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景明珠说笑罢,携二人进厅。
厅里已经到了仈jiu个人,俱是妙龄少女,环肥燕瘦、不一而足。其中有好几个是季妧赴宴时见过的,当然也有没见过的。
见过的那些纷纷上前问好,没见过的那些则停在原处带着些好奇的打量着她。
景明珠逐一为她们引荐过,众人这才纷纷落座。
女子聚会,无外乎就是说说话、游游园、赏赏花,当然,炫才艺也是其中一种。
逛了大半个园子后,有些累了,正好她们所处的位置是园中最高的假山,山顶建有一处歇山顶式的小花厅,景明珠便带大家进去歇脚。
这处虽为观景的小花厅,内里却是五脏俱全,笔墨纸砚、琴瑟笙箫,全部都有。
入内后,大家便四下散开,歇脚之余,各找各的乐子。有两两下棋的,有相坐调筝的,也有头碰头谈论着什么的。
季妧和景明珠临窗坐着,看着眼前一幕,觉的还挺赏心悦目的。
不过,既有良辰美景,便少不了煞风景之人,这是定律。
歇过乏之后,有人便提出了要做诗联句。
提出这个建议的是会宁伯家的张舒月,话方落地,她便看向季妧。
“尉……哦,应该是季。季小姐没问题吧?”
满厅这么多人,谁都不问,独独问她。
也对,这些千金小姐都是书香堆里长大的,吟诗诵文如家常便饭,只有她是泥巴地里滚出来的,能粗识几个大字就不错了。
季妧并不看张舒月,而是看向她旁边的尉嘉嬿。
她与张舒月并不熟识,但张舒月却与尉嘉嬿甚为要好,游园这小半日,两人一直形影不离。
尉嘉嬿满脸不赞同的看了眼张舒月,对上季妧的目光更是欲言又止,似乎想告诉季妧,这绝非她的主意。
季妧挑了挑眉,目光转向张舒月,干脆利落的回了她三个字“有问题。”
张舒月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可是有什么难处?总不会是……”
她掩住嘴,没有说下去,却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也成功让大家领会了她的未尽之意。
众人停下手头的事,齐齐看向季妧。
季妧的来历不算是秘密,是以刚刚并没有人邀她弹琴下棋,因为知道以她的成长环境,不太可能接触得到这些。
这是好心,只是目光中透出的那种了然与同情,但凡换个心思敏感些的,都能自卑到土里去。
季妧不自卑,实话有什么好自卑的?她确实不会。
“张小姐猜得对,我不善此道,做个看客就好,就不扰你们雅兴了。”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应下,她虽不会作诗,但她会背诗呀。
就凭脑子里那些存货,随便拎一首出来,管它七言绝句五言绝句,管它是词还是曲,轻松碾压全场不在话下。
但一来胜之不武,二来,这又不是青楼,青楼的花魁关系到地位、收入以及将来面对的客户群,那无论如何是要争上一争的。
她争什么?争京中第一才女的名号吗?
先不说心虚不心虚,就以她现在的情况,越响亮的名号,落到她身上越不是好事。
她还是安静吃瓜好了。
只可惜,有人就是不肯让她吃这个瓜。
“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你竟然不会这个……我听说小地方的女儿家,漫说作诗,连字都不认识,看来是真的。唉,你也不必伤心,如今回了侯府,以往欠下的,再学起来便是,虽然以你如今的年岁……”
张舒月适时打住,没什么歉意的道了声歉。
“我这人说话比较直,你别介意。”
张舒月还不知道,她这句话在后世已经成了婊里婊气的代表。
季妧真想回她一句“你这么直,是直肠通到大脑了吗?”
想想说了她也听不懂,便作罢了。
“小地方出来的,满腹诗书、懂礼貌有教养的大有人在,锦楼秀阁出来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也不少,张小姐不能因为我一个而一竿子打翻所有人,同理,我亦不会因为张小姐你心直口快,而觉得会宁伯府都是说话不过脑之辈。”
“你!”张舒月陡然红了脸。
季妧歉然一笑“不好意思啊,我这人说话也比较直,你不介意的噢?”
