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大丫晃了晃姥爷的手“小姨怎么不来咱们家坐坐呢?”
季连松一看杨氏的脸色,稍一想便明白了。
问杨氏“你是不是跟妧丫头说啥了?”
杨氏急道“我说啥了,我啥也没说啊?不信你们问大丫二丫,我是不是一个字都没说。”
见俩丫头点头,季连松脸色才算好点。
偏杨氏又不合时宜的埋怨起来。
“咋还怕屈着她呢?那几颗老木材,本来是留着给明方打家具的,你砍了抵给木器店了……还有雪兰和明方,你俩交我这的钱又要回去,不知道给她添了什么,好不容易才存点……”
季连松皱眉“我是季妧大伯,你是大伯娘,就算人不去,礼也不能少。妧丫头成亲,你这个大伯娘不出面已经很说不过去……她够仁义的了,你别净做些让人寒心的事!”
杨氏心里冤屈的慌。
“她那摆的又不是出嫁酒,是招赘酒,招的还是个花子,你觉着风光还是体面?我就算去了,不也是白白被人看笑话。”
“咋就不风光?咋就不体面了!”
“招一个花子,听说还满脸疤,要多吓人有多吓人,现在满村都在传,又不是我一个人说……”
“你、你!”季连松是真生气了,指着杨氏跺脚,“你咋就恁糊涂!”
季雪兰也叹气“娘,你不能这么斤斤计较。再说咱们笑话还少吗?谁想看就让他们看好了。不遭人妒是庸才,只要咱越过越好,有他们脸疼的时候!”
季明方夹着一叠纸,正要出门去季妧那,听了杨氏这番话,也冷了脸。
“娘既然觉得季妧招赘关山是笑话,怕跟她走的近被连累到,那干脆彻底划清界限,咱也别去占人家便宜了。今后我和姐不去作坊上工,我也不去跟大宝习字,咱们就缩在这西河沟,关上门偷摸苟活着,等村里人彻底把咱们忘了,就没人笑话了。”
杨氏傻眼了“那可不成!咋能不去上工呢?恁好的工,恁高的工钱,推掉了还上哪找?明方你千万别犯傻。”
明方识不识字不重要,反正不赚钱,还费笔墨。但工是一定要上的,以后家里说不得就靠他和雪兰在香料坊的收入了。
季明方却道“这怎么能是犯傻?我是听娘的话。总不能怕人笑话的时候就跑得远远的,等有了好处就往上凑吧?我怕别人指着鼻子骂我没皮没脸!”
“我,我不是……”杨氏苦着脸,“都是娘的错,娘不该,我下回再也不这样了。”
季雪兰在一旁看得摇头。
杨氏糊涂了一辈子,不可能有大的改变了,跟她说再多大道理,也是入耳不入心。
还是明方有主意,直接拿切身利益来威胁,她立马就能醒过神来。
不过一次两次都这样,真是让人心累。
季妧和关山在坟山并没有待多久,把祭品烧了,又默站了会儿,就回去了。
今日来上坟的还有一对——田娇和姜武。
这不年不节,又不是新婚燕尔,他们上的哪门子坟?
说来说去,还是要说到田娇的肚子上——田娇总算是怀上了!
上回从孟氏那告状回去,当晚她就呕吐不止,还以为是坏人姻缘遭报应了,疑神疑鬼了一晚上。
第二天症状更重,吐的起不来床,姜武也顾不得跟她置气了,请了游方郎中来,把脉一诊,说是已有孕月余。
什么叫天降之喜!
田娇怎么也没想到,苦苦折腾了大半年,就在自己将要放弃的手,怀上了!
这段日子过得那叫一个顺心。
姜武对她捧着怕摔含着怕化,毛氏也不敢为难她了,哪怕她要吃鸡,毛氏嘴上骂骂咧咧,为了乖孙子,也得忍痛宰上一只最肥的。
尤其是季妧——季妧和宋璟黄了,还招了个花子入赘。
她虽碍着身子没能去现场瞧热闹,不过也听人说了,那花子手脚虽健全,脸却可怖至极。
田娇听罢,心里别提多得意——就冲季妧嫁了这么个男人,一辈子也别想赶上她!
