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霓裳
“你个该死的小贱蹄子!竟敢平白无故的冤枉我姨娘,我姨娘岂是你能攀咬的?”把云闱甩了甩手骂道,刚才使的力气太大了,他的手都被震得有些发麻。
玛瑙又疼又怕,腿软的站不起来,便只坐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心中有些后悔。
她方才只顾着心疼碧玺,情急之下便脱口而出,如今想来真是不该替她出头,这下可将自己都套了进去,这可真是得不偿失。
“玛瑙……”碧玺瞧着玛瑙的惨状,心中有些过意不去,到底是为着她才会这般。
她其实在最早的时候,也曾想过要不要叫玛瑙一道。
只不过玛瑙是个老实的,她怕玛瑙露馅,这种事情少一个人晓得便稳妥一分,时日久了,碧玺便不往那处想了。
不曾想玛瑙竟然将这些事情都一一记在脑海之中,却一直不曾朝她提及,想来也是有些顾忌的,或是觉得同她是心知肚明的。
“你们这两个贱人!”把云闱指了指碧玺:“给我听好了,不管你们说哪个,再胡说八道胡乱攀咬我姨娘,可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他对于家中的有些事不大懂,也不往心里去,可姨娘是他的亲娘,他还是晓得要多多护着她的。
苏袅袅见状真是气得咬牙切齿。
她若是将那个孩儿生下来,有个十年八年的,不也有人这般护着她吗?
可如今说甚的也不管用了,唯有揪出害死她孩儿的背后之人,替她的孩儿报仇。
“碧玺,你到这刻儿还不说实话吗?”苏袅袅死死的盯着碧玺。
这若是换了旁人,她也还敢上前去胡搅蛮缠。
可跟前这人是把云闱,那可是家中唯一的庶子,虽说比不得把云庭,但家里哪个不让着她?
便是苏袅袅没得甚脑子,也不敢正面触其锋芒。
“我说的便是实话……”碧玺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
“老爷,我瞧她是不想说了,不如再打一顿吧!”苏袅袅狠狠的瞪了碧玺一眼,朝着把言欢道。
把言欢不曾开口。
他也隐约猜到了年夜饭那回事,到底是谁主使的。
可这个碧玺不说,他无凭无据的总不好去冤枉旁人。
这刻儿,只有一个碧玺晓得实情,若是真的打死了,那便是死无对证了。
苏袅袅见他不说话,不由的焦急:“老爷,你还等甚的,快替我们的儿子报仇啊!”
“老爷……你杀了我吧。”碧玺一张脸疼的已然不像个人形,吃力的抬头看着把言欢,满面皆是绝望。
把言欢正踌躇之间,外头的婢女进来通报:“老夫人,大老爷,大夫人来了!”
“她怎的起身了?”把言欢不由得一愣,有些不悦。
他听闻了连燕茹腰眼折了的前因后果之后,便对她有些不满,这其实是不想见她的。
不曾想她身子未曾痊愈,竟追到这处来了。
难道是有甚的事?
“父亲快些让母亲进来吧。”把云妡见父亲只是站在那处发呆,也不表态,连忙起身开口道:“母亲身上的伤还不是很好,若是再在外头中了暑气,怕是更不好了。”
“叫大夫人进来。”把言欢这才回过神来,抬了抬手吩咐道。
“是。”那婢女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不消片刻,四个小厮抬着轿撵便进来了,上头斜倚着的,正是把家的大夫人连燕茹。
“母亲。”
轿撵落地,连燕茹连忙抬手作揖:“母亲见谅,儿媳身上之伤尚未痊愈,不能下来给母亲见礼。”
“罢了。”把老夫人摆了摆手,倒也不曾同她计较,反倒奇怪的道:“你身子还不曾大好,不好好在屋子里头养着,这大老早的跑到我这出来做甚的?”
“我刚才听下人们说了母亲这头的事情。”连燕茹笑了笑道:“我特意来瞧瞧,可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大嫂子,你还伤着呢,用不着那般操心,这不有大哥呢吗?”邹氏扯出满脸讨好的笑,靠了过去:“大嫂子身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吧?我瞧着脸色比之前好了许多。”
“托你的福,这几日不得从前那般痛了。”连燕茹含笑点了点头。
“那便好。”邹氏一张胖脸上皆是欢喜的笑,仿佛真是打心底里替她高兴似的。
“碧玺。”连燕茹侧头瞧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碧玺:“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夫人。”碧玺艰难的抬起头:“奴婢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夫人相信奴婢。”
第309章 绝不会让这个孩子到世间来
连燕茹轻轻的笑了笑:“句句属实吗?你确定一定要认这个罪?甘愿赴死永不后悔?”
“嗯。”碧玺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好好想想,我可以同老爷求情,多给你些时辰,好叫你好好考虑清楚。”连燕茹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半丝都不着恼。
“谢夫人。”碧玺的头耷在地上,她已经痛得无力支撑起头来了:“奴婢不……不需要了,是送官还是如何,奴婢任凭老爷夫人处置……”
“那你可还有甚的未了的心愿?”连燕茹依旧不急不缓的问道。
碧玺趴在地上不曾开口。
“便不得甚的想见之人吗?”连燕茹又问道:“好比你的父母亲,兄弟姊妹,你一个都不想见吗?”
