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寒木枝
林镇山道:“灼灼的说法,也是一种可能性。好了,先不讨论这个了,反正对咱们家来说,太子暂时不被废,还是能带来好处的。”
说罢,朝娇妻眨了一下眼睛。
萧盈盈自然了然,太子暂时不废,对他们的灼灼来说,是福音。
瞧着林真真就是一株墙头草,前阵子太子失势,她立马倒向苏炎。如今苏炎磋磨了她几次,太子又苟延残喘地挺着了,八成又要回到太子身边了。
林灼灼点点头,她之前一听说太子可能不被废黜,心头一喜,就是喜在这个地方。
宫宴,午时正开。
午时一刻,后宫几个高位妃嫔、文武百官、各府女眷已经全部落座,席位上满满当当。
四皇子带领林镇山、苏炎,以及东南归来的一帮子干将,也全部落座。
不过,席位上还空着三个位置,分别是崇德帝、朱皇后和太子卢湛的。
“太子殿下都这般了,还不被废,怕是有佛祖保佑吧?”
“谁说的清楚呢。”
“依我看,就算这次不被废黜,也苟延残喘不了多久,迟早还是要……”
“我估摸着也是,能力不行,被赦免一次,还能被赦免无数次不成?”
坐在席位上的朝臣,三三两两议论纷纷。
林真真坐在女宾席位上,周遭全是些妇人和姑娘,女子与朝堂大臣不同,看事情大多只看表面,听说太子不会被废黜,立马再不敢背后诋毁太子了。
尤其那些贵女们,再提及太子时,又恢复了曾经的尊崇口吻。
林真真与她们同坐一桌,啃着南瓜子时,自然将她们嘴里的那些奉承话听进了耳里。
听着,听着,林真真只觉自个整颗心都复苏了。
就像一株原本已经频临僵死的小花,正要熬不过寒冬时,蓦地暖暖的春风来了,温柔地拂过她全身,将她给救活了。
正在复苏之际,忽地,大殿外的小太监高呼:“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林真真立马望向大殿门口,就见皇后娘娘头顶凤冠,一身明黄色凤袍,在两个宫里嬷嬷的搀扶下,很有排面地跨入了大殿门槛。
紧随其后的是一身绛红色斗篷的太子卢湛。
卢湛因着腿伤,微微有些瘸了,走起来没曾经那般有气势,但在斗篷的掩饰下,行得慢些,一瘸一拐就显得不是那般明显。
卢湛面上的那些伤,一回宫,就疯狂地涂抹雪肤秘.药,三日过去,面上的伤痕倒是去了九成,剩下的那一成,扑点白.粉,修饰一下,倒也瞧不出来了。
反正林真真一眼望去时,只觉得她的太子哥哥,还如曾经那般俊美无匹。
林真真正痴痴望着时,大殿里的文武百官和各府女眷已经全部躬身下跪,行跪礼,高呼: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呼声震荡在大殿,钻入林真真耳里,只觉荡气回肠。
“免礼。”太子卢湛当了俘虏归京后,还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大场合,有心给自己长长脸,一声“免礼”喊得威严十足。
彼时,林真真正低头跪在地上,猛不丁听到太子哥哥久违的声音,心头说不出的舒坦。
起身时,林真真直直望向太子。
而卢湛呢,自打迈入大殿,目光就在女宾那边狂扫,一个劲搜索林真真的身影了,正遗憾没搜寻到时,下一刻,猛不丁撞进了林真真痴痴凝望自己的双眸里。
那样炙热的目光。
卢湛只瞧了一眼,就险些感动出了泪花。
自从出事后,卢湛一直活在冷言冷语里,他人瞧过来的目光也多是带着丝鄙视,唯有他的真真,从始至终如此炙热。
“真真,孤的真真。”彼此对望时,卢湛目光里饱含着千言万语,每一句都述说着思念。
“太子殿下。”阿福见太子隐隐有些不对,赶忙低声提醒。
卢湛立马回过神来,尾随在朱皇后身后,踩着大殿中央的红地毯,径直走到最北端,落座。
落座后,卢湛倒是不敢再盯着心爱的林真真了,只敢扫过一片人时,随便瞅一眼他的真真。
卢湛自以为自己做得很隐蔽,哪里料到,四皇子卢剑、苏炎、林镇山、萧盈盈、林灼灼、徐常笑、方濯濯这些知情人,全都瞧得一清二楚。
“哟,太子殿下当真是不要脸啊,有正经未婚妻在那坐着,不瞅一眼,光瞧那见不得光的幕后情人。”徐常笑勾了方濯濯脖子,悄声道。
方濯濯翻了个白眼:“狗太子敢瞧吗?今儿个,太子要是敢多望几眼林灼灼,怕是明儿早上你就听到‘太子不知怎的,眼瞎了’的消息。”
徐常笑:……
先是一愣,随后捧腹大笑。
那个背后刺瞎太子双眼的人,不是别人,绝对是他们的醋王剑哥啊!
