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张阁老赌赢了。
短短几个月,周军取得了一次又一次的胜利,不但扭转了颓势,还打得北梁毫无招架之力。若不是对方近来也换了个颇为厉害的主帅,只怕战事早就结束了。
北梁常年处于冰天雪地,惯于极寒气候下的作战,就有意拖延到入冬,希图毕其功于一役。
大周这边至少一半是南方征调来的兵,手脚遍生冻疮的情况下,战斗力削弱一半都不止,形势大大不利。
如果能解决这个难题,也许大周这边就不必苦苦拖到来年春暖。
季妧心里盼望着,护手霜真的能有所帮助。
希望这个辽东的战神,也能成为她们关北的保护神。
第22章 买买买(加更)
谢大叔半道要拐去镇上一趟,怕季妧着急,问她要不要坐同村其他人的车先回去。
季妧刚赚到银子,正需要添置些东西,本来是想先回谢家沟再和谢寡妇一起去镇上的,这样买完东西就能直接回大丰村。
但看看斜挂在半山腰的太阳,又怕时间不够,便提出和他一道去镇上。
经过这半日的相处,能看出来这谢大叔就是个踏实本分的人,所以不必担心财不露白的问题。
到了镇上,谢大叔去铁匠铺修补农耕家伙什,季妧则去了北街。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她除了柴什么都缺,所以就先去了粮油铺子。
油盐这些东西都比较贵,但作为生活必需品,贵也没奈何。
四斤豆油一百六十文,四斤精盐六十多文,本来还想买些酱油醋的,一问价格大吃一惊,光这两样加在一起就要四五百文!
小伙计还一脸神气的说这东西是京里新时兴的,一般人家吃不到,他们掌柜的托了门路才弄到居庸镇来卖。
季妧暗暗疑惑,据她所知,历史上醋是很早就出现了的,虽然最初确实是贵族专用的奢侈品,但到了宋代就已经开始普遍起来。
她原先觉着这个时代的种种都比较贴近宋明时期,看来终究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
在伙计滔滔不绝的介绍中,季妧分别掀开缸盖看了看,色不正,又凑近闻了闻,味也不醇。便打消了买的念头,直接结账。
伙计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满脸带笑的给她结了账。
粮油铺子旁边就是米面铺。
北方人吃麦子磨的面和小黄米比吃大米普遍,因而面的价格并不比米便宜多少,米是八文钱一斤,面是六文钱一斤。季妧米面各买了两斗,共花了二百八十文。
买的时候爽快,买完傻眼了,这么多东西怎么弄回去?这一刻,季妧无比怀念起前世的购物车。
“我来帮你吧,这些东西要送到哪?”粮油铺子那个小伙计看她站在街上犯难,就隔着柜台问她。
好人啊!季妧忙把地址告诉他。
小伙计转身去了与铺子相通的后院,片刻推了辆独轮车出来,把东西都搬到车上,推了就走。
“噯?”季妧喊住他,指了指铺子。
铺子门也没关,他就这么去帮自己送东西,会不会出问题?
“不打紧!我和周边的人都相熟,他们会帮忙看着。这大下晌的也没啥客人,不瞒你说,我这铺子半天就进了你一个。”
小伙计乐呵呵的,一路说个不停。之前还以为他只是为了推销东西话才那么多,这会才发现他根本就是个话痨,不过是个热心且不讨人烦的话痨。
经过一家布庄,小伙计停了下来。
“你不是要买布,这家比较好。”
见他对镇上方方面面都很熟悉,季妧方才就跟他打听了一下,原想着把这些东西送到铁匠铺再回来买,没想到这人热心到了这份上。
季妧也不是扭捏的性子,道了谢就快步走进布庄。
布庄不大,品种也很单调,贴墙一排的货架上一半陈列着细布和棉布,剩下的多是粗布葛麻,都是比较经济实惠的布料。
绫罗绸缎也不是没有,只占了货柜一角,上面还覆了层轻纱护着。想也知道,这种精贵东西只有在县城才吃得开,在乡下地方,销路还不如粗布麻布。
一般来说,丝绸价最高,棉类次之,麻类又次之。跟掌柜的询问了一下,果然。一匹大头绢要六钱银,而细棉布四百文一匹,粗麻布一百五十文就能买一匹。
一匹布差不多十三米左右,能做六七套衣裳。季妧要了三匹粗麻布和两匹细棉布,掌柜的一看是大主顾,忙不迭要领她去盖着轻纱的那个货柜。
季妧摇了摇头,她现在小村姑一个,穿一身绫罗绸缎太扎眼,跟把元宝挂脖子上招摇过市没什么区别。
不过她倒是想起来还有一样东西没买。
“掌柜的,你这店里有没有棉花卖?”
