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求我做皇后 第96章

作者:玖年翡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心底一直仰望的人,还有那条看似宽大明亮的帝王之路,实则布满荆棘,刺的他遍体鳞伤。

  从知晓孟西洲身份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这些年的谋划与部署,稍有不慎,满盘皆输。

  如今母后不惜背负弑夫骂名也要将他推上皇权,他更不会放弃。

  孟棠嬴停下步脚,走进花园,立在雪地里清醒良久,见天角泛起莹莹青光,心中才稳下。

  一会儿他便会主持早朝,正思量如何做好皇权更迭之事时,张内官突然从远处回廊一路小跑赶来。

  “殿下……殿下……”他喘着粗气,边唤边道。

  “张内官,咱们可该改口称呼圣上了。”

  张内官并未理会溜须拍马的小内官,他擦了擦汗,缓了两口气,才道:“殿下,您快同老奴走,当下孟西洲与秦太尉率近州几部精兵已经冲进朝阳殿,赵大人同他所带私兵了皆已伏诛。”

  张奇方想到方才那处的血雨腥风,便害怕的发起抖来。

  孟西洲冲在最前面,手起刀落,狠辣异常。

  “什么?!他孟子思怎么可能会领兵?他不是咳血卧床不起了么?”

  张内官眉头一压,急切道:“殿下,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老奴已经给您准备好了后路,您快随老奴来吧……”

  “不可,母后还在仁明殿中。”孟棠嬴说着,扭身要走,袖口却被张内官轻扯住。

  “老奴已经让旁人去请了,人多不好一起出宫,殿下还是先速速随老奴来吧。”

  说着,周围几人一起簇拥着把孟棠嬴往外带去。

  *

  这场雪下的有些古怪,近州精兵冲进皇宫时,天边像是突然被人掀开一角,第一道光顺着缝隙撒向南璃大地,瞬间映在黄瓦之上,金灿灿的。

  候在待漏院的文武百官见秦太尉帅兵冲进来的一刹那,都懵在原地。

  秦太尉一声令下,在场所有内官都被押解起来。

  “秦太尉,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秦太尉面色严肃,冷眼扫向瑟瑟发抖的内官,厉声高喝道:“太子孟棠嬴,今晨同武安侯赵泽帧逼宫朝阳殿,妄图弑君。在场的这些宦官便是共犯,他们拖着诸位大人们不让出去,正是等着新主子宣早朝入殿呢!”

  这一场悄无声息的逼宫政变,必然离不开皇帝身边贴身内官的叛变。

  一时间,四周的呼吸声都好像凝固住了。

  下一瞬,殿内乱了套。

  众人凑上前问,“那圣上如何了?可还安好?”

  “太子逼宫又是怎么回事,是何时发生的?怎么会这样……”

  秦太尉没有多言解释,安派人清点过在场人数后,严肃道:“各位大人还请稍安勿躁,如今我同孟大人已携州兵将叛贼尽数剿清,圣上目前尚未脱险,不过有太医院的太医们照料圣上。咱们做臣子的,还是在此为圣上祈福吧。”

  “孟大人?”众人疑惑,脑子里虽然冒出个名字,却不敢确认。

  秦太尉似乎看出众人疑惑,颔首道:“孟大人正是显国公世子,如今的大理寺少卿,西北大将军孟西洲,若不是孟大人早有察觉狼子野心,同我暗中部署,这南璃怕是要易主赵家了。”

  *

  汴京这场政变,起的悄然无声,灭的也无声无息。

  这场暴风雪,终是在元月初七消停下来了。

  连着三日全城宵禁,地毯式的搜索捉拿叛军,严加审讯,所有人都是战战兢兢。

  显国公府内,杂役忙着清理院内积雪。

  正院里,魏氏捏着帕子守在厅里,心中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一想到今早老爷同自己讲出的那番话,魏氏心里便酸楚不已,可细细想来,自己嫁了半生的男人,真真是个有担当,有血性的汉子。

  想起当初,一纸太后懿旨,她以续弦的身份嫁进了显国公府。

  早在没入府时,她便听说那逝去的洛氏是个绝世美人,勾走了多少汴京权贵爷们儿们的心。

  当时的汴京贵女圈中,无人不嘲笑她命惨,好好一个纯臣清流家的嫡女,被指给了个没了身份的皇室宗亲。

  她因此哭过,也忐忑过,待大婚当晚,第一次见孟文禹时,他带着才刚会走路的子思立在门口,温和的看着自己,对她第一句话,她永远记得。

  他一身喜服,耀眼夺目,他眉眼柔和,言之切切道:“文君,委屈你了。”

  她从未见过这般温柔如水的男子,那一瞬,慌乱不安的心顿时软下,他起身走到他同孩子的身边,将步脚摇晃的子思抱了起来。

  她回以柔柔一笑,低声道:“爷,妾身心甘情愿,不委屈的。”

  婚后孟文禹没有待她半分不好,甚至在府内,她从未听下人或夫君再提起过洛家人。

  这些年,她只当夫君将洛瑜深埋于心底,自己也悄悄吃过些闷醋。

  但夫君洁身自持,从未有过旁人,渐渐的,她也没了这些妒忌的心思。

  但今日听了孟文禹讲明赵家,孟家,洛家恩怨后,魏氏才知晓,原是她男人为了守住忠臣之后,才舍掉皇室身份与富贵荣华。

  又将子思小心呵护,抚养成人。

  屋外香菱轻声叩门禀报,将魏氏的思绪拉了回来,听香菱说,老爷同子思一齐回来了,她赶忙起身相迎。

  几日不见,子思身着浅蓝色直裰,面色憔悴,紧步跟在老国公爷身后。

  走在前面的孟文禹面色肃冷,明显在不痛快。

  魏氏深知她男人脾性,赶忙遣了香菱去叫些温水和小食。

  她起身走上前,迎着二人进了屋。

  老国公爷一声不吭的坐下,孟西洲躬身行礼,“儿子给母亲请安,这两日让母亲受惊了。”

  “皇宫内的事可是都处理妥当了?我听你父亲说,这两日是你代为处理朝政,群臣可有微词?一切可还吃得消?圣上龙体又如何了?”

