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雪千城
容馨没有说话,只是幽凉一笑。
德妃宠爱的根本不是她,她宠爱的不过是她的儿子十四爷罢了。
而她,只是德妃手上的一枚棋子。
焉不知,下棋之人也会沦为别人手里的棋子,到时就看谁棋高一着了。
……
三日后。
昨晚又是一场大雪落下,早起却天晴了。
向海棠走进正院的大门时,只觉得廊下的冰坠被晨曦照的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眸,方踏入正院高高的门槛。
进去时,已经是一屋花团锦簇,除了身体不适的钱格格,全都来了,连四爷也在,他身子挺的笔直,端坐在正位之上,容清则沉静从容的坐在他身边。
见向海棠来了,四爷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这丝微笑被容馨成功的捕捉,她心里益发不快。
自从知道四爷竟能容得下向海棠的过往,她便下意识想要留意四爷的一举一动,不过这几天四爷都未曾再踏入后院,今儿是她从宫里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到四爷。
想着,她眼光不由的又投向向海棠,向海棠倒和平常一样,前去请安说到来迟时,容清笑着抬手道:“这些日子你和李福晋一起协理管事,着实劳累了些,别说来迟了,就是不来,也是情理之中。”
顿一顿,又关切道,“听说你昨儿忙到大半夜才睡,纵使府里琐事繁多,你也该惜护着自己的身体才是。”
年氏听了,不以为然的撇了一下嘴,若不是她身子不济,就凭哥哥今日在朝堂上的地位,哪还轮得到向海棠和李福晋管事。
想着,她又抬眸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李福晋,见李福晋一副心事重重,憔悴不堪的模样,心里终于有了一丝快意。
生了一双儿女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让宝言故意提了那一嘴,大格格就迫不有待的爬了狗洞,被四爷抓了个现形,可见大格格和弘时一样,也是个蠢货。
尤其是大格格,行出来的事简直叫人没眼看,如今赖在王府整天关在屋里,没脸见人。
府中众人见四爷连一次都没去瞧过她,以为四爷对这个女儿彻底放弃了,渐渐流言四起,话传的很是难听。
有这样一双儿女,还不如没有,真真丢人现眼。
这时,听向海棠道:“多谢嫡福晋体恤。”
容清微笑道:“快坐下说话吧。”
待向海棠落坐,容清又对着四爷道,“爷难得一早过来,可是有什么要交待诸位妹妹的?”
四爷睇了她一眼:“你管家素来宽和,这是你的好处,但凡事过尤不及。”
说着,他眸光染上几分严厉,扫向众人道,“不管什么时侯,怀真都是王府大格格,没有人可以论她长短,还望你们从今往后各自管好自己院子里头的人,若再有任何闲言碎语流传出来,定不轻饶!”
众人不想四爷竟还会为了怀真动怒,一个个变了脸色,尤其是深恨李福晋的年氏,宋氏人等,脸色变得难看,毕竟她们在当中加了一把火侯,让流言传的益发难听。
四爷分明是在敲山震虎,警告她们。
宋氏脸色难看之外,又隐着某种犹豫,紧张,甚至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兴奋。
而李福晋原以为四爷已对怀真彻底失望厌弃,不想今日还会为怀真说话,感动的想要落泪。
向海棠也跟着微微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怀真虽然糊涂,但四爷心里到底还是疼爱她的。
想着,她连忙随乌拉那拉氏一起起身跪下,乌拉那拉氏率先道:“都是臣妾治家不严,管教不力,还望爷责罚。”
四爷稍稍收敛了怒意:“你身子不好,年下事情又多,这些日子也够你操劳了,不能全怪你。”
说着,他俯过身,朝着她伸出了手,“起身吧,地上凉!”又看了一眼众人,淡淡道,“都起来吧!”
