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霓裳
若是只是个钱姨娘,二姑娘这般说,倒也好办。
可大少爷平日里最是护着钱姨娘同九姑娘,这若是叫大少爷晓得了,那还得了?
二姑娘在家中虽然得宠,可也比不得大少爷。
虽说大少爷同老爷四头不对,可这毕竟是老爷唯一的嫡子,姥爷的心明明白白是偏向他的。
再说二姑娘都要出门了,为了她得罪大少爷,不值当。
“怎的?我说话不管用了是不是?”把云妡本以为支使这两个小厮将门口这三人赶走,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曾想这两个小厮这般无用。
“二姑娘……就别为难小的们了。”
两个小厮对视了一眼,忙跪了下来朝她磕头。
“养你们有甚的用!”把云妡有些气恼:“养只狗还晓得朝外头的野狗吠呢!”
她说着转身便欲进去。
便在这时,平地响起一声暴喝。
“你个细货儿,你骂哪个是野狗!”丁擒鸡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她,满面怒容。
把云妡才说第一句话,她便恼怒的要跳出来,被钱香兰死死的拽住了。
她原本便不是个忍气吞声之人,方才能不出声,已然是忍了又忍了。
可这把云妡竟不知收敛,她自然是忍无可忍了。
把云妡转过身来瞧着丁擒鸡指着她,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你是在骂我?”
她长到这般大,从来不曾有人拿这么脏的话骂过她。
“细货儿”在大渊朝民间,都是骂丫头的话,平日里说一两句,也不得人在意。
但细究起来,这话说的是要卖给勾栏瓦肆秦楼楚馆的那些小姑娘,人牙子称之为“细货”,久而久之便传开了。
这老妇竟敢这般骂她?
“我骂你怎了?”丁擒鸡收回手,两只手叉着腰:“骂你算是轻的,我还不曾扇你的大乔巴子,一点不得教养,你老娘就是这样教你的?
还大家闺秀,呸!”
丁擒鸡重重的往地上淬了一口
大乔巴子是一种吃食,如同手巴掌一般,大渊朝说扇巴掌也说“大乔巴子”。
“娘,你别说了!”钱香兰拉着丁擒鸡,可如何拦得住她的张嘴?
“你!你!”把云妡气的指着她,手都在发抖。
她何时见过这般阵仗,一时间竟不知所措,无法应对。
“你甚的你?”丁擒鸡越发起劲:“你以为你自个儿真是个富贵大小姐?
当初要不是我家帮你那个没良心的老子起家,你到如今还不晓得在哪个草叶子上飘呢!
哪有你投胎的机会!”
“你们还跪着做甚的!”把云妡总算缓过神来,气恼地朝着那两个小厮喝道:“还不……还不将她给我打走!”
“姑娘,姑娘,你莫要着气。”春分忙扶着她,瞧着路边驻足之人小声道:“姑娘消消气,这门口人来人往的,姑娘别同个泼妇计较,没得叫自个儿没了名声。”
把云妡气得胸口微微起伏,听了春分所言,也算清醒过来,晓得眼下越是纠缠越是于她无益,便一咬牙道:“先回去。”
“二姊姊。”
便在此时,云娇赶了过来。
第272章 打发了
把云妡一见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走上近前满面恨意的道:“把云娇,你方才可是躲在暗处,迟迟不出来,偷偷的瞧我的笑话?”
“二姊姊有甚的笑话?”云娇满面皆是茫然。
她确实是才到这处,不晓得方才发生了何事。
不过二能将姊姊气成这般,想来是极为严重之事。
不晓得二舅母到底说了甚的?
“左右你这亲戚,不许进我家的门!”把云妡回头朝大门处瞧了一眼,恨恨的说了一句。
那老妇骂的腌臜言语,她如何能够说得出口?
红着眼睛去了博观院。
云娇忙走出大门去。
远远的便含笑迎了上去:“二舅母,香兰姊姊,你们来了。”
“见过二舅夫人,表小姐。”蒹葭也跟着行礼。
“小姨。”钱胜见了她,便拱手一礼。
仍旧如同从前一般,一举一动,有板有眼。
“太客气了。”云娇笑了笑。
“娇儿。”钱香兰笑着想要走上前去。
丁擒鸡却一把拉住了她,冷眼瞧着云娇:“怎的你个人出来了?钱芳馆怎的不来?任由那个细货来赶我走!”
