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玖年翡
“走,我们回屋。”楚管事拉着娇兰往回走,扭身的那一瞬间,沈青青清楚的从娇兰脸上看到明显的笑意。
她是故意的。
沈青青要追过去理论,奈何又咳嗽起来,她弓着身子,眼角溢出的泪珠被震成细小的水珠扬在雪地上,洇开一片。
赶来的娇云见状,一把搀住她,低声劝慰道:“沈娘子您别哭了,快同我回屋吧。”
沈青青很久没这么难受了,她咳得太厉害,人都直不起身,还是让两人强行带回屋子里去了。
娇玉听她咳嗽个不停,赶忙折身出去请大夫,娇云则为她倒了些热水,出屋看一眼药有没有煎好,留着沈青青一人趴在床上无声低泣。
她不想哭的,可泪却控制不住。
沈青青是真的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打死咸菜。
就因为这狗是她的么?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的滋味快要迫的她喘不上气。
忽而,内屋“吱呀”一声,有人走进来了。
她以为是娇云她们,便没理会。
“一条狗就能让沈娘子这样难过,倒让我有些好奇,接下来的这个消息,沈娘子能不能受得住。”
娇兰看着伏在床案上的人肩头微颤,双眼红肿,心中无比畅快,她从没觉得,让一个人痛苦难过,会是这样舒爽。
突然觉得自己之前委曲求全,勾引了楚文隽,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就想看到这个女人痛哭流涕,娇兰得意地笑了起来,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你怎么进来的。”
沈青青冷眼扫向她,她知道娇兰是被明令禁止踏入正院儿的。
娇兰勾唇,不紧不慢的说:“醒醒吧,小公爷都几个月没来了,真以为自己住进了主院儿,便成了这大宅的女主人么?”
“你一定不知道为何小公爷突然不来小宅了吧,娇云娇玉她们都怎么跟你说的?说爷公务繁忙?又或是什么?”
沈青青即刻敛住哭意,面色一冷:“你什么意思?”
娇兰冷嗤一声,“我能是什么意思,就是想让沈娘子清醒些罢了,咱们这位爷啊,中秋过了没多久,圣上便下旨赐婚,将镇平侯家的秦二娘子指给爷了,如今这三书六礼,怕是纳彩、问名都走完过场了。”
娇兰见沈青青听了,不但没有继续哭,反而平静下来,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她怎么回事?怎么就不哭不闹了?
娇兰兀自提了口气,继续说:“您怕是还不知道秦二娘子是谁吧,也是,您一个异乡村妇,仗着点姿色爬上爷的床,也是挺不容易的。那位秦二娘子可是侯府嫡小姐,正儿八经汴京城内的高门贵女,生的娇美水灵,说实话,即便是这样的身份,都不一定配做我们显国公府未来的女主人,更别说您了?沈娘子啊,说好听了,你是爷养在外见不得光的外室,说不好听了,你就是个贱.种,被男人玩完不要的烂货!”
沈青青起身,走向娇兰,看她略带迟疑的退了几步,厉声道:“谁又跟你说,我对你们家小公爷有意的,别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为了个身份位置,不择手段,我不知别人会如何,娇兰,你今日杀了我的狗,又欺负了我的人,你就以为你能全身而退么?”
她笑笑:“我是不算什么,可你又算什么呢?”
娇兰听罢有点发虚,她是为图一时口快,才跑来桂兰院气她。
沈青青说的没错,如今她是失宠了,可日后小公爷要是念了旧情,将她收进府中,那么以娇兰如今的身份,能保住自己么?
娇兰脸色一白,见对方眸色冷冽,一股寒意自下漫上,她连退两步,一声不吭地夹着尾巴跑了。
木门咣当一声,沈青青顿时松开攥紧的手,极力压制住有生以来第一次冒出的邪恶念头。
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想伤害娇兰。
她一屁股坐回榻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娇兰方才说,他要成亲了。
被皇帝赐婚这种事,她还从没想过,不过孟西洲如今二十有四,又在朝堂崭露头角,皇帝赐婚是无上荣耀,即便不想要,也不行。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他这两个月不来找她么?