乌拉那拉氏心中微有感动,手搭上四爷的手,刚刚起身坐好,四爷就对着她道:“容馨是个细心妥帖的,又有些才干,而且她还是你的妹妹,等她生下孩子,也可为你分忧了。”
容馨心中顿时一喜,刚刚的那点不快消散不少,只等她协理管家,她就可以一步步将容清架空,如果她运气好,生下的又是个小阿哥,那取代容清指日可待。
而乌拉那拉氏的脸色顿时微微一白,勉强笑道:“爷说的很是,到时一切全凭爷的吩咐。”
四爷不再看她,而是看着容馨打量了两眼,蹙眉道:“怎么瞧着容馨你脸色不大好的样子,是不是有哪里不适?”
容馨起身道:“多谢四爷关心,妾身很好。”
四爷立刻摆了一下手:“快坐下说话,眼看着孩子月份越来越大,容馨你若觉得有哪里不适,以后可以不必再过来请安了。”
容馨微笑道:“四爷和姐姐都是重规矩的人,妾身岂敢坏了规矩,而且妾身身子还好,来请安不妨事的。”
四爷笑道:“还是容馨你识大体。”
乌拉那拉氏脸色又白了一下,同时年氏暗暗咬了咬嘴唇。
四爷又交待了几句话,起身正要离开,忽然宋格格起身,扑通跪倒在地,拼命的深吸了一口气,狠了一下牙齿道:“还请主子爷留步,妾身有话要说。”
第167章 海棠是清白的,陈圆是我儿子
四爷垂下眼皮,淡漠的看了她一眼:“你有什么话要说?”
宋格格只觉得一颗心狂乱的砰砰跳着,几乎要从胸口蹦到了嗓子眼里,她死命的咬了咬牙齿,双目发狠了般的突然盯向向海棠:“妾身要揭发凌福晋,早在入王府之前就与人私通,还产下一子!”
此话一出,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目光从宋格格身上又盯到了向海棠脸上。
向海棠也微微变了脸色,倒不是害怕,而是她正准备今日去陈府和姑姑姑父相谈此事,不想竟这样突然被人揭发了,看来圆儿的事年前就瞒不住了。
也罢,或许这就是天意,一切顺其自然吧。
想到这里,她反而平静下来。
乌拉那拉氏也惊了一跳,这件事知道的人没有几个,全都是四爷最信任的人,怎么突然就让宋格格闹出来了?
自从螺子黛事件之后,她敏锐的感觉到四爷不似从前那般信任她了,他会不会怀疑是她走漏了风声,那她真是要冤枉死了。
她不由的转头打量了一眼四爷的神色,只见他脸色铁青,仿佛生了一层能冻结一切的寒霜,她立刻喝止道:“宋格格,你好大的胆子,怎么能信口雌黄,诬蔑凌福晋!”
说完,又打量了一眼向海棠,向海棠脸上倒是一派平静。
这件事,四爷早就知道,向海棠自然不怕宋格格告发,只是宋格格当众揭发此事,难免会让四爷面子上挂不住。
但凡男人,谁也不喜欢这样的事被公之于众。
宋格格嫉恨向海棠已久,自从向海棠生下孩子被封为侧福晋,这种嫉恨也与日俱增,如今好不容易拿住能一招制死向海棠的把柄,就像饿狼嗅到了血腥味一样,岂肯轻言放弃。
她竖起三指对天起誓:“妾身若有一个字的谎言,定叫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伊氏轻笑了一声:“若誓言管用,还要律法做甚?”
容馨张嘴要驳斥伊氏一句,想到德妃跟她说过的置身事外的话,又闭上了嘴。
年氏则目光复杂的又盯了宋格格一眼,在此之前,她以为宋格格不过就是自己身边的一条巴儿狗,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竟然连一个字都没有告诉自己。
她为什么不肯告诉自己?
不就是怕她想借向海棠的手打压乌拉那拉容馨,从而阻止她揭发此事,可见有些狗是养不熟的。
不过也好,向海棠那个贱人也得意够了,这会子让她从天上摔到地下也算称了她的心意。
耿格格依旧默不作声,不过心里却是雀跃的,而李福晋却心情复杂,虽然她对向海棠嫉恨已久,但向海棠毕竟生下的是位小格格,于她没什么妨碍。
更不要说向海棠和她一双儿女要好,如今又不像从前那般得宠,就更没妨碍了。
一旦向海棠彻底失宠,那府里便无人能再与乌拉那拉容馨争锋,只待她生下孩子,万一是个小阿哥,那她的弘时就会跟着彻底失宠了。
她有些愤懑的盯了一眼宋格格,只觉得此人愚蠢至极,她以为斗垮了向海棠,自己能捞着什么好?