碧玺摇了摇头。
她想见也是见不着的,那些人都叫梅姨娘选了个好地方住过去了,如今手中也有了银钱,日子也好过了。
碧玺却晓得自个儿逃不过梅姨娘的手心,但瞧着家人能丰衣足食,活的无忧无虑,便觉得这一切也值得了。
若非家人在梅姨娘手中,她又怎会甘愿担下所有的罪名,只求一死呢?
从一开始她便晓得,梅自香是个老谋深算的,做事总是想好了万全之策。
早在碧玺答应帮她之时,梅自香便已经替她自个儿想好了退路。
万一有朝一日纸包不住火,事情露馅了,她也要叫碧玺去做这个替死鬼。
是以她提前就寻了碧玺的家人,假意安排他们去了庄上,实则便是将人握在手中,防的就是今朝这事。
“你当真不见?”连燕茹叹了口气,有些惋惜的道:“人我都替你接过来了,便都在外头候着呢,你若实在不想见,那我也不勉强你。”
碧玺愣了一下,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的抬起头来看着连燕茹,她几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的。
“大夫人,你说甚的?你说我父母、妹妹,弟弟都来了吗?”
“是。”连燕茹很确信的点了点头:“你若是说了实话,便能叫他们与你相见。”
碧玺撑着身子,想要站起身来。
奈何后背上的伤口实在太痛了,她几乎完全站不住,只能喘息着坐在了地上,直视着连燕茹:“既然夫人将奴婢的父母家人都带过来了,那奴婢也不得甚的好隐瞒的了。
不错,在背后指使我的人便是梅自香梅姨娘。”
“你胡说!”早在连燕茹来的时候,把云闱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刻儿听了碧玺的话,终于按捺不住,跳起来又要去打碧玺。
“住手!”把言欢轻喝了一声,一把扯住了他。
“父亲她胡说,她冤枉我姨娘!”把云闱急急的道。
连燕茹瞧着他担忧梅自香的模样,心里也有些担忧。
这孩子已经养的这般大了,晓得疼自个儿的亲娘了,若是真的养到她膝下,还能同她一条心吗?
她其实有些后悔,当初应该早些下手,趁着这孩子还小的时候将这孩子夺到自个儿跟前,如今想来也是这般护着她了。
不过这世上不得后悔药,过去的事情抱怨也不得用,还是先顾好了眼前吧。
“是不是冤枉,待她说完自然见分晓。”把言欢冷冷的将把云闱推到一旁。
把云闱一向怕这个不苟言笑的父亲,在他跟前自然不敢再造次,只得在一旁看着。
“你说是梅姨娘在背后主使你害了苏姨娘的孩儿,那她为何要这般做?”把言欢缓步走上前去,口中淡淡的问道。
“梅姨娘是怕苏姨娘生下个男胎,叫八少爷在家里头没了地位。”碧玺垂下头,如实的倒。
“胡说。”把言欢有些恼怒的道:“都是我的儿子,我也怎会顾此失彼?”
“可梅姨娘不是这般想的。”碧玺继续说道:“她说大少爷是个不孝顺的,老爷早晚要将他赶出门去,到时候八少爷便是家中唯一的男孩,便能继承把家的家业了。
若是苏姨娘也生下个男儿,那不是要同八少爷争夺家业吗?
是以梅姨娘说了,绝不会让这个孩子到世间来。”
连燕茹瞧了一眼把言欢。
把言欢也正看着她,二人面面相觑,把言欢是不曾料到梅自香竟是这般恶毒的心肠,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连燕茹面上来瞧,似乎也有些震惊,可其实心中却在暗暗窃喜。
她就是要叫老爷晓得晓得,这个家里头,哪个才是真心实意跟他过日子的。
“那你为何要听她的派遣?”把言欢又问道。
“那便要问苏姨娘了!”碧玺说着,狠狠的瞪了一眼苏袅袅:“苏姨娘从来不将我婢女等当人,我又为何要悉心照应她?对她忠心耿耿只会换来毒打,玛瑙便是例子。”
苏袅袅恼怒不已,你冲上去便掐住她的脖子:“贱人,我掐死你!害死了我的孩儿,你还理直气壮!”
“苏袅袅!”把言欢伸手去拉她:“你坐到那处去歇着,到了该责罚之时,我自然会责罚她!”
可苏袅袅哪里肯听,还在兀自疯了一样的要掐死碧玺。
把言欢抬了抬手,立刻有婢女去拉开了苏袅袅。
碧玺被掐的脸色胀得通红,这刻儿猛的松开了,顿时呛了一大口气,剧烈的咳嗽起来。
把言欢静默了片刻,待她安定下来之后才问道:“是以当初苏姨娘摔倒在地上,确实是你在背后推她?”
“是。”碧玺毫不否认的点了点头:“不过,光是我推也不管用,主要是靠地上的油脂,苏姨娘滑了一跤,我才好趁机推她。”
“那地上的油脂可是你倒的?”把言欢又接着问道。
“不是我。”碧玺摇了摇头,却抬头看着邹氏。
邹氏皱了皱眉头,养的圆滚滚的一张脸上满是不满,这碧玺瞧她做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