掌柜的一拍手“怎么没有!秋上刚收来的,又干净又宣和,不信你来看。”
掌柜的挑起门帘,带她进了后院一间房,里面堆了足有半屋子棉花。季妧用手摸了摸,确实不是陈年棉花。
冬天要到了,棉被和铺盖总需要两床,方便晾晒,天寒也可以加盖。还有棉衣,也要来两套。
算下来差不多需要三十斤棉花才行,保险起见,季妧决定买五十斤,多了总比用的时候不够要好。不过棉花可不便宜,一斤就要40文。
买了棉花自然还要买被里、被面和床单,考虑到换洗问题也得是两套,加上之前买布的钱,一下子给出去近四两银子,季妧小心肝实打实的抖了抖。
只好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安慰自己,没事没事,换算一下,不过才一千多块钱而已,不过才一千多块钱……而已。
从布庄出来,又在猪肉铺子上割了三斤猪肉和十斤猪板油,猪肉十八文一斤,猪板油便宜一些十二文。
板油就是猪肚子上最厚的那层肥膘,庄户人家最常吃的就是用板油熬得的油脂。比起略贵的豆油,猪油更禁吃一些,所以每家灶台上基本都搁着两个油罐子,一个用来装素油,一个用来装荤油。
该买的都买的差不多了,到了铁匠铺门口,谢大叔正好出来。
“我正要去找你,都帮你……这么多东西!”
独轮车窄小,因此上面堆得跟小山似的,谢大叔和小伙计一起把东西搬到骡车上,视觉上看着比刚才少了一半。
小伙计擦了擦汗,推着独轮车便要走。
季妧见状忙喊住他“今天多亏你帮忙,太感谢了,要不我请你喝茶……”
小伙计挠了挠后脑勺“不、不用谢!不麻烦……我还要回去看店……你以后多光顾我们店生意就好了。”
每当季妧跟他道谢他就会露出这种憨笑,一点也不像做生意时的伶俐,倒是让人忍俊不禁。
进了铁匠铺子,锅刀勺铲这些谢大叔都给挑好了。一口大铁锅九百文,一把菜刀八十文,锅铲和勺子都是六十文。
季妧不得不感慨一句——农业社会的工业产品是真贵啊!
把钱结给铁匠,又从对面杂货铺买了碗碟、洗脸洗脚用的木盆,还有牙刷牙粉等日用品,刚好谢大叔的东西也都修好了,两人便坐上车赶回谢家坳。
第23章 谁闹谁有理
回程路上,季妧和谢大叔商定包他的骡车回大丰村,毕竟这么多东西,而且天也有些晚了。
谢大叔本就常往镇上和县上拉人赚家用,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回到谢家沟,远远就见谢寡妇娘家门口围了一群人,院子里正闹得不可开交。
季妧挤进去一看,地上躺着个老太太,正是谢寡妇那瘫痪在床的老娘。
一旁,谢寡妇正面红耳赤和弟弟弟媳理论。
从周围的议论声中得知,原来是谢老娘今天又拉在炕上,马氏再也忍受不了,要把她抬到村外废弃的土地庙去。
泼辣如谢寡妇,在娘家人面前明显处于下风,她好声好气求自己弟弟,外面天说冷就冷,把人放到土地庙会出人命的。
可弟弟被马氏管的服服帖帖,习惯了装聋作哑,根本不理这事。
几人拉扯之间,谢老娘硬被连席带人抬到了当院,马氏还丢下一句,“要么送土地庙,要么你这个孝顺女儿把人接走!”
