恃宦而骄 第90章

作者:黑糖茉莉奶茶 标签: 天作之和 古代言情

  科举主副考官的人选最终还是在一月后尘埃落定。

  日子也彻底进了初秋,原本的竹帘纱窗都换上了锦绣棉布,整个宫殿面容焕然一新。

  如今內宫是太后管事,瑶光殿做事一向赏罚分明,御下厚道,见今年入秋快,很快便让迎春亲自去分发秋衣,务必让每个人都得到新衣,一改之前贪污没下的风气,为此內宫一片喜气。

  至于明沉舟担心的钱得安的事情,不知为何只要弹劾此时的官员,过了几日不是被人弹劾就是悄然声息的出事了,久而久之,众人便发现是有人要保他。

  “都说是明相呢,说他惜才若渴,这才一力保下钱郎君。”

  “不过也听说可能是郑相那边的手脚,毕竟下手有点狠,这些年郑相身边能用的人也不多,都说在拉拢读书人呢。”

  “对了,还有人说一些路见不平的读书人。”

  “怎么没人猜司礼监啊,哦,也不对,谁不知道我们司礼监从不掺和读书人的事情。”

  “反正不知道是哪位好心人的出的手,不过大部分人还是觉得是明相的保护。”

  “反正钱郎君还有几日就要参加科举了,这才是天大的好事。”

  桃色眯眯地坐在明沉舟边上拨着松子,说起八卦就像街口说书的先生,又脆又亮,说个不停。

  “这么恶心人的嘛?”躺在桃花树下的明沉舟扒拉下盖在脸上的团扇,古里古怪地说着。

  ——这恶心人,还得看谢病春啊。

  作者有话要说:  3000打卡,笑死!再也不偷懒了,我忏悔QAQ

第49章

  钱得安参加科举的那一日,明沉舟打算搭着西厂的马车溜了出来送行,却不料还没出门就被小皇帝逮了个正着。

  “娘娘要出宫。”谢延穿着一身普通大户小郎君的精致小袍,背着手,挡在她面前,故作镇定地问着。

  明沉舟收回跨出一步的脚,瞅了一眼英景,英景连连摇头,她便又看了一眼绥阳,绥阳低着头不敢说话。

  “是我自己猜到的。”谢延见状,颇为得意地说着,“我听说今日院试开考,我就知道娘娘会出宫送考。”

  他溜达到明沉舟身边,伸手牵着她的袖子,眼底闪过得意之色,可偏偏又要故作淡定,只得咳嗽一声,大声说道:“子时就开始等了。”

  明沉舟无奈地低头看着他,无奈说道:“我是去送考,很快就回来,这个时辰万岁不是准备起床要去上课了吗?”

  “胡老师今日不在呢,说是他的老师来了,半月前就跟我高假了,我同意了。”他皱了皱鼻子,“我特意批的他这一天不用来。”

  这一年的日子,让谢延快速长大,也成熟不少,可唯有在明沉舟面前还保留着一点孩子的稚气。

  明沉舟伸手牵着他的手,不由开始暗叹谢延逐渐显露的聪慧:“万岁既然算无遗策,那我们便一起出宫吧。”

  谢延高兴地低呼一声。

  “我还不曾出过宫,宫外真的很多人吗?”

  “很多好玩的吗,吃的也很多吗,上次娘娘吃的七巧仁还有吗?”

  他坐上马车后,东摸摸西蹭蹭,嘴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

  明沉舟不曾想他还记得那个咬了一半的七巧仁,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心虚为难。

  她对谢延未必一心一意,谢延看她却是真心实意。谢延把她当做慕容儿死之后的依托,她却把谢延当成往上走的跳板。

  敬他,重他,保护他,却不爱他。

  明沉舟看着谢延满心依赖的眼眸,不由抿了抿唇,随后微微一笑:“那是七夕才有的东西,不过外面还有很多好吃的,今日万岁可以吃饱了再回宫。”

  谢延神色先是沮丧片刻,随后立刻灿烂笑了起来,白嫩小脸上满是天真依赖。

  此刻天还未亮,明沉舟掀帘往外看去,踏入贡院所在的鸿鹄路,街上已经热闹极了,到处都是送考的人。

  谢延是第一次出宫,一开始还颇为矜持地掀开帘子小心打量着外面的一切,到了后来,已经完全被外面的东西吸引,整个脑袋都伸了出去,目不转睛地看着。

  “哇,好多人啊,这么多人要考试吗?”谢延见马车多了,这才矜持地收回脑袋,歪着头问道。

  “先帝三年不曾大考,这般积累下来,自然是多的,这个院考只是京城附近的学子,大周十三省今日统一举办院考,学子人数不计其数,等殿试那日能入殿的,都是大周的人才。”

  明沉舟耐心地解释着。

  “那他为何三年不大考。”

  谢延对他这位名义上的生父并无太多敬重孺慕之情,提起来更多是冷淡疏离之色。

  这位小皇帝其实记仇得很,只是自己都不曾发现。

  明沉舟伸手摸了摸谢延的鬓角,笑说着:“先帝想要为路皇贵妃对抗整个文人铮骨,自然不会录用文人。”

  明德帝为了对抗文人,大肆提拔宦官,同时伸手进都察院,提拔类似于江兴程这类的硬骨头,就是为了分化朝堂上文人的凝聚力,逼得他们同意立路柔儿为后。

  可惜他低估了这些文人为了维护祖例传统的魄力和硬骨头,那是他们自以为的使命和责任,让他们对些许官身,片刻荣耀,哪怕是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是以明德帝这些年对抗,无不惨败而归。

