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鹊上心头
她起身,背过身去放肆笑了一下,然后便取了牛轧糖过来。
“殿下,吃完药吃一块糖,立即就不苦了。”
李宿面部表情抬起头,那双凌厉的眼眸直直看盯向姚珍珠的脸。
“你是不是在嘲笑我?”
姚珍珠:“怎么会,臣妾也怕吃药的,真的!!每次吃药都要哭鼻子。”
其实姚珍珠还真没因为吃药而哭,她只是跟听澜撒娇罢了。
李宿听见过一次,这会儿懒得计较,只是道:“我不怕。”
姚珍珠点头:“我知道。”
李宿:……
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表情多敷衍。
姚珍珠毕竟是个小姑娘,李宿不可能同她争论,便一口吞下药丸,喝了一盒水压下苦味,然后很麻利地接过姚珍珠手里的牛轧糖,直接吃了一块。
甜滋滋的味道入口,李宿的微微皱起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李宿这回问:“姚诏训,我可以走了吗?”
姚珍珠没想到他还会问自己意见,甚至还一本正经叫自己姚诏训,她有些愣神,片刻之后,才噗地笑出声来。
“殿下,您去挖土吗?”姚珍珠后退半步,让李宿可以起身,“臣妾昨日编了草筐,殿下背去用,只是别压着左肩的伤。”
“也别太用力,如果实在不行,我也一样能干的。”
她跟在李宿身后,絮絮叨叨,仿佛有交代不完的事。
李宿却心平气和,不嫌他烦,还答应:“知道了。”
等李宿走了,姚珍珠便取出几块肉干,放在石板上。
她美滋滋想:等做好陶锅,他们就能煮河鱼,吃河虾,还能煮面条熬肉汤。
想吃什么就有什么,这日子,真是太美好了!
湖里的鱼儿们,等着我哦。
第60章 【二合一】太孙殿下的耳……
肉干已经被烘干水分, 看起来硬邦邦的,但若是在石板上烘烤一会儿,又会渗出些许油脂。
姚珍珠用筷子夹住肉干, 把上面的油均匀涂抹在石板上,然后立即把切好的菰笋片平铺在石板上。
只听刺啦声此起彼伏,浓重的鲜香味扑面而来。
菰笋接触过油脂, 又被炙烤,很快便激发出香气, 也变得柔软起来。
姚珍珠的双手动如闪电,不过喘息工夫, 便把菰笋片全部翻了个面。
被油煎过的菰笋略微有些焦黄,清香中又有纯粹的肉味, 令人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姚珍珠深吸口气,满脸陶醉。
这小湖泊看起来不大, 水质却真的好,湖畔的植物都长得茂密丰盛, 口感应当更好一些。
很快,油煎菰笋便熟了。
姚珍珠把带来的五香粉撒了一把,一片片夹出来, 放到之前挑出来的木片上。
就着剩下的油和香气,姚珍珠把两个鹅蛋都打碎, 用薄木片在木板上翻炒。
鹅蛋比鸭蛋要大一圈,味道也很香,不过不太容易熟, 需要反复翻炒。
姚珍珠倒是很有耐心,一点点翻炒,把鹅蛋炒得金黄焦脆, 最后撒了一把从湖边拔的野葱碎,就可以出锅了。
早饭简单,却很用心。焦嫩的油煎菰笋,金黄的野葱炒鹅蛋,一样一大盘。
李宿用右肩背着草筐,回到山洞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丰盛的早食。
他把土筐放到洞口,用帕子擦了擦手。
姚珍珠道:“殿下,您看够吃吗?”
