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这么今天带我来东街来玩。”明沉舟肚子吃得饱饱的,拎着一枝兔子花灯惬意地坐着。
花灯是谢病春买的,算是对刚才元宵摊子上的道歉。
“还得绕过西街,也太麻烦了。”她转了个身,背对着人群,面朝着谢病春,笑说着,“西街杂耍戏班子多一点,东街吃的用的多一点,对了今天东街还放烟花,掌印带我来看烟花的吗。”
谢病春看着她浑然不知危险的模样,眼看着就要和人撞上了,不得不伸手把人拉了回来,低声呵斥道:“走好。”
明沉舟手中的兔子灯笼晃了晃:“哦。”
两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明沉舟看什么都觉得有趣,谢病春只是一言不发地跟在她身后。
“去博文书斋。”许久之后,谢病春突然朝着一个方向看去,皱了皱眉,随后开口指定了位置。
明沉舟一愣,抬头去看他。
博文书斋是这几年最有名的一个书斋,能在京城快速扎稳脚跟,他也算有些本事。
她未入宫前也很喜欢去,里面的话本游记,诗词策论都格外丰富。
人人都说书斋背后老板是个能人,可谁也没猜出是谁。
谢病春垂眸:“有些事情要垂眸,弄好了再带你出来玩。”
明沉舟无所谓地点点头。
——他就知道谢病春不会好心带她出来玩。
明沉舟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小二殷勤地端上茶水糕点,随后悄无声息的退去,她这才兴致勃勃地打量着面前的屋子。
她还不曾来过书斋的内院,不曾想里面布置好似一个内宅小院,更没想到这里竟然是谢病春的地盘。
谢病春安排她来这里休息后,就跟着一个胖乎乎的人走了。
那是书斋的老板,她见过。
这是一间书房,雅静斯文,高大的贴墙书柜上整整齐齐堆满了书籍,墙上挂着一幅幅画卷墨宝。
她凑上去仔细看着这其中一副画。
这画最是奇怪,没有落笔,没有题词,只有长长的一条河,自高耸的雪山上奔涌而来,经过落满大雪的地面,经过一辆停在河边的马车,最后在在熠熠生辉的日光中奔流而去。
“好眼熟的地方啊。”
她摸着下巴,最后忍不住盯着那辆青布马车看。
只见那辆停在大河边上的马车被人掀开帘子,车辕上坐着两个小孩,其中一个小女孩头顶上抓着两个缠着红线的啾啾头,趴下车辕上上,正对着一个马车下面背对着画面的人说话。
“嘶,好眼熟啊。”
她伸手戳了戳小孩的啾啾,可等她逛了一圈书房,还是没想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地方。
内外并没有人守着,也不知是主人心大,还是真的放心她这个同盟。
她饶有兴趣地在外面的小院里逛了一圈,知道看到院门口守门的小厮,这才施施然地回了屋子,专注着吃着面前糕点茶水,一咬进嘴里就忍不住眼睛一亮。
富贵楼的糕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吃!
墙角的沙漏转了两圈,门口的灯笼的光亮也逐渐暗了下来。
她等了许久,也不见隔壁那间紧闭的屋子有人出来。
等到头顶炸开了无数烟花,耳边是浪涌而来的尖叫声。
内院还是没有动静。
等到她有些困了,趴在桌子上不自觉的闭上眼。
隔壁屋子依旧安静。
等到沙漏再一次发出声响,她看了一眼还在发亮的兔子花灯,恍恍惚惚地想着。
——七夕,过去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那张六千字会晚点更新,到底在锁我什么,能不能放我出来,气死我了
第46章
明沉舟被谢病春抱上马车时,已经子时过半,高空月白。
书斋老板亲自把人送出门,低着头跟在他身后,一贯的沉默憨。
消失已久的陆行驾着马车幽幽出现在书店侧门。
“掌印一出宫,封斋也紧跟着出来去了誉王府。”他压了压头上的斗笠,声音被掩在阴影中。
“明笙今日借着明夫人办的七夕宴,找了右佥督御史,礼部侍郎和三位翰林学士面谈,郑江亭请了人直接包了花船,现在还未靠岸。”
“太皇太后可有动作。”脸庞圆润的老板出声问着。
“没有,夏义一案后,薛家前前后后找了太皇太后闹了三次,想要太皇太后把薛家五六两位郎君直接塞进衙门里,太皇太后一日请了三次太医,连着七夕都不曾露面。”
谢病春靠在马车边上,并未言语。
“听上去像是无心插手今年科举一事,与我们倒是有利无弊。”书斋老板觑了谢病春一眼,喃喃自语。
“这不是薛珍珠的性格。”
他听到马车内有人翻滚了一下,不由侧首看了一眼,随后又收回视线,摇了摇头,声音微轻,讥讽说着,“薛家是真的不懂她。”