第58章
太子卢湛悄咪咪偷瞅林真真, 林灼灼才不在意呢,非但不在意,还内心乐呵得很。
“真好, 眼瞅着他俩眉来眼去, 这是又看对眼了呀。”林灼灼心头直欢呼。
这小姑娘嘛,不大懂得掩饰, 心里头欢喜,面上就眉飞色舞的。
卢剑的席位与林灼灼的隔了有一段距离, 遥遥望过去, 见到小姑娘眉眼弯弯的, 立马嘴角一勾, 笑了。
“真是个小姑娘,这就乐呵上了, 日后帮你成功抓了奸,还不知你要乐呵成什么样呢?”卢剑心内笑道。
笑完后,眼见小姑娘如此开怀, 卢剑突然觉得,暂时放太子一马的决定, 挺值得。
反正太子已是死马一匹, 眼下宰了, 还是多留一阵子再宰, 区别不大。
别看崇德帝不知什么原因, 还有一丝舍不得对太子下狠手, 但卢剑心里头很清楚, 父皇作为天下君主,对太子卢湛这个储君,已经是失望透顶了。
废黜太子, 是迟早的事。
不管太子卢湛是否会踩到父皇心头那根底线,卢剑都自有法子能将太子拉下马。
卢剑正微笑浅酌时,邻桌的苏炎突然想到什么,忍不住凑到卢剑耳边问:
“四皇子,我很好奇,你如此有本事,当年怎会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姑娘,与太子定了亲?”
正喝酒的卢剑,听了这话,蓦地呛了嗓子眼。
手里的酒也泼了出来,白色的袍摆上一层酒渍。
苏炎:……
没想到,四皇子反应这般大。
看来,曾经的故事不少啊。
卢剑没回答这个问题,迅速搁下酒盏,道了声:“我去后殿处理一下,去去就来。”
说罢,卢剑起身就离了大殿。余光里,猛不丁瞧见林灼灼和邻座的小姑娘笑得正欢。
“死丫头,今儿个你高兴了。”卢剑喃喃自语迈入了后殿。
卢剑走后没多久,后殿走出一批小宫女,一个个手里都端着托盘,托盘里是一小壶果子酒。
“苏大人,要来一杯吗?”一个小宫女来到苏炎身边,笑着问。
苏炎点点头,小宫女立马给倒了一杯。
那边,也有别的小宫女去了林灼灼那桌。
“林三姑娘,这是果子酒,醇香爽口,奴婢给你来一杯?”小宫女请示道。
林灼灼正与邻桌小姐姐说得正欢呢,也没听清小宫女说什么,但扫了一眼小宫女手上的果子酒,大致了然是问她要不要,便随意点了点头。
小宫女立马殷勤地拿起酒壶,给林灼灼酒杯里倒去,却不想,酒杯满了后,小宫女不小心踩到自个裙摆,身子失去平衡往前一扑,恰好撞倒了酒杯。
“砰”的一声,酒杯落地。
林灼灼正与邻桌小姐姐说话呢,突然觉得自个裙子被什么东西撞了,然后又听得“砰”的一声响,连忙低头一看。
惊见红色的果子酒,溅了自个一身。
从腰际到裙摆,泼泼洒洒好大一片。
“哎呀,丑死了!”林灼灼最是爱美了,立马瘪嘴嫌弃上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小宫女见自己闯了祸,忙跪在地上,用帕子去给林灼灼擦拭,边擦拭,边含着泪水道歉。
林灼灼不是那种不饶人的,见小宫女怕得都哭了,也就不忍心再责怪了,只好脾气道:“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没事了。”
林灼灼知道,这样的宴会,宫里会安排专门的殿宇,给宾客们应急换衣裳什么的。
小宫女果然道:“林三姑娘,后殿有备下很多裙裳,奴婢带您去换一套吧。”
林灼灼点点头,先与邻桌的小姐姐道别,然后立马起身跟着小宫女走了。
这完整的一幕,恰好落在不远处的苏炎眼底,苏炎瞧了,总觉得哪儿不大对劲,就像是林灼灼被人给算计了似的。
待看到隔壁卢剑的空座后,苏炎蓦地琢磨出了点什么。
“真不愧是剑哥啊。”苏炎笑了。
林灼灼跟随小宫女,很快进入后殿一个厢房。里头裙子很多,林灼灼挑了一套喜庆的海棠红袄裙,换上后,就开门出来了。
“咦,小宫女呢?”
一出门,见答应守门的小宫女不见了,林灼灼吓了一跳。
天呐,没有守门的,她居然大着胆子一个人在里头换衣裳?
林灼灼一阵后怕,万一,中途一个男子误闯入房里,撞见了她换装,那她的清白可就……
正想着时,旁边传来个声音:“怕什么,这不是有我给你守着呢。”
猛不丁来了个声音,林灼灼唬了一跳,忙循声望去,惊见四皇子一身白衣倚靠在不远处的大红柱子上,正凝望着她呢。
“四表哥,你怎么也在这啊?”林灼灼回过神来,再不后怕了,欢欢喜喜地迎了上去。
卢剑见问,低头拎起自个袍摆,朝林灼灼晃了两晃。
林灼灼见了,立马“噗嗤”一笑:“没想到,你袍摆上也洒了酒。”
“咱俩有缘,同一天,都被酒洒了。”卢剑凝视林灼灼笑弯了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