  “回母亲话,政务有太师同中枢几位重臣辅佐,并不吃力,圣上此刻能下床小走几圈,已在康复中了。”

  魏氏点头,“圣上天龙护体,幸得圣上心口偏了二指,否则不堪设想……”

  话音未落,听坐在一旁的老国公爷讥讽道:“圣上?”

  他没好气的瞥向孟西洲,“你不是认了那个皇帝爹了么,怎么不改口叫父皇?”

  “老爷!”魏氏眉头一蹙,拉着孟西洲走到一旁,温声道:“子思勿要放在心上,你父亲他就是这般孩子脾气……”

  “母亲放心,儿子知晓。”

  “那就好。”

  孟西洲垂首,沉声道:“子思心里明白,父亲母亲是如何期许儿子的,如今朝堂动荡,百姓不安,孟棠嬴及其叛军余孽尚未清剿干净,儿子实在无法袖手旁观。若无父亲母亲敦敦教诲与温柔相待,儿子不会有今日这番成就。”

  魏氏擦了擦泪,为他理了理衣襟上的褶皱,低声道:“我们啊,就是舍不得你……都这么大了,如今又这样有出息,母亲欢喜都来不及,只盼着你日后平安顺遂。”

  “今日搬去东宫,诸事小心,可不要再跟往日一般莽莽撞撞,不珍惜身子,让我们再担心,到时候……咱们见一面可就不么容易了……”

  魏氏眼泪止不住的落,她侧过身子,小声低泣。

  “是,母亲,儿子谨记。”孟西洲眼眶一润,下跪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又扭向老国公爷那一侧,再次磕了三个头。

  老国公爷闭着眼,铁了心不打算看他,谁知手背一痛,魏氏悄悄掐了他一下。

  “陛下已经让子思认祖归宗,立为太子,又为洛氏一族的冤屈平反,这是好事,老爷黑着张脸这是给谁瞧,若是不满,老爷进宫去见圣上……”

  孟文禹心烦意乱地长叹口气 ,“这太子之位哪里有这么好做?弄个大理寺少卿这样震慑旁人的官职还不够,现在又成了东宫太子,这是什么位置,那可是所有人都盯着的位置呐,你看看孟棠嬴可有善终?稍有不慎,日后便免不了被人病诟。”

  魏氏擦干泪花,扯了扯老国公爷的衣袖,温声道:“说到底,还是老爷你不放心子思,既是不放心,就好好对儿子说嘛,你看看这脾气……”

  这时,香菱端着一盘子茶水点心叩门进来,一家人虽有不和,还是坐在一处,有说有笑的用了茶水点心。

  夕阳西下,见李炎将他院子里最后一批私人物品送上马车后,孟西洲没有回东宫,而是去了一趟小宅。

  此时园里红梅初绽,他一个人走到树下,就那般席地而坐在雪地上。

  梅瓣簌簌下落,散在他手中展开的那一幅小图之上。

  画里的人偎依在一处,满是幸福与甜蜜。

  他闭上眼,幻想着画中那一幕。

  可怎么,都看不清她的面容。

  明明他同父皇谋划出的一切皆以成为现实。

  却再也高兴不起来。

  孟西洲无力的笑笑,随手合上画卷,小心放进袖笼,随后就那样靠在枝干上,睡在冰天雪地之中了。

  是夜,他冰着身子一路回了东宫,室内的一切皆以换新,丝毫没了前主子孟棠嬴的痕迹。

  少时,李炎同内官搬来不少画卷,正打算问他要如何处理时,孟西洲忽而冷声道:“扔了这些,他的东西,不要留。”

  李炎眉头一紧,低声回:“殿下,这……都是世子妃亲自作下的画卷,您也要扔么?”

  话音刚落,孟西洲已从椅子上起身,疾步上前,将面前的画作一一打开。

  最终,视线停留在王婉儿的那张小像上。

  李炎神思一怔,恍然道:“原来在曲林给王延胜王婉儿偷偷报信的是孟棠嬴……”

  想到当时沈娘子被困知州府,爷孤身赴会命悬一线,李炎的拳头就忍不住捏紧。

  孟西洲捏紧画卷,冷声吩咐,“扩大搜索范围,抓到孟棠嬴后,务必活着带回来,我要让他同赵泽帧、赵明娴一样,接受审判。”

  “是,属下明白。”

  *

  沈青青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但只是梦境的旁观者。

  像是在电影院,看电影似的,自己的过往变成了走马灯,在她眼前一一飘过。

  那段穿书后的经历。

  她都想起来了。

  父皇,母亲,兄长们……

  她穿书后顶替的身份,金元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