李宿点头,还是说:“你辛苦了。”
难得太子殿下还会夸奖一句,姚珍珠笑笑,把筷子递给他:“刚出锅,小心烫。”
他们俩没现成盘碗勺子,只能将就着慢慢吃。
李宿先夹起一片菰笋,放入口里咀嚼。
这东西他以前吃过,但没想到,这荒郊野外用石板做出来的菰笋,却比宫里好吃得多。
因为过了油,被煎出了脆壳,可内里却是又软又嫩,带着一股甜香。
配上五香粉的点缀,一瞬间把这甜香带上另一个层次,让简单的食材也味道丰富起来。
李宿是真的没想到。
如此简单,却又如此好吃。
姚珍珠怕两个人不够吃,菰笋足足切了三根,就这样,两个人也飞快吃完了。
吃完菰笋,用刚才的小木片当碟子,李宿开始吃炒鹅蛋。
其实鹅蛋鸭蛋有一点点腥味,吃惯了鸡蛋的人不太能吃的惯鹅蛋,但炒鹅蛋的油是牛肉干烤制出来的,又煎过菰笋,出锅时姚珍珠又洒了野葱和五香粉,味道一下子便醇香起来。
那一点的腥味,便被各种各样的香味掩盖住。
李宿什么样的鸡蛋都吃过,却没怎么吃过纯粹的炒鸡蛋。
炒鹅蛋自然也没有。
然而越是纯粹简单的做法,越能激发食物本身的原味,也越能让人感受到食物的鲜美。
这早食如此简单,没有那精致的金碗玉盘,也没有山珍海味,珍馐佳肴,却偏叫人身心舒畅,愉悦而满足。
李宿虽一直面无表情,眉眼看起来也特别冷淡,但姚珍珠却就是觉得,在此处的李宿跟在宫中的李宿不一样。
他的心情应当是极好的。
姚珍珠问:“殿下,好吃吗?”
李宿放下碗筷,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唇角,道:“不错。”
这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
姚珍珠弯眼一笑,心情也是极好。
“殿下,咱们开始做陶器?”
李宿淡淡看了一眼她的细胳膊细腿,沉默半晌道:“你揉泥拉坯吧。”
姚珍珠有些不服。
她起身来到草筐前,伸手就拎:“殿下,您别看我瘦,可我力气大……”
姚珍珠这句话没说完,手上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她已下载竟没把那草筐拉起来。
姚珍珠:“……”
李宿挑眉,看她:“力气大?”
姚珍珠终于放弃了:“那殿下您小心些,别扯着伤口。”
虽说已经上了金疮药,又养了一日,可毕竟那是很深的剑伤,即便是在宫中,怎么也要将养月余才能好转。
李宿这两日忙进忙出的,又是挖土又是砍树,姚珍珠其实有些担心,怕他自己逞能。
她总觉得,李宿不是个会喊痛的人。
有病有伤,都是默默扛了,不会叫一声苦。
所以姚珍珠总之反复念叨,反复强调,让他务必要保重。
说来也奇怪,她这么絮絮叨叨,李宿却一点都不烦。
他甚至很有耐心,嗯了一声才走。
他们没有拉坯机,无法拉坯,却可以把红泥揉好,靠手工定型。
毕竟也不是常年家用,只用几日,好不好看都是次要的。
姚珍珠把李宿背回来的红泥用小木板一点一点摊开,把里面的小石块和杂草都捡出来,特别细致地反反复复找了两遍,才彻底干净。
湖边的红泥本就是湿润的,不需要再和泥,她把干净无杂的红泥放在木板上,反复揉搓起来。
红泥的手感特别好,又细又软,加一点水就很光滑,还有一点粘性,又柔又韧,在手里随意揉搓,可以捏成不同的形状。
姚珍珠反复揉泥,一共揉了三块大的泥团出来,然后就开始塑形。
李宿第一次取回的泥土一共就这么多,姚珍珠只揉了三个大团子,土就没有了。
他们没有现成的陶窑,也没有石砖山洞可以垒一个简易的土窑,姚珍珠估摸着他们得现烧一个土窑,因此陶锅出窑时估摸有大半都会直接碎裂。
有用的能有一个,就相当不错了。
姚珍珠如此想着,手上却不停,很快就捏好三个大小不一的土锅。
说是锅,也就是个勉强能看的土盆,要不是姚珍珠手巧,估摸着连盆都算不上,放在地上都不能待住。
她在这忙,李宿那边也么闲着,等姚珍珠把锅捏好了,李宿也背着新一筐红泥回来。
姚珍珠忙起身,捧着自己捏的最好看的锅给他瞧:“殿下,怎么样?”
李宿的目光从那歪歪扭扭的“锅”上一扫而过,落到她脸颊上的泥点子上。
“不错。”
李宿夸人,顶天就是不错,这个姚珍珠已经摸清楚规律,因此一听这两个字,立即高兴起来。
她捧着自己捏的锅,左瞧瞧又看看,最后满意:“我真是心灵手巧。”
她原本是自言自语,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但李宿离得并不远,把这一字一句都听进心里去。
李宿:“……”
乐观精神值得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