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霓裳
自钱芳馆成了姨娘过后,这个孙子便极少到她跟前来了。
“祖母。”把云庭瞧着她:“我瞧您的发丝像是黑了不少?”
“你也瞧出来了。”把老夫人顿时笑的合不拢嘴:“是四丫头……”
说着瞧向把云姝,又想起方才的事来:“四丫头,你便将那方子写与你父亲吧,你父亲又不是外头人,难得他能用的上,养你这么大,你也该有点孝心。”
把言欢气道:“如今用不用都不要紧,但我偏要她写出来,小小的年纪,同自家父母长辈还遮遮掩掩的,再大些还得了,若是往后出了门,眼里还能有我这个父亲吗!”
把云庭瞧了瞧把云姝:“她根本就不晓得那方子,你想叫她如何写的出来?”
“你胡说!”把云姝一听,心中慌张,便忍不住反驳。
“啪——”
把言欢毫不犹豫的给了她一巴掌:“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
把云姝捂着脸,泪如雨下,心中愤懑不已,哥哥?他何时拿她当妹妹了!
连燕茹在一旁瞧得揪心不已,她这三个女儿,若是有一个是儿子,那该有多好?
“绍绍。”她含笑开口:“你四妹妹不懂事,你莫要同她一般见识,她也不是不晓得那方子,只怕是有甚的难言之隐。”
她也不晓得女儿为何不肯写出来,只能这般替她辩解。
“确实是有难言之隐。”把云庭冷冷瞧了她一眼:“她的难言之隐便是那膏子根本便不是她熬的,而是她偷来的!”
“偷的?”把言欢脸色变了变,怪道这丫头说甚的也不肯写。
“绍绍,可不敢这般胡乱猜度你妹妹。”连燕茹强忍着心中怒火,这个把云庭,真是越发不像话了!
不就仗着他是嫡子吗,她若是有个儿子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她心中蓦然一动,这家里也不就他一个宝,那不还有一个男孩吗?虽说是个庶子,但若是养在她膝下,庶子也能变为嫡子,只是梅自香那头……
“我从不猜度旁人。”把云庭傲然:“她那一罐膏子,便是昨日里偷的我娘院子里头的,是我娘同娇儿熬制好了,放在门口打算等祖母午休起身了拿来的,不料一个时辰的功夫,罐子便到了她手中。”
“绍绍,你说的可是真的?”把老夫人似乎有些不信。
自上回钱芳馆从莱州回来,她让她称她为老夫人之后,她便再不曾见过钱芳馆,钱芳馆会来讨好她?
“祖母若是不信,可派人去瞧,娇儿跟前的李嬷嬷便是先用了这膏子,试了有作用才说给祖母拿来的。”把云庭语气清冷。
“如此说来,娇儿晓得这膏子的方子了?”把言欢欢喜的问。
“自然。”把云庭瞧他这般,心中极为不痛快。
他只关心这个,也不问责把云姝偷盗之事。
把言欢搓了搓手,叫来平步:“你去,叫小九来。”
平步应了一声去了。
把云姝脸色苍白,虽时值冬日,她面上汗珠却滚滚而下,浑身瑟瑟发抖,祈求的瞧着连燕茹。
连燕茹是既疼又恨,疼自然是疼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恨是恨铁不成钢,也恨把云庭,把云娇,更恨钱芳馆,养出这样一双儿女来同她作对,欺辱她的女儿!
约莫一刻钟,云娇便带着蒹葭来了。
“娇儿见过祖母,父亲,母亲,哥哥,四姊姊。”
云娇挨个行礼,一个不落。
“娇儿,那染发的方子,你可晓得?”把云庭有些迫切。
如今还未到晌午,现下熬制,该还能出几罐子。
“晓得。”云娇垂目点头。
“来,写下来。”把言欢指了指桌上的笔墨。
云娇提笔,一气呵成,放下笔道:“父亲,照这方子去熬便可,那膏子要在发丝上停留至少半个时辰,才能洗去,否则便不上色。”
把言欢忙拿起那方子交给平步:“去,叫他们多支几口锅,多熬上一些。”
平步拿着方子匆匆去了。
把云庭瞧着把言欢。
把言欢晓得他是何意,不过教训这个四丫头能拉近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对他来说也是值得的,更何况这四丫头本就犯了错。
“唤唤,我平日里是怎生教导你的,你怎能同你九妹妹这般逗趣!还不同你九妹妹赔罪?”连燕茹瞧出端倪,抢在把言欢前头开口了。
第156章 朝着仇人摇尾巴
“你也不瞧瞧这丫头都被你骄纵成何等样了,你还敢纵着她!”把言欢勃然大怒:“从前同盛鹤卿那等龌龊事,我还不曾同她算账,她倒好,不仅不思悔改,竟又开始在家中偷鸡摸狗了!”
“老爷,你怎的说的这般难听,她不过是孩子心性……”连燕茹听得刺耳,忍不住开口。
“你给我闭嘴,女儿养成这般,丢的是你这个做娘的脸面!”把言欢怒斥了一句:“今朝这事,一定要罚!要重罚!”
