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霓裳
隔了没几日,沈长东身子松快了些之后,便又死性不改故态萌发,没事总找着由头往栖霞院中跑。
这日北风嘶吼,外头雪花飘零。
西厢房中,蒹葭,木槿,黄菊一并站着,便连谷莠子,也守在了门口。
只有这般,云娇在面对着眼前的衣冠禽兽之时,才能有些许安心。
她捧着茶碗曼声道:“今年寒冬像是比去年更冷些。”
“小姨可是嫌冷了?我命人加炭火,”沈长东忙殷勤讨好。
云娇放下茶杯拢了拢身上的褙子,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只是随意那么一提。”
“姑娘,”蒹葭吹了吹手:“这数九寒冬的,若是喝上一碗羊汤,那才叫可口。”
“对对,”沈长东忙站起身:“我这便让厨房煨上羊汤,中午吃饭赶得上,我便也在这处用了。”
“厨房煨的才不好吃,”蒹葭撇了撇嘴。
“蒹葭!”云娇轻喝了一声。
蒹葭有些讪讪的将两只手拢在嘴上呵气。
“你这丫头倒有意思,”沈长东顿时来了兴致:“那你说哪处的羊汤好吃?”
“自然是老集市街口的那家羊汤店,那味道才叫一绝,这大冷天的若是将那店中厨娘请家来,支上一口大铁锅,加上汤料,那滋味,啧啧……”
蒹葭说着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还有这般的?这倒新鲜。”沈长东笑问。
他一向不去老集市,那处吃喝的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贩夫走卒之徒,他不屑与他们为伍,是以对蒹葭所说的那家羊汤店也是一无所知。
“姊夫你别听蒹葭的,这原也是我等闺阁女儿不可随意出门,店家才有此招,”云娇瞪了一眼蒹葭:“又不是在家中,你这嘴上也没得个把门的!”
“可是姑娘不也喜欢那家的羊汤吗……”蒹葭小声嘀咕。
“怎的不是在家中,只要小姨喜欢,这里便当是自己家中,我这便吩咐人去请。”沈长东不由分说便起身吩咐下去了。
羊汤店的厨娘很快便来了,在西厢房中支起一口大铁锅,添上柴火,一锅汤很快便滚了,咕嘟咕嘟冒着热气,香气四溢。
另烫着一壶酴醾香,这种就乃是米酒伴着花瓣酿成的,甜米酒的醇香伴着芬芳馥郁的花香,令人闻之欲醉。
此刻便是厢房中朝阳的门窗大开着,屋中也不觉得有多冷。
“姊夫,羊汤有这许多,也吃不完,不如叫表姐一同来吃吧?”云娇看着沈长东。
沈长东却不曾回应,痴痴的瞧着那厨娘,半晌回不过神来。
这女子生的真是叫他心驰神往,白生生的脸虽不是那么精致,却粉嫩嫩的瞧着不过十二三,这纤细的腰条,丰乳肥臀,真不愧是日日喝羊汤养起来的,女子中的绝品,他从前怎就不曾见过呢!
“姊夫?”云娇又唤了一遍。
沈长东这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声的点头应到:“好,好,都由你。”
应下之后,又有些后悔,此刻两个美人在前,叫那个糟糠前来,不是败兴吗?
可话已说出口,也只得认了。
不大会功夫,钱香兰便来了。
席间,云娇与钱香兰不时说笑,表姊妹两人也算是相谈甚欢,那厨娘也不时插上几句话,蒹葭她们边打下手,边说说笑笑,房中一时间好不热闹。
只有沈长东心事重重吃了几杯酒,不多言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云娇瞧他这般,心中冷笑,色欲熏心,早晚死在这上头。
酒足饭饱,那厨娘收拾妥当笑道:“酒钱便不要了,当是赠送给姑娘们的,这羊汤的银钱我去前头找账房结?”
“我去取给你,”沈长东闻言猛地起身。
钱香兰被他吓了一跳,眼睁睁看着他领着那厨娘出了门。
“瞧见没,”钱香兰忍不住朝着云娇道:“这是瞧见那厨娘有几分姿色,又动歪心思了。”
云娇笑了笑,不曾接话,招呼蒹葭三人与谷莠子,将余下的羊汤分了。
蒹葭一边喝的满头细汗,一边盯着锅中乳白的羊汤,心中盘算着还能分到几碗。
木槿也埋头喝汤,一言不发。
只有黄菊憨厚的道:“还是跟着姑娘好,这么好喝的羊汤,我长这般大还从来都不曾喝过哩。”
谷莠子含糊不清的道:“好好跟着姑娘,往后有的是好吃的。”
黄菊连连点头。
第36章 哪还有心思想旁的
沈长东带着那厨娘出了栖霞院的门,见左右无人,便大胆上前道:“请留步,敢问姑娘可曾许配仍人家。”
那厨娘掩面一笑:“沈老板可别拿春娘逗趣了,春娘已于年初春日成婚,怎担得起沈老板口中的‘姑娘’二字?”
