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屋里的星星
宫中的奴才,挨了板子,三日就要下床干活。
她挨了十棍子,却至少要生生地躺半个月。
究竟是她身子娇,还是王妃院子中的奴才下手重?
付煜沉着脸,让太医下去开药,才将视线放在女子身上。
女子昏迷着,只是身子疼得厉害,眉心依旧紧蹙着。
铃铛早在看见姜韵的模样时,就惊得快哭了出来,只是去了一趟正院,怎么就弄成这副模样了?
她匆匆打了热水来,为难地看向付煜:
“殿下,奴婢要替姐姐涂药了……”
付煜只顿了下,就转身走了出去,铃铛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将姜韵的衣裳褪下,只是有些地方,衣裳布料黏着伤口,一碰,姜韵就浑身僵住。
雅络也在房间中,两人合力,也用了半炷香的时间,才让姜韵换了身新衣裳。
长廊上,刘福和一众奴才皆惊心胆颤地跪着。
付煜耷拉着眉眼,平静地问:“王妃为何传见她?”
刘福说不上来,谁能猜透主子的心思?
付煜凉凉觑了他一眼:
“一问三不知,你们的差事倒办得越发好了。”
撂下这一句,他就转身出了前院。
刘福心惊胆颤地看向张盛:“师父,殿下这是何意?”
张盛险些被他气死,明知姜姑娘在殿下那有些不同,居然就什么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就让王妃将人带走了?
他骂了句“糊涂”,就忙忙追上殿下,他隐约猜到了殿下要去哪儿。
第24章
秀琦好不容易安抚好王妃, 忽地珠帘被掀开,秀珠慌慌张张跑进来:
“娘娘!殿下来了!”
秀琦心下狠狠一沉。
若以往,殿下来了, 自然是好事, 可秀珠这般慌乱, 摆明了殿下来者不善。
付煜披着一身寒意踏进来,视线平静地落在脸上泪痕未干的王妃身上。
王妃心下轻颤, 她捏紧帕子,勉强撑着身子站起来, 她昂着头和付煜对视:
“殿下是来对妾身问罪的吗?”
见她依旧如此不肯低头,只觉自己不会有错的模样, 付煜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你还没有闹够吗?”
刹那间,王妃脑海中只剩一片空白。
……殿下问她,闹够了吗?
王妃颤着手指向自己,眸中的泪摇摇欲坠:“妾身……闹?”
他放任一个奴才在前院以主子身份自居,最终却说是她在闹?
付煜平静地看向她:
“自你有孕后,府中一波不平一波又起, 任哪一桩事, 与你无关?”
“不敬母妃,打压妾氏, 本王念你有孕,不忍苛责。”
“如今,你甚至将手伸进前院,日后, 你又待怎样?”
他一句句冷淡又透厌烦, 王妃傻愣愣地看着他, 犹记得有孕消息刚传来时, 他对她温和垂眸,道:“你顾好自己,其余事皆不如你重要。”
不过数月余,眼前男子就仿佛变了个人般。
他一句句,皆在指责她。
原在他心中,她自有孕后,所做每件事都是错,都是念在她有孕,而不得不容忍之。
王妃忽然捂住胸口,只觉一阵心绞疼,她脸色霎时间惨白。
秀琦惊慌地抱住她:“娘娘!”
小腹又急又凶地涌上一阵疼痛,疼得王妃全身发冷,双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抬眸看向付煜,扯着唇角,一字一句可笑地发问:
“殿下觉得皆是妾身的错?”
她挺着小腹高高隆起,任由疼痛蔓延全身,她疼得全身都在抖,却紧紧盯着付煜,想要他回答。
秀琦看不下去,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朝付煜磕头:
“殿下!殿下!娘娘只是一时听信了旁人谗言,并无插手前院之意!”
“娘娘如今有孕,受不得刺激,求殿下怜惜啊!”
王妃倒在秀琦怀中,小腹高高隆起,她身子消瘦,原先富贵秀丽的小姑娘现如今却生生多了些羸弱模样。
付煜抿紧唇,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移开视线,沉冷声:
“请太医。”
秀琦倏然松了口气。
知晓殿下这般的意思就是不予追究。
秀琦和秀珠合力将王妃抬到床榻上,却见素来厉性子的娘娘闭紧眼睛,一言不发将头偏向里侧,眼泪悄无声息地掉。
秀琦心中忽然生了抹酸涩,渐渐红了眼眶。
娘娘出生富贵,姑娘家时就被娇宠着,后来进府后,与殿下堪称琴瑟和鸣。
是以,即使当了人妇,娘娘闺阁时的那股傲气依旧未曾放下。
她与殿下冷脸,打心底瞧不起李侧妃那些妾氏,仗着的不过是殿下待她容忍。
可秀琦有些心酸地想,如今这般也好。
娘娘的确该清醒过来了,这嫁了人,怎么可能如同在闺阁中一般呢?
秀琦往屏风外看了眼。
殿下站在那里,不进来,也未曾离开。
太医把脉,眉头拧得甚紧:“娘娘身子堪虚,近段时间最好卧床休养,切记,不可再大喜大悲,若不然……”
太医没说下去,只摇了摇头。
秀琦心都凉了。
娘娘如今有孕不过堪堪五个月,距离生产还有那么久的时间,依着娘娘的性子,如何会不动情绪?
秀琦想起什么,她堪堪问:
“那明日的年宴……”
太医知晓她想问什么,直接摇了摇头:“王妃的情况,最好不要下地,若进宫参加年宴,少不得车马劳顿。”
从王府到宫中,至少要坐半个时辰的马车,更不用说进宫后的各种礼仪。
王妃的身子根本支持不了她这般劳累。
秀琦哑声,她悻悻然地看向屏风外的殿下,娘娘本想趁这次机会和贵妃重修于好,不叫殿下在其中为难。
可如今出了这档子事,这想法只得作废。
而且,若叫贵妃知晓娘娘为何会身子不适,恐会对娘娘愈发不满。
付煜平静地听完太医的话,就转身出了正院。
暗色渐浓,风吹竹林沙沙作响。
付煜脸色平静,浑身气压却甚低,张盛埋首走在他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正院主子有孕后,大大小小的事不断。
可这却是唯一一次,王妃娘娘身子虚弱到下不得床,殿下却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忽地,前方殿下停了下来,无厘头地问了他一句:
“本王是不是不该由着她?”
张盛一愣,他有些头疼。
因为他根本不知晓,殿下这话是在说王妃,还是在说姜姑娘。
他闭紧了嘴,一言不发。
不管殿下是说谁,他一个当奴才的,都不好说什么。
幸而殿下也没想要他回答。
付煜只在竹林处停留了一会儿,就如往日般平静地回了前院。
正院的动静算不得小,而且付煜还亲自抱着姜韵回去,这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后院。
晗西苑中。
李侧妃慢条斯理地用着晚膳,听安铀说完后,忽地扬了扬眉:
“殿下一句话都没有,就走了?”
安铀点头,罢了也觉得稀奇。
殿下待王妃娘娘多宽容,她们皆是有目共睹的,如今殿下这是待王妃终于厌弃了?
李侧妃用了块鱼肉,原是她最爱的菜,忽然却觉得有些没滋没味。
她放下木箸,轻嗤了声:
“本妃早就说了,姜韵这人留不得,可王妃偏是不信。”
“如今有这结果,也是她自讨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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