“姨娘在后头院子里呢。”云娇仍旧含笑解释。
“怎了?这是晓得我来了特意躲在后头,打心底瞧不起我。”丁擒鸡话语间极为不满。
“怎会,我姨娘平日里最敬重的便是二舅母您了。”云娇陪着笑道:“您又不是不晓得我姨娘,她轻易是不能到门口来的。”
做姨娘便是低人一等,无事不得出门,平日里更是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抛头露面更是不合规矩。
“哼。”丁擒鸡鼻孔朝天冷哼了一声。
“娘,娇儿都出来了,您就别着气了,大家哪个都不容易。”钱香兰挽着她的胳膊劝道。
“出来了又如何?这满帝京满大渊朝找找,有哪个人家在大门口待客的?”丁擒鸡伸手四处指着,声音越发拔高。
云娇暗自搓了搓手心,往前迎了一步赔笑道:“二舅母,香兰姊姊,你们同胜儿都不曾吃中饭吧?
不如……不如我们一道去会仙酒楼吃中饭,就当……就当为你们接风洗尘了。”
云娇说着回头瞧了一眼门边的两个小厮。
这两个是母亲安排的人,平日里便在门口守着家里的门户。
母亲若是不点头,他们是万万不敢将人放进去的。
如今只能先拖刻儿,叫人去寻哥哥回来,再将二舅母他们带进去。
“怎的?”丁擒鸡一听顿时不干了:“我大老远的从莱州跑到这块儿,你连门都不想让我进,叫我去个酒楼就要把我打发了?”
她嗓门大,这般一喊,路边便又有人驻足观看。
云娇忙拉住她道:“哪能呢二舅母,姨娘叮嘱我一定要好好招待二舅母您呢,怕家里厨房的饭菜拿不出手,便叫我带您去会仙酒楼。
那可是帝京吃饭数一数二的好去处,二舅母您去了便晓得了。”
“奶奶,不然便去瞧瞧吧。”钱胜瞧着丁擒鸡开口:“孙儿还不曾瞧过帝京数一数二的酒楼是何等的模样呢,也好长长见识。”
丁擒鸡见孙子开了口,自然没得不答应的道理。
当即便闭了口,也算是默认了。
云娇这才松了口气,感激的看了一眼钱胜:“那我们这便去吧。”
“娇儿。”便在这时候,连燕茹从门里头走了出来。
“母亲。”云娇连忙行礼。
连燕茹远远的打量着丁擒鸡几人,脸上含笑。
丁擒鸡没好气的撇过脸去。
这妇人便是个笑里藏刀的,不就是她叫人将他们拦在外头的?还有脸笑得出来。
钱香兰有些过意不去,也笑了笑。
钱胜拱了拱手,算是行礼了。
“你这是要带你二舅母去何处?”连燕茹笑着走上近前,慈爱的瞧着云娇。
“二舅母他们还不曾吃中饭,娇儿打算带他们去会仙酒楼。”云娇垂下头,低眉顺眼的回道。
“去甚的酒楼,又不是外头的人,在家吃就是了,我叫厨房再添几个菜。”连燕茹亲热的拉过云娇,笑看着丁擒鸡几人:“她二舅母,你们随我进去吧。
你们远道而来,我并不晓得,也不曾及时招待,还望你们勿怪。”
钱香兰连忙回道:“夫人真是客气了。”
“请。”连燕茹抬了抬手。
钱香兰瞧了一眼丁擒鸡。
丁擒鸡叫连燕茹这般一说,心头的气像是顺了不少。
甚的宰相府的孙女,不照样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吗?
这般想着,也便抬脚跟了进去。
进了门,连燕茹又道:“今朝,我那女儿不懂事,在门口冲撞了二舅母,还请二舅母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她还是个孩子呢,不懂事。”
丁擒鸡不曾说话。
钱香兰忙道:“哪能呢,二姑娘年纪小,我们不得同孩子计较。”
“她表姊姊真是通情达理。”连燕茹站住脚瞧着他们:“我院子里头还有些事务不曾处置,便不陪着你们了。”
说着又瞧着云娇:“娇儿,你好生招待你二舅母,若是差了甚的,差人来同我说。”
“谢母亲。”云娇行了一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