季妧看在眼里,心想难怪马氏非要谢寡妇今日过来,原来是早就打算好的。
不止季妧,在场谁不知道,自谢老娘瘫痪在床,谢昆和马氏只照顾几天就撂了挑子。
眼看老人家一天吃不上一顿饱饭,拉床上尿床上也没人管没人问,谢寡妇只能三天两头往娘家跑,既要照顾老娘,还要帮弟弟家干活,为此还落了一身埋怨。
缫丝厂的管事不满她总是不来上工。她把好东西都送来娘家,最后进了几个外甥的嘴,家里那几个孩子眼巴巴盯着鸡蛋咽口水的样子,她硬是狠心当做看不见。
她图什么?不就是想着弟弟和弟媳能念她一点好,不要苛待老娘吗?不然她又何必天天送上门受这个窝囊气。
“大弟,你说句话。”谢寡妇眼眶通红,季妧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我没什么可说的……”谢昆小声嘟囔了一句。
马氏一把将他拽到身后,叉腰对谢寡妇道“你有什么事只管对我说,但今天不管你说啥,死老太婆都不能搁我家了。”
对于自己的婆婆,她一口一个死老太婆的称呼,村里人竟然见怪不怪的样子,可见是浑惯了的。
把老娘抬到土地庙的主意就是马氏出的,谢寡妇明知道跟她说不管用。
“谢昆,你今天真要把咱娘扔出去,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那是咱娘啊!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操持大,小时候你生病,镇上不给看,几个郎中都说救不活了,娘背着你走了十几里夜路去县城,你都不记得了?你不能有了媳妇就不要娘啊!”
谢昆低下头,不知是被人群里的议论声臊得,还是良心终于冒了点头。
马氏被谢寡妇无视本就气得要死,见那么多人还对她戳戳点点的,直接就开始撒泼。
她左右开弓,劈头盖脸往谢昆脸上一顿招呼,边打边问“你说,你今天给我说清楚!是要你娘还是要媳妇?今天我和老太婆只能留一个,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躺在地上的谢老娘看儿子被打,嘴努力张合,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眼泪从浑浊的双眼滚了出来。
谢昆任打任骂就是不吭声,倒不是真舍不得老娘,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就算那是他娘,天天闻着屎尿味也让人恶心的慌。但是他又怕名声不好听,不敢直接当着人前说不要老娘的话。
这下可捅了马蜂窝了!
马氏扑通躺在地下就开始满院子打滚,还差点滚到季妧脚上,这泼妇形状把给她惊得目瞪口呆。
滚够了,她又开始哭天抢地“你个没良心的谢昆啊!从嫁到你们家我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没日没夜伺候你们爷几个还不够,你们还想我当牛做马伺候那死老太婆啊!难道你们谢家只有你一个是从她肚里爬出来的!别的都死光了!”
她话里话外骂谢寡妇,有个大娘看不下去,就劝道“秋萍也不容易,她死了男人,又有几个孩子要养活,再说她不也经常过来……”
马氏呸了她一脸“我家的事,要你操什么闲心!是不是你儿子也跟她睡过!”
“你!”那大娘气得发抖,旁边有人道,“她就是个不通人气的,村里谁不知道?他家的闲事咱们看看就好,少管吧,管不了。”
马氏就像没听到一样,接着哭上了。
“你当初精穷我都没嫌弃,人家镇上有钱的来聘我都没嫁,死心塌地跟了你,我是瞎了眼了啊!你到现在还拿我当外人,和你姐一块欺负我啊!好!我走!你守着你那瘫子老娘过去吧,端屎端尿擦身洗脸也别嫌烦,我不耽误你做个孝顺的好儿子,你也别要老婆了!”
马氏从地上爬起来就冲进屋,紧跟着里面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谢昆一下子慌了,生怕媳妇真收拾东西回了娘家,忙就要跟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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