不过日子也不全是舒心。
这胎怀得闹腾的很,她是既吃不下也睡不香,心口还烧的厉害,成宿睁眼熬到天明,个把月的功夫,人比原先又瘦了一圈。
关键前日还见了点红。
她吓了一跳,以为孩子保不住了,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毛氏也顾不上孕妇不能上坟的规矩了,让姜武带着她来拜拜祖宗,求祖宗保佑,一定要保住她的乖孙。
这不,下山的时候,刚好撞见了季妧和关山,不过只远远看见个背影。
田娇抚了抚平坦的肚子,冲他们离开的方向哼了声。
“想当秀才娘子,最后却找了个丑夫,也是活该。”
姜武愈发适应不了她的刻薄言辞“娇娇,你就别再针对人家了,咱好好过自己的……”
田娇笑了笑“武哥,季妧哪还需要我出手对付,就她男人那人高马大的样儿,一巴掌就能扇掉她半条小命,擎等着吧。”
季妧要是知道这么多人都盼着她挨打,得无语死。
男人打女人被认为理所当然,女人期望女人被男人打并以此为乐。还真是一片苦心、殷殷厚望啊。
她和关山刚到家门口,就撞见气喘吁吁往这跑的胡细妹。
“小妧姐,军、军营来人了……”
第347章 换个模式
“军营来人了?!”
乍听之下,季妧惊的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没这么倒霉吧?蜜月还没过呢,关山逃兵的身份就被人发现了?
她第一反应是去看关山,却发现关山并不见丝毫慌乱。
“怎么办?”她问。
关山反问“什么怎么办?”
季妧着急,不想跟他在这墨迹,扯着他进了大门,直奔后院,把后院的角门打开,就把他往外推。
“你先去后山躲躲,躲严实点,我不去找你别下来。也别太严实,不然怕我找不到你,就上次你和大宝待的那个洞穴,那里还挺隐蔽……不行,那回上山去找大宝,许多人都知道了,万一军营的人去打听……你自己看着躲吧!等等,我给你拿床被子,夜里冷,还有吃的……”
多亏之前的逃亡经历,季妧如今也算是有经验的人了。
她一口气说了一长串,就要去给关山准备行李,却被关山攥着手腕反扯了回来。
“别急,听听细妹怎么说。”
胡细妹刚好追了过来“小妧姐你跑什么呀,那些人问脱水蔬……呀!”
她停在原地,跺脚捂脸“你俩、你俩怎么大白天就抱上了?”说着,还张开指缝偷瞄了瞄。
关山将季妧扯回来时,多使了点力,季妧没刹住脚,整个扑在了关山怀里,被撞的往后仰的时候,又被关山箍住了腰。
这么个姿势,确实有点……
季妧没空不好意思,扯掉关山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走向胡细妹。
“你刚刚说什么?军营里的人是来问脱水蔬菜的?”
胡细妹把手移开,点了点头“小妧姐你干嘛吓成这样,咱们去年不是和军营做过生意吗?”
她这么一说,季妧才后知后觉发现手心里都是汗。
为什么怕?自然是因为做贼心虚。
历朝历代对逃兵都深恶痛绝,因为大战讲究的是一鼓作气,若出现逃兵,士气就会溃散,士气一散就可能导致兵败。
所以朝廷对逃兵的处罚极为严酷——轻则处死,悬尸辕门,以敬效尤。重则连坐一营,甚或夷灭三族。
季妧不知道关山成为逃兵的具体原因,但想来绝不会是贪生怕死。
以他当初那样的伤情,能活一条命下来已是侥天之幸。
还不知下毒手的是敌方或是自己人……于公于私,回到军营都是个死。
关山若被抓走,她恐怕也得担个窝藏逃兵的罪名。
若不然她也不会慌了阵脚,没来得及细问,就闹了这出洋相。
季妧感觉到背后的视线,猝不及防回头。
即便关山掩藏的很好,季妧还是在发现了他刚落下来的唇角。
心里那叫一个气。
“干脆让他们把你抓走算了!”
关山不紧不慢道“成婚三天就守寡,你的名声就彻底坐实了。”
“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抓走?什么守寡?”胡细妹听不明白,催季妧,“小妧姐你快点吧,人都在我家等着呢。”
季妧瞪了关山一眼,忍了,回来再算账。
拉着胡细妹正要走,又停步“你就老实在家呆着,别乱跑。”
就算人不是奔着抓逃兵来的,万一撞枪口上了呢。
“嗯。”关山点头“我哪也不去,等你回来。”
这还像样。
又听他道“你先打听一下,朝廷新派来关北戍守的是不是韩文广老将军,若是他的话,军营想采购脱水蔬菜,不必因为我的缘故拒绝……我不露面就是。”
季妧挑眉“听你的意思,这个叫韩文广的老将军,还不错?”
“比聂家父子强上百倍。”
季妧好奇“那比之寇长卿将军呢?”
关山顿了一下,脸上神色似有些嘲讽,细看却又没什么不同。
“他算什么……”
“什么?”
季妧没有听清,关山却不愿多说,再加上胡细妹催促,这个话题也就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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