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出去吗?”谢病春的手在她纤细的腰间徘徊,哑声问道。
明沉舟半响没出声。
谢病春见状,也没有多问,只是拥着她不再说话。
“不生气了?”
明沉舟描着他肩上的花纹,冷不丁出声问道。
谢病春没说话,只是收紧禁锢着她腰间的手。
“疼。”明沉舟扭了扭腰,不高兴地说着。
那只强硬的手便缓缓放轻,暧昧朦胧地搭在腰间,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隔着单薄的衣衫透进微凉的体温。
“掌印下次生气可以直接和我说。”明沉舟借着微醺的酒意,闭眼说着,“不要再这样和我说话了。”
他就像一座千年不化的雪山,若是不知情的人撞上去,只会摔得头破血流。
明沉舟今日醉醺醺地撞了一次,幸好在命悬一线堪堪刹住了脚,这才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地步。
她轻轻松了一口气,睫毛微颤,整个蜷在怀中,好使一只委屈巴巴的毛茸茸小猫。
谢病春侧首去看人,只能看到一个漆黑黑的脑袋。
好一会儿,他低声应了一声。
“嗯。”
明沉舟睁眼,看着车壁上若隐若现的光晕出神。
马车内安静地只剩下浅淡的呼吸声。
谢病春依旧一如既往地冷静,脖颈处的脉动缓慢而冰冷。
让人产生刚才这人奔腾而出的情/欲不过是灯火迷离间的错觉,哪怕当时他的目光深邃如海,好似要把人拉入这场暧昧至深的欢海,彻夜缠绵,至死方休。
明沉舟天马行空,不着边际地想着:还好我会游泳,不然差点没逃出去。
她眨了眨眼,突然看到无辜被碰到的食盒,大惊失色:“我的七巧仁!”
谢病春拦着她的腰,才没有让她一脑袋扎进去:“等会去街上买。”
“可这是我外祖母亲自做的。”明沉舟不高兴地揪着他的袖子,恶狠狠说道,“你踢的?”
谢新春嗤笑一声,直截了当地揭穿道:“你自己踢的。”
明沉舟甩锅的嘴皮子一顿,脑子中闪过刚才的画面,心中莫名发虚,干巴巴地狡辩着:“是你先动的手。”
谢病春扬眉,一字一字地问道:“娘娘确、定。”
明沉舟扭头不理他,把他的手推开,弯腰把食盒扶起来,煞有其事地拍了拍他的外壳,借着检查糕点的动作,避开话题:“还好没坏。”
谢病春垂眸看着她,半响没有动静。
“我们出去玩嘛。”明沉舟放好糕点,再扭头时,笑脸盈盈地说着。
“嗯。”
东街就是夜市最热闹的地方,行人如织,灯火通明,街上人声鼎沸的喧闹声在耳边起伏,对岸的烟花此起彼伏,连着护城河都飘满了莲花灯。
“你知道东街有一摊的元宵很好吃嘛。”明沉舟拉着谢病春的袖子,往人群里钻,“我知道在哪。”
她一边说一边扭头,一本正经说道:“我为了等你找我,晚上都没吃呢。”
谢病春见她一边走,一边还扭头和他说话,眉心一跳,赶在她一脑袋撞在桅杆上,伸手把人拉了回来。
“好好看路。”他低声说着。
明沉舟闷闷地哦一声,一边走一边继续碎碎念着:“我饿了,这里的人好多啊,掌印吃甜的还是吃咸的,我入宫前听说做了新花样。”
她说起话来眉飞色舞,绵软如一团云,听着就能让人跟着开心起来。
“到了!”明沉舟站在一家坐满人的摊子前,笑说着,“秀娘,我来了。”
那老板显然还认识她,自大锅面前扭过头来,丰盈圆润的脸颊带上笑,一开口就是爽朗热情的模样。
“好久不见了小娘子,我还以为你不光顾我的生意哩。”
她的目光自明沉舟头上的发髻一扫而过,最后落在她身后沉默的男子身后,嘴角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
“没呢,有事耽误了。”明沉舟说起谎来一点也不心虚,眨巴着眼,抢了最后一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你吃甜的还是咸的。”她扭头去问谢病春。
谢病春坐在人声喧闹的地方都有本事把周围人都冻得瞬间收声。
“啊,你快坐我这里。”明沉舟嘟囔着,把人往角落里挤进去,“你吓到别人了。”
谢病春被挤在角落里,结果明沉舟熟练递来的筷子。
“甜的。”
明沉舟笑眯眯地说着:“看来掌印真的爱吃甜。”
她招手叫来秀娘,脆生生地说道:“要一碗甜的,一碗咸的,听说新出的新品,都上一份。”
秀娘捂着嘴笑了起来:“夫人果然还是爱吃的性子。”
“您夫君的甜元宵还要额外放糖吗。”
她随口问着角落里沉默的谢病春。
明沉舟瞪大眼睛,心跳倏地加快,一直笑眯眯的;脸颊开始僵硬:“不不不,他不是……”
“不用额外加糖。”谢病春出声。
秀娘笑说着:“好嘞,夫人难得来,免你一个炸元宵的碟子钱。”
“秀娘,秀娘,再来三个炸元宵。”有人大喊着。
等秀娘走后,明沉舟扣了扣下巴,动了动僵硬的胳膊,决定跳过这个话题。
“掌印吃饭了吗?”