不知为何,听到这个消息,沈青青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平静的躺下,出乎意料的没有再哭了。
娇云娇玉知道她因为咸菜的事心里难过,将汤药喂她服下后,便守在一旁耐心侍候。
后见她面色平静,瞧不出悲痛之意,也有好好吃饭,两人便放心些了。
临天黑前,沈青青叫来两人,简单嘱咐了把咸菜厚葬在院中桂花树下,又宽慰了娇玉几句,便早早睡了。
是夜,萧应如期而至。
沈青青换了身鹅黄色的裙袄在等他,好让自己看上去面色好一些。
这段时间,萧应每晚都来定时探望她。
沈青青知道,他是怕她再作践自己。
也许今天之前,她可能还会做出这种事。
但现在,她不会了。
萧应从怀里掏出包油皮纸,小心打开,见里面的糕点并没被压坏,少年露出一丝庆幸的笑,赶忙递了过去,“是你最喜欢吃的江米糕,还热乎着呢,青青姐快尝尝。”
“好。”沈青青挤了个笑容,接下来咬了口,萧应搬来个凳子,坐在一旁,他盯着沈青青吃完手里的糕点,便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笑吟吟道:“今日书坊出了新作,好像是青青姐喜欢的那个作者写的,姐姐拿去解闷儿吧。”
沈青青接下,“嗯,是我喜欢的作者,谢谢小应。”
她今夜看着从容镇静,可萧应离近后,瞧出她眼睛有些发肿,多少感觉出点不对劲儿。
她哭过了。
他正要问,听沈青青突然小声说:“小应,今天咸菜死了。”
萧应一怔,沉声道了句:“青青姐,节哀。”
她唇角勉强勾出个浅浅的笑,“它可能是怕我明天走时,带着它不方便,不想拖我后腿……”
说着,泪顺着眼角,无声落下。
苦涩的笑意下,是什么样的绝望。
萧应不知道。
像是有人灌了他一嘴的沙子,什么都说不出来。
沈青青以为自己下午已经把所有的泪都流干了,可现在看到他,她又哭了。
忍不住怨自己为什么这样软弱,可一想到咸菜死时惨状,她就控制不住情绪。
“我看不得它那个样子,便让娇云把它葬在院子里的桂花树下,我想这也算是回家了吧。
你知道的,我们家里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树……”
“我将它从三溪村带出来时,还那么小,我当时跟它说,找到阿洲,我们一家三口就会回去,可我食言了。”
“如今看来……好像只有我一个人能回家了。”
萧应不知如何回应,他默默起身,将面前女子揽在怀里,心中没有一丝杂念。
他只恨自己没能早点来陪她,让她一个人面对咸菜的死。
咸菜死了,他也很难过。
良久,他揽着她,轻轻拍着她细弱的肩头。
儿时,他嚎啕大哭时,姐姐也是这样拍着他的肩头。
或许是亲人离开太久,他都要忘记那种血亲之间才容易找到的感情了。
现在,他长大了。
是时候去保护“姐姐”了。
这一刻,萧应体验着前所未有的无奈,那些残酷事实堆积在脑海里,他快要憋疯了。
那些会让她伤心欲绝的事实,就堵在喉咙里,让他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不说,只因不想骗她。
因为那些事,对当下状况的沈青青来说,可以彻底将她压垮。
不知过了多久,萧应听怀里的人止住了抽噎,小声问:“小应,我们离走,还有三天了对不对。”
“嗯。”
三天后,小公爷会带走府内大部分人,去扬州查案。
“走之前,我想最后见他一次。”
他哽住。
萧应不知道要如何说给她,如今的爷是不会来见她的。
她又何必自讨苦吃。
这两个月的冷落,难道还不足以让她认清现实么?
“我现在不能出府,也找不到他,所以只能求你冒险找机会,让他看到这个就好。”
沈青青从袖笼里拿出一张纸。
萧应见纸中写的那两个字后,垂首应下,“我可以让爷看到,但我不保证爷会过来。”
“他会来的,一定会。”
*
翌日,沈青青起了个大早。
她拿来一幅画卷,在埋葬咸菜的那棵桂花树前,烧给了它。
是她、娇云、娇玉、还有咸菜一起的画像。
躲在角落里的娇玉瞧见这一幕,自是非常内疚,躲回屋子里偷偷大哭了一场。
沈青青日常如旧,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像一夜间,突然又恢复成往日那个有说有笑的沈青青。
这让心中一直不安的娇云娇玉,稍放宽了些心。
那一日,孟西洲没有来。
第二日,她换了身绛紫色的冬装,又精心让娇云为她化了个淡淡的妆,多少让自己的气色看着好些了。
当夜,屋外飘起了大雪。
沈青青坐在屋里等了许久,就当夜已经晚到她认为孟西洲不会来时。
上一篇:在八零年代当绿茶长嫂
下一篇:咸鱼宠妃一路躺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