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枝上槑
还未说完,腹部就挨了一脚。
温如舒斜飞出去,身子重重撞到墙上后,弹落在地。
嘴角有红色的东西溢出,他试了好几次也没能起来,嘴却犹不肯闲着。
“你说,季妧……咳!她真的能,分清你俩吗?”
关山踱步到他跟前,居高临下,面色冰寒。
“你的擅作主张,给我与季妧之间造成了何种影响,我不想再提,说到底是我大意,让她煎熬难过的是我。我依旧当你是兄弟,但你若不懂得尊重季妧,今后不必再见我。”
屋里半日没有动静,谢直推门而入,被眼前情景惊的不轻。
自家公子半跪在地上,呛咳不断,地上还有吐出的血,向来最注重仪表的人,此时别提多狼狈。
谢直将他扶起,忍不住道“那位为何下此重手?”
温如舒摆了摆手“我活该。”
顿了顿,竟然拍桌大笑起来。
“从小到大也没见他在意过什么东西,什么都可以让给那个假面人,这一回,看他还让不让。”
季妧直等到后半夜,刚想着关山是不是不来了,就听到了轻微的声响。
季妧勾了勾唇,感觉到被子一角被掀起时,抬脚就踹。
和往日一样,这只脚被关山握在掌心,紧跟着人也落到了他怀里。
关山紧紧抱着季妧,许久未曾说话。
察觉到他周身的气息比昨晚还要沉郁,季妧往外挣的动作停了下来。
“怎么了?”
第688章 隔墙有人
关山说了句无事,将她放进被窝,正要替她把被子盖上,季妧挡住了他的手。
“既是什么都不肯说,还来做什么?”
关山还是拉过被子将她裹了起来。
“昨夜……原是有许多话要跟你说的,见到你后,就只想看着你。”
季妧哼了一声,心道讲好听的也没用。
“你后半程明明就在睡觉,睡醒的时候怎么不把我叫醒?”
“我亦没想到会睡的那般沉,醒时天已微明,见你睡的香甜,不忍心叫你。”
这话季妧深有体会,在关山身边,她也睡的格外踏实。
但……
“左右都是你的道理。”季妧不乐意了。
“是不是又打算用这招敷衍过去?我可告诉你,今晚再像昨晚一样,你明天绝对进不来王府。”
顿了顿,加重语气道“以后也别想进来了。”
“不会了。”关山道。
“真的?”尽管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季妧仍旧用狐疑的视线盯着他,“我问什么你都会如实告诉我?”
关山似乎点了一下头“你问。”
季妧顿时来了精神。
“你先说说……”
话才起了个头就停下了,她忽然想起悬心了一整天的事。
“你先上来。”
季妧往里挪了挪,给关山腾出空来。
关山犹豫了一下,脱靴上了床榻。
“忘了,灯还没拿……”
季妧披好衣服就要下去,被关山按坐回去。
“告诉我大概位置,我来拿。”
虽然他并不知道季妧要灯做什么。
“就在正中间那个圆桌上。”
等关山端着油灯重新回来,季妧欠身把两侧床幔掩严实,摸出火折子将灯点燃后,置于炕柜之上。
狭小的空间忽然间有了光亮,虽然季妧特意改了灯芯,显得昏暗暗的,却带着一种与外面的冰天雪地全不相符的暖意。
“白日里我特意换了副最厚最遮光的床幔、临睡前亲试了,外面看不到……”
季妧把火折子放回原处,刚转过身,就撞入一双深邃幽寂的眼底。
虽然昨晚就已见过,但那就如俩半盲之人的会面,音容笑貌全靠往昔的记忆和心中的勾勒——今晚才算是切切实实见到了。
季妧也不错眼的看着关山。
入了冬,麦色的皮肤倒是白了些,但整个人瘦了很多,五官瞧上去更立体轮廓也更锋锐了,就是胡子拉碴的,十足十一个糙汉子。
季妧有些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她埋怨关山,却也清楚回京后面临的危机以及奔波,天知道这些日子他都是怎么过的?
没见面的时候咬牙切齿,要把人如何如何,等见了面,千般感受都化为了万般难受。
季妧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不行。
“很难看。”关山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进京到现在,除了昨晚在季妧身边躺了会儿,其余一刻没得闲过,便也顾不上收拾自己。
见季妧这么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才想起她衡量夫君的关键标准之。
季妧摇了摇头,想起他当流浪汉那会儿。
“你更难看的时候我都见过。”
那会儿何止是难看呀,简直是难看的吓人。
关山眼神柔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瘦了。”
季妧唔了一声“我在减肥。”
这个词关山并不陌生,春夏之交的时候季妧就一直嚷嚷着要减肥,但其实她身条修长、纤秾合度,一点也不胖。
季妧却说这是迎接夏天的仪式感,减不减的不重要,主要是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
尽管知道她有种种歪理邪说等着,关山还是重复了一遍曾经说过的话。
“你之前就很好,不用减。”
季妧倾身凑到他面前“那是之前好看,还是现在好看?”
灼热的视线逡巡着她的眉眼,关山如实道“都好看。”
真是一点惊喜也没有。
季妧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对关山道“把衣裳脱了。”
关山神情微滞,没有反应。
“愣着干什么呀,脱衣服。”
“隔墙有人。”
季妧反应过来,噗嗤笑出了声,越笑越止不住。
“想什么呢你……”
季妧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抬脚踢了他一下。
“别废话,快点,我要看看你的伤。”
关山从季妧笑倒之际,就知道自己想岔了,脸上倒是没显出什么,眼神却移去了别处。
季妧知道他这是不自在了,忍笑亲自动手。刚移到腰带处,手就被关山抓住了。
“没……”
季妧打断他的话,紧紧盯着他的眼睛“任何事情上都不许再瞒我。”
关山看着她,缓缓松了手。
褪去薄薄一层夹棉长袍,里面就只有一件中衣,再将中衣退下,便是光裸着的了。
前面倒是还好,只有小臂上添了一道新伤,长长的一道,像是刀剑等利器划伤所致。
“我看看你后腰那块,肯定很严重。”
季妧说着就要转到他身后。
关山拉住她的手“季妧……”
季妧盯着关山的后背,说不出话来。
新添的伤何止后腰一处,总有好几处,而且一看就没有好好处理,敷点药粉就了事的那种
后腰那处是箭伤,外面有些结疤了,但不知是赶路还是别的原因,又挣开了,伤口处变得潮湿湿的。
季妧抿着唇,一言不发,从炕柜下层取出自己的随身药箱,重新替他清理伤口。
期间中关山想回身,被季妧冷声叱了回去。
有些伤好处理,有些处理起来就比较难了,重新上药包扎之前,还要用手术刀将腐淤之物清除。
季妧心口堵的难受,眼睛也涩的难受。
关山这些伤怎么来的,她即便不知道也能猜到,以关山的身手尚且伤成这样,该是怎么个围追堵截法,她想都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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