他瞧着把云姝,越瞧越气:“花嬷嬷你带人,给我拉去偏厅,鞭挞二十。”
打手心的家法对这个四丫头已是无用了,须得下重手,才能叫她晓得悔改。
“老爷……”连燕茹还待再说。
“打二十五!”把言欢怒气冲天:“你求情一句,便加五鞭。”
“老爷,唤唤她……”连燕茹克制不住。
“打三十!快拖走!”把言欢越发恼怒。
连燕茹吓得连忙闭嘴,这些年,她还从未见过把言欢动这般大的怒,一时间也不敢再开口激怒他。
她扫了扫傲然而立的把云庭同低眉顺眼的把云娇,这兄妹二人瞧着人模人样的,没得一个好东西!
“娘!救我,我不想挨鞭挞!”把云姝已然吓得惊慌失措,从地上蹦起来就去抱着连燕茹:“娘,救救我,你救救我,那个罐子不是我偷的,是二姊姊给我的!”
“都甚的时候了,还敢攀咬你二姊姊!”把言欢怒斥:“花嬷嬷,快拖下去,别叫她扰了母亲安宁。”
“我没有撒谎,就是二姊姊给我的,是她给我的,不信叫她来问!”把云姝癫狂的大喊。
“好了,做错了事情就该责罚,该着你姊姊甚的事!”连燕茹一狠心,用力推开她。
她了解这个女儿,见她喊的情真意切的不似作伪,便晓得她所说的有八分可能是真的。
可这个四女儿已经赔进去了,她不能再把二女儿赔进去,况且二女儿近日正在议亲,在这个节骨眼上,绝不能惹任何事端。
“瞧她说的倒像是真的,不如把人叫来问问?”把云庭瞧着把言欢。
“哥哥,我不曾撒谎,真的是真的。”把云姝见把云庭替她说话,也管不得旁的了,忙擦了把眼泪,眼巴巴的瞧着他。
连燕茹真是要被这个蠢女儿气的昏厥过去,她竟为了自个儿不挨打去朝着仇人摇尾巴,还出卖自个儿的亲姊姊,这是个甚的孩子!
把言欢对于把云庭提出的的要求,只要不是叫他休妻,那就是有求必应,几乎立刻便吩咐平步去唤把云妡前来。
把云妡在院中绣帕子,听了平步的通传,不由一惊。
同一旁的春分对视了一眼。
春分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塞到平步手中:“平步小哥,早上不才去老夫人院中请了安吗?老爷为何又叫我家姑娘?”
平步捏了捏手里的银锭子,手拢进袖子,笑道:“是四姑娘说那罐膏子是二姑娘给她的,老爷发了好大的火,姑娘等刻儿自个儿小心些。”
把云妡再次同春分对视一眼,接着回道:“我晓得了,多谢你了,麻烦你在外头稍后片刻,我换身衣裳便来。”
平步依言去了外头。
把云妡边换衣裳,边同春分商议了一番,最后收拾妥当,出了门跟着平步去了。
到了把老夫人院中,自然是先行礼。
礼毕,她面上带着温婉的笑,瞧着把言欢:“不知父亲叫我来有何事?”
“你问她。”把言欢指了指把云姝,余怒未消。
“怎了四妹妹?”把云妡满面无辜,瞧着把云姝哭的泪流满面,忙上前扶着她:“出甚的事了,怎的哭成这般?”
“二姊姊,你给我那罐子,父亲……父亲非说我偷鸡摸狗,偷的把云娇院子里的。”把云姝反手抓住她的手,边哭边道:“那明明是你给我的,父亲怎能这般冤枉我?还要……还要打我,二姊姊,你快些给我证明!”
“你说那个染发的膏子?”把云妡有些愕然。
“是!”把云姝点头。
把言欢皱起眉头:“招招,你果然知晓?”
莫非,他瞧错了这个长女?
把云妡忙跪了下来:“还请父亲息怒,此事不怪四妹妹,要怪都怪我这个做姊姊的不好。”
“此话怎讲?”把言欢对这个长女还是有几分信赖的,听她话语像是另有隐情,不由问道。
“那罐子是我院子里的婢女不懂事,路过翩跹馆想同九妹妹逗个趣拎回去的。”把云妡垂头道。
把云庭冷哼了一声。
云娇抿了抿唇,有些想笑,真不愧是母女,找的借口都是如此的一般无二。
“既是逗趣,为何不及时送回去?”把言欢声音陡然拔高。
把云妡如同被吓着了一般缩了缩脖子:“我是吩咐婢女送回去的,恰好四妹妹到了,她劝我自个儿来给祖母染发,我说这是九妹妹熬的,这般做不好。
可四妹妹……四妹妹她……”
把云妡瞧了瞧把云姝,欲言又止。
“二姊姊,明明是你叫我去的,我才晓得那罐子之事的,我晓得了,你是故意的,你就是……”
把云姝这刻儿脑子倒转的快了,可她平日里稀里糊涂惯了,把言欢不会听她的推断。
“闭嘴!”把言欢怒斥了一句,这才瞧着把云妡:“你接着说。”
“我不同意将九妹妹的东西据为己有,四妹妹便说,叫我将那罐子给她,我一时糊涂,便答应了。”
她说着开始连连磕头:“祖母,父亲母亲,都是连连的错,连连不该不好好管束四妹妹,任由她胡作非为,父亲要责罚四妹妹,便连同我一块罚吧!”
把言欢扶起她:“都这般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磕头,这事你不曾错,错的是这个没脸没皮的,她若是缠着你要那膏子,你不给她她便会一直咬着你不松口。”
他说着狠狠的瞪了把云姝一眼:“不知悔改还攀咬姊姊,花嬷嬷,给我把她拖出去,行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