谢病春转着手中的筷子:“没有。”
“掌印何时出宫的。”
“申时刚过。”
明沉舟倏地扭头,看着侧身之人,大眼睛扑闪着:“等了这么久啊。”
这快等了一个半时辰了,她也不住是不是受刚才秀娘话的影响,莫名觉得心跳加速。
谢病春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我的错我的错。”明沉舟主动背锅,随后漫不经心地问着,“掌印耐心真好,我还以为掌印会摔袖离开呢。”
她撑着下巴,角落里不甚明亮的灯笼晃着琉璃色的眸眼闪着点点星光,这般看着身侧之人,笑脸盈盈,就像寻常打趣玩闹一般。
谢病春的筷子在手指间转了一下,笑了一声:“娘娘想要内臣离开。”
“没啊,这不好奇掌印怎么这么有耐心吗?”她娇气地皱了皱鼻子,就像一个要讨到一个好听话的小姑娘。
谢病春抬眸,两人本就做一条凳子上,他这般靠近些许,身上那股淡淡的梅花香便顺着风悄然而至。
“娘娘想听什么?”他手中的筷子缓慢压着明沉舟手指的缝隙中,慢条斯理地问着。
明沉舟反手抓着那根筷子,扬眉,不进反退地靠近他,眼眸亮晶晶的:“掌印说呢。”
满棚的说笑声在此刻都悉数远去,两个人的距离并不算近,可各自较真,不远后退一步的目光却好似生出千丝万缕,把这两个人团团围了起来,在漫天星火中陡然交缠了呼吸。
“自然是因为对娘娘……”
漆黑的眼眸若是完完全全倒影着来人的身形,那些常见的淡薄疏离就被会悉数遮住,只剩下深邃明亮,能吸着人无尽的深渊下行。
明沉舟微微瞪大眼睛,缓缓收紧手中的筷子。
“来了,来了,小心烫。”
就在此时,秀娘端着吃食,大笑着走了过来,就像一块打碎镜子的石头,尴尬地落在碎片正中,浑然不知堪堪刹住了暧昧的欲言又止。
那根被人握着两端的筷子哒的一声落在桌面上。
明沉舟眼波微动,笑说着:“好香啊,秀娘的手艺一如既往得好。”
“夫人嘴真甜。”秀娘上了两碗元宵,又端出三叠吃食,“我新琢磨出的,炸元宵,咸甜口各两个,撒了芝麻的就是甜口,这碟是滚元宵,只有甜的,撒了黄豆粉,里面的料不一样,学了南边的手艺。”
汤碗里雪白软糯的元宵皮又大又圆,用勺子轻轻一碰便凹进一点,软软的,浑然没有脾气的样子。
至于碟子上的元宵,酥软的皮肉泛出金黄的色泽,面上撒了一点奶酪,奶香十足。
“这个好像舅妈做的元宵,不过听说南方叫汤圆。”
明沉舟指了指明显个头小许多的糯米团子,笑说着。
“掌印吃过吗?”
谢病春嗯了一声。
“掌印对南方的东西好了解,是南方人还是以前在南方生活过。”明沉舟勺了一个汤圆,鼓着气吹凉,随口问着。
“都有。”谢病春咬了一口元宵,竟然是花生馅。
他皱了皱眉,吐出嘴里的汤圆。
“你不吃花生馅啊,忘记问你是不是吃花生,原本可以换芝麻馅的。”
明沉舟按着他的手,苦恼地问着。
“不碍事。”谢病春皱眉说着。
“那我这碗给你吃吧。”明沉舟把两人的汤碗换了位置,又给他倒了水,递了帕子,“我这个猪肉芥菜馅的,你快漱漱口。”
谢病春接过帕子,盯着那碗白开水,眼波微动,随后看着碗里的元宵,不由挑眉笑说着:“娘娘倒是吃得快。”
一个碗里五个元宵,明沉舟一口一个,不知不觉吃了只剩下两个了。
用两个换四个。
明沉舟迷茫地睁大眼睛,随后不高兴地说着:“你还嫌亏不成,那我自己付钱。”
谢病春低笑一声,慢条斯理地搅着高汤:“只是觉得娘娘当真可爱。”
明沉舟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