方才吃喝之时,二人已知彼此称呼。
沈长东作惊讶装:“竟有此事,我看你不过年方二八,竟已嫁做人妻,不知何人有这般福气,能得你这般佳人做妻?”
“沈老板惯会说笑的,”春娘又笑:“春娘的郎君便是家中那羊汤店掌柜的,沈老板若无旁的事,便请将那羊汤的银钱结于我吧,若是回的晚了,我家当家的是要怪罪的。”
“好说好说,”沈长东从袖中掏出荷包,取出一块不小的银子。
“不用这许多,”春娘连连摆手:“我不曾带银钱,也找不开,沈老板可有碎银子?铜钱也可。”
“不用找,今日你伺候的很好,余下的便赏你了。”沈长东垫了垫手中的银子。
“这……这可怎使得呢!”春娘连连推拒。
“说给你便是给你,”沈长东上前一步,将那银子塞在春娘手中。
春娘接过片刻便觉得有些不对。
沈长东竟趁机握着她的手不松。
春娘有气又羞,银子也不要了,竟转身跑了。
“春娘莫羞,这银钱我明日亲自送至你家店中。”沈长东喊了一句,他此举已近乎公然调戏了,可见他在钱府之中是如何的肆无忌惮。
他却不曾察觉后头不远处,谷莠子探了探脑袋,又悄悄退去了。
次日午饭后,沈长东果然想方设法的出了府,与往日不同的是,他不曾前呼后拥的带上许多人,而是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出了门,连随身小厮都不曾带。
谷莠子在后头悄悄盯着他,见他出了门,也悄悄溜了出去。
沈长东到了老集市口,果然见一家不大起眼的羊汤店,招牌摆设皆有些陈旧,一望便知是经年老店,店门只开着半扇。
他大大咧咧的挤了进去。
“客官,打烊了,我家掌柜出去收羊了……”春娘正在擦洗桌子,口中随意说道。
沈长东闻言心中一喜,真是瞌睡送来了枕头,抬手便关了门上了闩。
“你,你关门做什么……”春娘惊恐抬头,一见是他不由愕然:“怎么是你!”
“小娘子,我给你送银子来了,”四下无人,沈长东便不遮掩禽兽本性了,当即便凑了上去。
“你,你别过来,我家当家的可是屠夫,每日都宰杀好几头羊,若是……若是叫他晓得了,要,他要杀了你的!”春娘慌忙后退。
沈长东若是心细一些,便能瞧出她面上虽然慌乱,可眼中却无半丝惧怕。
可惜他有眼无珠,只瞧见她风姿卓越,满身热血沸腾,哪还有心思想旁的。
至于那屠夫,若是乖乖的,给他笔银钱打发了便是,若是不乖,那便打到他乖为止,这些年这种事他可不曾少干。
他笑眯眯的往前走,春娘则连连后退。
最后退回了后头的厨房间,直至烧火的锅门口,再也无路可退。
“小娘子,你跑什么,大爷不会伤害你的……”沈长东大笑着走上前去。
“你别这般,我男人要回来了……”春娘惊恐的挣扎。
“听人说老公爹扒灰喜欢在锅门口,今朝也叫我扒个鲜!”沈长东面色通红,双目放光。
瞧着面前惊慌失措的人儿,他如同猫儿戏鼠一般,反倒不紧不慢了。
春娘忽然猛地拿起烧火坐的小凳子,抬手砸在他脑门上,趁他分神之际跑了出去。
沈长东痛呼了一声,拔脚追了上去。
春娘尖叫着往阁楼上跑。
这羊汤店下头是做生意的门脸,上头的阁楼便是个简易的住所。
“小贱人,敢打我!”沈长东摸了一把额头,见不曾流血,顿时松了口气,他望着春娘的眼神中带着凶狠:“够劲,老爷我就喜欢这般的!”
“你,你别过来,”春娘退着退着,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沈长东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一只手捉着她的两只手压在她头顶上,正欲对她为所欲为。
“放开我!放开我!”春娘奋力扭着身子挣扎推拒,趁他不注意照着他胳膊便是一口。
“啊!”
沈长东痛呼了一声,抬手甩了她一巴掌:“贱妇,敬酒不吃吃罚酒!”
正在这关头,外头传来了砸门的声音。
“春娘,开门呐,大白天的关着门做什么,”一个粗犷的男子的声音传来。
沈长东立刻停住了手。
春娘浑身一哆嗦:“是我当家的回来了,你快走,快走!”
“往哪走?”沈长东也知道怕了。
若是今日出门多带些人,他倒也不怕,当着那屠夫的面都能将他娘子给睡了。
但他今日单枪匹马,自然不可不小心,若真被个鲁莽的屠夫给宰了,那岂不是亏大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后头,”春娘指着床斜后方:“从那个窗户跳出去。”
沈长东探头瞧了一眼,那菱格窗户有些小,不过勉强也能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