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筝
睡觉固然重要,但钟念月更好奇晋朔帝为何要带上她。
“青州发大水了?”她问。
“嗯。”晋朔帝应声,“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
这说起来不过也就是一两句话,但真落到现实里去,便是可怕的境况了。
放在后世,就算科技那样发达,洪水来的时候都还是会祸害不少百姓呢,更何况是这个时代呢?
所以……钟念月就更想不通了。
“那我跟随前往,恐怕拖了陛下的后腿……”钟念月道。
晋朔帝也并不是什么昏聩之人啊。
晋朔帝点了点手边的那本书:“念念读过这个么?”
“什么?”钟念月毫不客气地伸手拿了过来,却见上面写着《治水论》。
“先朝有庆先生,哀民生之多艰,便将前人所着多篇治水的策论,再结合他自己奔走各地着下的治水之论,一并编成一册。念念该读一读。”
钟念月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朕知你不大爱读书,也少于过问你的学业。但三年前你在朕的寿诞上,送上了一幅字,此后朕便特地请了二位大儒教你写字……”
钟念月心道可别提了。
光这两位大儒,就让她的生活“充实”了一大半。
“念念学下来,应当已经识得不少字了。要将它读下来,并不难。是吗念念?”晋朔帝的语气温柔,像极了劝学的爹妈。
他顿了下,又道:“若是有不识得的字,只管问朕。读不懂的地方,也来问朕……”
钟念月张了张嘴。
可我还是没有弄懂,我为什么要读这个东西啊?
晋朔帝此刻将无底线的宠溺演绎到了底,他道:“罢了,念念想必是没耐心读的。先由朕来念给你听,如何?这一路还很长,念念每日里只学上十页便可。”
晋朔帝没有说,他昔年只花上两个时辰,便能将这样一本书悉数吃透。
在他心中,念念年纪轻,又那样娇气地倚靠着他,学得慢些,倒也是应当的。祁瀚等人是全然不能与之相比的。
晋朔帝这番话说完,才终于给了钟念月插声的机会。
钟念月干巴巴地道:“可是陛下,我为什么要学这个?”
晋朔帝道:“不止这个。”
钟念月:“还有什么?”
晋朔帝道:“齐民要术可读过?还有水经注,淮南子,武经总要……”
这些书,钟念月……还当真听过名字。
她知晓《齐民要术》乃是综合性的农学着作,而水经注乃是地理着作,淮南子乃是集诸子百家之精华的大作……
钟念月已经有点头昏了。
她低声问:“这些我都要读?”
晋朔帝:“嗯。”他面上涌现一点柔色,面容便更显得俊美了。他不急不缓道:“念念莫怕,一日学不会,便学一月,一月学不会,便学一年,十年……”
听见“十年”,钟念月的血压都咻地一下上去了。
她觉得自己一会儿张嘴,都要打哆嗦。
晋朔帝见她呆愣在那里,两眼都微微瞪圆了,模样仿佛那受惊的松鼠。
实在可爱。
晋朔帝眸光一动,道:“朕自然可以护你一辈子,可朕惯于将一桩事最糟糕的情况算进去,自然还要另留后手。”
他若如三年前那样,只将她当做一时新鲜的玩意儿。
自然大可只宠溺她就够了。
可日子越久,他才越品味到那怀揣奇珍异宝的商人的滋味儿。
他要宠她,护她,更要她并不只他的附属而已。
旁人只觉得,被皇帝看中该是祖上修了十世功德才得来的福分。可他身在皇室,看得更分明。
钟念月被他瞧上,也未必是一件大好事。
如今是他动了卑劣的念头,想要动手去摘取那枝头的花,便更应该想法子叫那花开得更加热烈盛大。
晋朔帝低声问:“念念懂朕的心思吗?”
钟念月是当真愣住了。
她细细一思量,觉得晋朔帝种种举动,跟教亲儿子也差不多了。啊不,比教亲儿子还要好。
毕竟她要是学不好,晋朔帝还不能吼她。
晋朔帝是古代帝王,该是自私第一人。
可他却偏不是这样。
钟念月细声道:“嗯,懂了。”
晋朔帝是怕护不住她。
而他越是坐拥最无上的权利,还能有这样的念头,反而越让钟念月觉得震动。
他待我是真的好。
钟念月不自觉地蜷了蜷指尖。
这都差不多成了皇帝亲手教我学会,怎么通往篡权大道了。
晋朔帝抿唇淡淡笑了下,他的目光仍旧落在钟念月的身上,眸光微微暗了暗。
他心道,不,念念你还不懂。
不过无妨,总有一日会懂的。
钟念月将那本《治水论》牢牢抓在手里,抬脸问:“只是陛下,如我这样的女孩子出现在队伍中,是不是有不妥呢?”
晋朔帝道:“嗯,变个打扮,换个身份便是。”
他倒是想要她扮做他的妻子。
这是这念头太过隐秘,牢牢被压在了脑海深处,不能就这样轻易提出来,免得惊扰了他的小姑娘。
钟念月兴冲冲道:“那我女扮男装?”
晋朔帝扫了她一眼:“嗯?”
钟念月:“扮成陛下的儿子?”
晋朔帝:“……”
晋朔帝飞快地道:“那不成。”那不乱了套了?
钟念月:“好吧。我也不想扮成三皇子的兄弟。”
晋朔帝道:“扮成朕的义弟吧。”
钟念月:“好好好。”
小太监她是决计不会扮的,还得伺候人。
晋朔帝掩去了眼底的深沉色彩。
这个身份倒也是极好的。
至少将钟念月提到了与他同一个辈分上,而不再叫钟念月依旧用瞧长辈的目光瞧他。
钟念月深吸一口气:“我现在要读书了。”
晋朔帝:“嗯。”
前后半炷香不到。钟念月两眼发直地盯着马车顶棚。
文言文杀我!
那厢钟府里,万氏和钟大人依依不舍地盯着门口看了好一会儿,等返身再回去,才发觉到女儿没了。
第58章 束发(作威作福)
马车行至一半的时候, 突地顿住了。
“是出什么事了?”三皇子当先掀起了车帘。
马车旁的禁卫当即回了头:“殿下,没出什么事。”
队伍要疾行,自然没有那样多的讲究和阵仗, 大皇子与三皇子共处一驾马车之中, 大皇子听见声音也掀起了车帘。
他顿了顿,道:“是父皇下令停下的?”
禁卫应了声:“是。”
大皇子的目光远远地投了过去。
却瞧见了怪异的一幕。
只见他那父皇, 缓缓下了马车, 随即站在马车前, 不动了。倒好像……好像那马车里还有个什么更了不得的贵重人物, 连他父皇都要避一避似的。
大皇子心下失笑。
我真是荒谬。
父皇那般人物,谁会令他退避呢?
这厢晋朔帝长身玉立于马车前, 除了近卫外, 众人只瞧得见他的嘴唇轻动,却并不知他说了什么。
晋朔帝是在问马车里的人:“如何?可合身?”
“肩部宽了些, 大致是合身的。”钟念月的声音慢悠悠地隔着那道车帘传了出来。
晋朔帝低低应声:“嗯,下回就更合身了。”
钟念月也没问他下回怎么就更合身了?她由香桃伺候着, 三两下就换好了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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