月挂梢头。

  盛言楚再一次跟赵教谕请了晚课的假,跟着车夫拉着一车货往盛家小院走。

  码头夜里人多,地痞流氓碍眼, 虽说上次孟双拉着蔡氏兄弟等人游街震慑了一帮扒手, 但恶人胆大包天,为了以防万一, 盛言楚决定将这一车货拉回盛家小院。

  途中遇到了收工回家的宁狗儿兄弟三人, 盛言楚招招手,宁狗儿屁颠屁颠的跑过来,脸上带着笑:“楚哥儿,你这是要回家?”

  盛言楚点点头,问道:“卤肉的活忙完了?”

  平时要过饭点才能清点完铺子的卤肉, 怎么今个这么早?

  宁狗儿格外开心, 嘴皮子一个劲的嘚:“……各家各户再过不久就要祭祖,这两日附近的人都提着宰杀的猪头找春娘婶子帮忙卤好, 虽累一些但比卖卤肉要轻松, 且挣的也多。嘿嘿,我们就在旁边给春娘婶子打下手,刚将卤好的猪头全部送给人家, 春娘婶子就招呼我们吃了晚饭让我们回来了。”

  祭祖?

  盛言楚恍然大悟, 今年事情太多,祭祖这样的大事他竟给忘了, 数数日子,盛氏族里过不了几日就会有人上静绥喊他回去祭祖。

  “帮我跑个腿可行?”盛言楚笑看着宁狗儿,“去铺子将我娘找来,就说西北运来了货,想让她掌掌眼。”

  秋闲, 码头上的船只比之平时要少很多,铺子有宁狗儿他娘苏氏以及赵谱他娘萧氏在,左右是不缺人手。

  “哎。”宁狗儿重重点头,“我这就是喊春娘婶子回来。”

  说着一溜烟往码头方向跑,宁狗儿两个弟弟见哥哥不回家,二话不说也跟着过去,三小只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跑得比羊还快,啧。”车夫抻着脖子看,笑眯眯道,“西北的孩子都未必有他们会跑。”

  盛言楚知道车夫是在说笑,西北是食肉的野蛮之地,那里的人生得健壮粗硕,又是放牧民族,大草原上的枭雄怎么可能会跑不过宁狗儿。

  车夫闲不住嘴,见盛言楚没搭理他的奉承,便自找话题:“…可把我吓了一大跳,我原以为拉一车木材回来盖屋子的,没想到竟是一车的肉……”

  听到车夫这话,盛言楚眨眨眼。

  巴柳子送来的是一车冻肉,西北早已降雪,用雪来藏肉再好不过了。

  刚他粗粗的看了眼,尚未化开的雪里裹着一扇又一扇猩红猩红的肉,瞧着肉质鲜嫩,应该是西北大草原上等的牦牛肉。

  盛家后院拆了院门能进马车,车夫力气大,三两下就将院门给端了下来,见盛言楚搬运东西时小心翼翼,低声道:“南边的治安莫非不好?”

  车夫今年是头一回出来做生意,听说去年南边遭了雪灾,春种太晚,即便皇上免了南边的春秋两税也还是让老百姓陷在缺粮的旋涡中起不来,因而商人便盯上了南边这块肥肉,入了秋后,运送粮食的船艘一艘的往这边赶。

  盛言楚咬着牙将一扇冻得梆硬的牛肉搬下马车,闻言笑道:“西北民风粗矿,静绥可比不了,路不拾遗这种事在南边从未发生过。”

  车夫帮着将肉抬到厨灶,盛言楚又道:“你若信得过我,夜里最好不要睡得太死,这天一冷下来,那些宵小之辈就跟地洞里的老鼠一样跳着脚跑出来,别到时候你费心拉来的粮食成了他们的口腹之欲。”

  张郢前段时间整顿一番后,城中的小贼的确少了很多,可眼下不是快入冬了嘛,加之张郢年底要上京,衙门的人一懈怠,城中‘不法分子’纷纷蹿出头,这几天均守在四处试图宰外来的肥肉吃。

  车夫脸色霎时变了,抖着厚厚的嘴唇说不出话来,心里惦记着船上的粮食,车夫顿时没了和盛言楚说笑的心思,快速的将一车肉卸下后,车夫连口热茶都没喝就架着马车往码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