第663章 比就比吧
自己的矛被别人拿了攻自己的盾,张舒月一时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离她不远处有个靠窗站着的紫衣姑娘,见状不阴不阳哼了一声。
“果然蓬门小户,上不得台面。不会就是不会,干脆承认了便好,说什么满腹诗书,惹人笑话。”
季妧认识她,诚意伯府的千金,也就是狄嵘的姐姐——狄悦。
从入园起狄悦就没拿正眼看过季妧,别人或多或少都会讲点面子情,她却是敷衍都懒得敷衍,不屑俩字就差没刻在脑门上了。
季妧感慨,不愧和小纨绔是姐弟俩,看不起人的德行真是如出一辙。
“或许是狄小姐耳朵不好,我刚刚已经说了,我不擅此道。”
狄悦嗤笑“只是不擅此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会什么?琴、棋、书、画,随你挑,露一手给大家看看,看看你们小地方出来的女子到底有多能耐。”
季妧不咸不淡道“那些不过是用以愉情的玩意儿,倒也不必看的太重,至少没有一日三餐重。不会做饭也不见在座有人饿死,不会琴棋书画还能就不活了?”
狄悦冷下脸来“你肯承认自己不会便好,何必扯东扯西。”
景明珠暗地里扯了季妧一把,转过身对狄悦道“她跟你逗着玩呢,别信她。”
对着景明珠,狄悦脸色缓和了许多“只不知她会什么。”
张舒月适时接道“总不会是下厨吧?那我们今日可有口服了。”
狄悦撇了撇嘴“农家长大,会下厨并不稀奇,就是有点拿不出手……”
这话引来好几声闷笑。
季妧也不去看跟着笑的都有谁,她们觉得拿不出手,她还觉得她们不配吃呢。
“每个人都各有专长,倒也不必非要比个高低出来,正如季妧所说,不过就是些闲暇之时愉情的东西。”
这话一出,厅内顿时静了下来。
景明珠有副好脾气,轻易从不与人红脸,此刻脸上虽还挂着笑,但笑容已经淡了许多。
也难怪她会不高兴了,季妧是她请来的,却被当众为难,等于是下她的脸。
狄悦不吭声,张舒月知道不好做的太过,忙道“只是玩笑罢了,新认识一个姐妹,难免想多了解一下……”
景明珠又恢复了言笑晏晏的模样。
“你们想知道的话,只管问我,她会什么我都清楚。”
这话里透出的意思就很耐人寻味了。
景明珠的身份在那摆着,多的是想与她交好的人。景明珠对谁都好,因而显得对谁都一样,真正算的上亲厚的,也就是郑华蕤了。
没想到现如今又多了个季妧。
张舒月微微侧过脸,蚊子似的嗡嗡“你这表妹够有手段的呀,明珠待她,竟比你……”
尉嘉嬿拿帕子的那只手紧了紧,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妧妹妹确实招人喜爱。”
“你这人就是好欺负,庄嬷嬷都跟我说了,你再这样忍让下去,就要被排挤出侯府了。”
张舒月很是替她抱不平,因而便接了景明珠的话,直问季妧到底擅长什么。
“倒也不一定非要比个高低出来,就是寻个乐子,这总行了吧?”
景明珠看了眼季妧“既然一定要比,那就比作画吧。”
作画?
不少人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比诗词的话,不会还能诌两句,至不济也能编几句打油诗出来应付。
比画画可就没那么好糊弄了,若没有扎实的功底,一落笔就露怯,到时只怕更丢人。
“巧了,嘉嬿也擅画,你们又是亲戚,不如就由你们比吧,免得说我们欺负人,是不是?”
张舒月这话还真赢得了不少附和声。
很显然,大家都不太愿意跟季妧比,赢了没什么成就感不说,还平白得罪人。
于是尉嘉嬿就被推了出来。
丫鬟们布置场地准备东西的空档,景明珠将季妧拉到一边。
“你别怪我自作主张,我知道你不想出这个风头,但她们打定主意与你为难,你若不应,立刻就会被扣上草包的名号。或许你不在意,但顶着这个名号,今后再想在各府走动,只怕……”
季妧皱了皱眉,旋即松开。
景明珠提醒了她,如果无法在各府走动,那她重回汉昌侯府的意义就少了一半。
“比就比吧。”
那边已经布置好了。
正中央放了两张书案,其上画纸铺就,各色颜料一应俱全。
两张桌案正好相对,尉嘉嬿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略带担忧的目光看向季妧。
“小妧,你……”
季妧置若罔闻。
旁边笔架上悬挂着用于烘托渲染的羊毫,用于勾勒皴擦的狼毫,还有刚柔相济的兼毫,她挑了一支需要的便开始动笔。
张舒月劝尉嘉嬿“人家不领情呢,算了,你也别让了,各凭本事吧。”
尉嘉嬿的目光从季妧身上收回,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俯身落笔。
别看季妧一副全身心投入到艺术创作中的姿态,事实上她一点创作的冲动也没有。明知道创作出来的目的是什么,她也懒得动脑了,想着要不要从历代名画中选一篇临摹下来,比如快雪时晴图、秋江渔父图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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