狗屁好处!根本就是损人不利已。
宋格格哪里管得了这些,她心里只盼望着能将向海棠碾压在脚底,她咬着牙齿,胸有成竹道:“誓言管不管用,还不需要伊庶福晋定夺,这件事有根有据,绝非妾身能诬蔑的。”
她朝着四爷又磕了一个响头,“主子爷,妾身有人证,可以证明向海棠在入府之前就已生过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如今跟着小阿哥一起读书的陈圆,他根本不是凌福晋姑姑的儿子,而是凌福晋自己的亲生儿子!”
“哦?”四爷冷冷笑了一声,“那人证在哪里?”
“就在门外等侯。”宋格格见四爷脸色不好,以为他动了大怒,心里益发紧张,也益发兴奋,转头对着身后的丫头道,“紫晴,还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将甘姑娘带进来!”
“……”
果然是甘小蝶!
向海棠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四爷和洪爷派人找了她这么久都毫无踪迹,没想到她倒自投罗网来了,也好!这一次,就叫她有来无回!
不过,甘小蝶是多么阴险狡诈之人,怎么会做出自投罗网的蠢事来?
疑惑间,她抬眸朝着四爷的方向看了一眼,恰好四爷也朝她看了过来,四爷哪里知道甘小蝶是重生之人,还以为来人必是甘小蝶,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不过一会儿,有人撩开了撒花软帘,有光一下子照进了略显昏暗的屋子,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光线之处,就看见一个身着蓝不蓝,绿不绿棉袄,面目憔悴,绾着稀松发髻,瞧不大出来年纪的妇人走了进来。
她身形瘦小,微微佝偻着背,两手拘局的拧着,眼珠子惶惶然的乱转。
在这一瞬间,向海棠脸上的疑惑变成失望。
那妇人走到前面,扑通跪倒在地,磕了两个头,声音颤抖道:“民妇给王爷,福晋请安,王爷,福晋万福金安。”
四爷满是狐疑,同时也带了几分失望,冷声问她道:“你是谁?”
女子也不敢抬头,只怯怯道:“民妇甘小菊。”
“甘小菊?”四爷径直问道,“你与那个甘小蝶究竟是什么关系?”
宋格格本来还信心满满,听四爷突然这样问,她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四爷怎么会知道甘小蝶?
本来人证是甘小蝶,不过这个乡下姑娘身子不济,病的起不来床,不过她不能来,她的姐妹来也是一样的,反正她们都知道向海棠的底细。
不仅她们两个知道,当年向海棠不知廉耻,与人私通,被他爹赶出家门之事,当地几乎人人都知道,她并不害怕四爷派人去查。
想到这里,她陡然一个惊悚,四爷知道甘小蝶其人,是不是意味着他早就知道向海棠是不洁之身,还产下一子陈圆?
她浑身顿时冒起了冷汗,心在胸腔里狂乱的跳动着,脸色也跟着像似染了色一般,一会青,一会红,一会白,一会紫……吓得几乎要瘫软在地。
容馨轻蔑的看了宋格格一眼,若不是她有意要瞒着宋格格四爷早已知晓此事,就算借她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当众揭发此事。
如今借由她的嘴说出来,就算四爷心里还是不介意,向海棠也架不住府里的流言蜚语。
而四爷是个极为注重颜面之人,是必定不会再让陈圆留下来在府里读书,好叫人时时知道,他曾被向海棠戴了绿帽,还帮人家养一个拖油瓶。
如果德妃稍加使力,不声不响的将事情闹到皇上那里,四爷脸上更不好看,到时岂会不怨责于向海棠?
向海棠本来就因为不如从前得宠心怀芥蒂,这芥蒂必然越结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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