书斋老板不解得看着他。
“薛家到现在为止争气的不过是一个三姑娘还有一个乘龙快婿夏义。”陆行哂笑一声,“可祸到临头,太皇太后不是照应第一时间舍弃。”
宽大的斗笠遮着他的面容,让他的声音也跟着飘忽阴森起来。
胖老板神色凝重,认真说道:“如此看来,薛珍珠性格强势狠辣,眼下一定会绝地反击,图谋大的。”
谢病春侧首看着灯火阑珊的大街,好一会儿才回神:“回宫吧。”
“哎,小公子慢走。”掌柜亦步亦趋地把人送上马车,等人走远了,这才悄无声息地回了书斋。
没多久,坐落在东街四宝街上的书斋再一次陷入安静的夜色中,紧接着所有的灯都开始以此熄灭,这间别有洞天的店铺再一次隐于闹市之中。
夜市一向是彻夜不休的,但过了子时,人群还是逐渐散去,路上只剩下三三两两的醉汉和还未离开的摊贩。
马车走在青石板上发出嘀嗒声,气死风灯茬车角两侧安静地照亮着前路。
明沉舟酒量极差,之前空腹喝酒闹了一场酒疯,被谢病春吓得一个激灵散了酒意,后来松懈下来,吃饱喝足后脑袋一沉直接睡了过去。
之前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此刻马车摇摇晃晃,让她从深睡香甜的睡梦中逐渐陷入半梦半醒的迷糊状态。
她睡相不好,在马车里滚了好几次,幸好都被谢病春抓了回来。
此刻正躺在他腿边侧睡着,脑袋供着他的腰,闹了好几次,谢病春不得不伸手,把她按在靠枕上。
还未彻底出夏,末伏的深夜依旧闷得厉害。
明沉舟极为怕热,无意间感觉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混沌的脑子也没琢磨出哪里不对,瞬间抓在手里,直接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用力地蹭了蹭,随后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一直闭眼沉思的的谢病春睁眼,低头看着不知不觉挪到自己膝盖上的人。
她四仰八叉地躺着,侧脸枕着他的手心,肉肉的脸颊被挤出一团,嘴里一直含糊不清地碎碎念,长长的睫毛时不时颤着。
要睡不睡,要醒不醒,最是闹腾的时候。
长街阑珊灯火,青布小帘时不时透进些许光亮,照得明沉舟雪白细嫩的脸颊莹润似玉,莫名有些天真稚气。
马车内安静的只剩下膝上的浅浅呼吸声。
掌心温度滚烫,入手的是细腻的触感,好似一块上好的羊脂膏玉。
谢病春的手指微动。
只是他刚刚一动,掌心的明沉舟侧脸一动,更加用力地按着这块冰枕头,眉心不安分地皱了起来。
大概是不高兴了。
明沉舟滚烫的脸颊贴着冰冷的手心,除了偶尔窸窸窣窣地动一下,其余时间都只能感受到绵长的呼吸轻轻地落在手腕上。
她倒是睡得安心,好像今日就是特意出来玩的。
谢病春的目光落在一侧的食盒上,被明沉舟仔细放好的七巧仁隔着盒子都依稀能飘出香甜的芬芳。
这是南方特有的甜食,传到京城也多了咸口的味道,可江南人若是自己做起来,还是习惯做滋甜的味道,连着香味都能闻出令人眼前一亮的奶香味,吃了一口便唇齿都是甜的。
确实很甜。
他想起那点芝麻仁的味道。
谢病春盯着明沉舟的侧脸看了好一会儿,缓缓收紧手指,冰白修长的手指便慢慢握紧掌心中细软的皮肉。
明沉舟皱着眉不安地动了一下,他便立刻松开手,状若无事发生。
很快,她便又睡了过去。
谢病春便又开始做小动作。
果不其然,明沉舟再一次不高兴地颤了颤睫毛,他便再一次松开。
直到第三次,他的手刚刚收紧,迷迷糊糊的明沉舟缓缓睁开眼,眼睛里还带着不曾散去的水汽,朦朦胧胧。
这一次她睁开了眼。
谢病春来不及松开他的手,被抓了个正着。
“你做什么啊。”
她仰头看着那截冰白的下巴,愣了好一会儿,突然不高兴地说着,声音还带着朦胧睡意。
谢病春抽回手:“要到了。”
明沉舟愣愣地坐着,半响才反应过来:“掌印谈好事情了?”
“嗯。”
明沉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发现还在大街上,不悦说道:“还在朱雀大街呢!哪里快回宫了!”
她瞪着谢病春,一边脸颊红扑扑的。
谢病春动了动手指,随后冷不丁说道:“娘娘和太皇太后打过交道。”
明沉舟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摇了摇头:“还好,倒是绥阳和戴力两个在乾清宫交手多。”
毕竟东西宫闹起来,确实不好看,对外,双方还是给足对方面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