  “不过,他本打算在去年也开恩科,但遇上路皇贵妃的事情这才耽搁下来了。”

  她话锋一转,冷淡说着。

  当年重开科举,也是清流和皇帝对抗的结果。她入宫,是皇帝制约清流的武器,也是清流对皇帝的投诚。

  “万岁要记得,万事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便是再急的事情也要谋而后动。”她声音低沉,徐徐说道。

  谢延侧首,用小脸蹭了蹭明沉舟的手心,大声嗯了一声。

  “若是我谋了也不成功呢。”他总是想的很快,想得深刻,不由又问道。

  “若是儿女私情,无光百姓的事便算了,若是为国为民,家国大事,万岁不妨停下来,仔细想想此事到底可不可行,若是可行,那便继续走下去。”

  “若是到头来真的是我想错了。”

  谢延盘腿坐着,皱眉继续问道。

  明沉舟垂眸,神色冷静,在此刻竟也显出几丝杀伐果断之色。

  “大船行水,无法掉头,万岁掌舵这艘大船,真的错了便只能错了,及时收手,并不可耻,且后续要直面这个错误,不能掩耳盗铃。”

  谢延沉默着,半晌没说话,直到马车停了下来,这才抬头说道:“娘娘说得对,我记下了。”

  明沉舟欣慰地看着他,随后失笑,点了点他脑袋,嗔怒道:“今日出来玩,怎么还满脑子这些烦人的事情。”

  谢延也紧跟着傻笑了一声,就像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娘娘说得对,到地了吗?”

  明沉舟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点头。

  “到了。”

  “娘娘的表哥来了吗?”谢延也挤在她身边好奇地张望着。

  “没呢,我给了她们马车,一定没乘。”明沉舟皱着眉抱怨着。

  “咦,是不是来了啊,我看到娘娘的娘了。”谢延探出脑袋张望着,突然开口,随后不由感慨着,“娘娘的娘和娘娘长得真像啊。”

  原本正在和钱得安说话的钱沁,突然觉得有人看着她,不经意抬眸时,正好和不远处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撞在一起。

  那大眼睛的主人也不曾想会她直勾勾地对视着,愣了一会,随后立马咧嘴笑了起来。

  钱沁呆在原处,突然大惊,低声说道:“万岁。”

  钱得安一愣,侧首疑问问道:“小姑姑。”

  原本在他另一侧说话的钱若清也紧跟着问道:“沁儿说什么?”

  钱沁目光自那辆马车上扫过,突然落在驾车的车夫的靴子上,不由低叹一声:“舟舟也太胡闹了。”

  “舟舟来了?”钱若清连忙张望着。

  钱得安也紧跟着看着,随后目光落在不远处一颗树下的颇为眼熟的青布马车上,那马车,他见过。

  再者马车上冒出一个小男孩的脑袋,那双漆黑的大眼睛一直不错眼地看着自己,天真又好奇。

  随后那辆马车又钻出一个熟悉的人。

  “表哥!”

  明沉舟大喊着,挥了挥手。

  “这就是舅舅啊。”

  谢延也一骨碌爬了起来,坐在车辕上,小声嘀咕着,随后又闭嘴不说话,故作高冷。

  钱家三人便朝着明沉舟走来。

  如今內宫并无小孩,两位亲王府中并无这个年纪的小孩,现在明沉舟身边能跟着一个六七岁模样的小孩,三人都不是蠢笨之人,很快就明白此人是谁。

  他们面面相觑,正打算下拜,却听到一个小孩稚气的声音:“不必多礼,我今日和是娘娘微服出宫的。”

  谢延虽年幼,但气质沉稳冷静,说起话来反而让人高看一眼。

  钱沁抬眸,美目冷沁沁地扫了明沉舟一眼。

  明沉舟吐吐舌头,戳了一下谢延,咳嗽一声:“万岁说说,是不是你主动跟我来的。”

  众人被她胆大包天的动作吓了一跳。

  反观谢延并无恼怒之色,大大方方地笑了笑,维护明沉舟说道:“是我主动来的,和娘娘没关系。”

  钱得安沉默地看着两人的相处模式,最后微微摇了摇头。

  “不说了,我是来送表哥进考场的。”明沉舟岔开话题,从怀中掏出一个平安福,“我自己绣的,还不错吧。”

  “舟舟的绣工一向很好。”钱若清笑说着,“瞧瞧,真不错。”

  钱沁看着惨不忍睹的针线,忍不住摇了摇头:“这绣的拿出去也不嫌丢人。”

  “不不,我瞧着就很好了,你瞧‘平安’两个字,不都成字行了吧,很好了,不要如此苛求,心意到了就很好了。”钱若清连忙出声维护着,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妹妹的手艺自然是顶好的,但舟舟和柔柔这般跳脱的性子,能做成这样已经是很好了,要因材施教,不能拿着模子套人。”

  明沉舟得意扬眉:“舅舅说得对!”

  钱沁抿唇笑着不说话。

  钱得安接了过来,笑说着:“谢谢舟舟。”

  谢延的目光落在那个平安符上,好一会儿这才移开视线,晃了晃小腿,低着头没说话。

  “对了,柔柔和舅母怎么没来。”明沉舟张望着,好奇说着。

  “你舅母信心满满,一点也不担心,又嫌路太远了,不想来,柔柔本来想来的,结果你外祖母突然拉着她说话,便脱不开身了。”

  钱若清做人正直而端方,就连一个解释也都是说的有头有尾,整整齐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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