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霓裳
连燕茹拿过她们手中的手巾,挥了挥手道:“我来,你们到外头守着去吧。”
“是。”
二人齐齐答应一声,低着头退了出去。
连燕茹将手巾放在木盆中,打了个热洗脸把子,缓缓的展开递给把言欢擦脸。
把言欢接过去擦了把脸。
连燕茹又拉过他的手来洗,口中问道:“老爷,今朝我父亲散了席,将你叫过去,所为何事?”
说起这事,把言欢脸上有了笑意:“是为今晚的事。”
“甚的事?”连燕茹见他笑了,不由更加好奇。
“夫人你不妨猜一猜。”把言欢倒是起了玩心。
“你们城市里那么多事,又是公事又是私事的,这我哪能猜着。”连燕茹拧干了毛巾给他擦手,又去帮他脱鞋:“老爷,你便快说吧,莫要再吊我胃口了。”
“这事儿啊,干系到你四丫头。”把言欢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的道。
连燕茹正将他的双脚捧进木盆中,细细的搓洗,闻言顿时停下手中的动作:“干系到唤唤?是何事?”
“继续洗,继续洗。”把言欢挥了挥手,故意买关子。
连燕茹起身,提起热水壶示意他抬脚。
把言欢抬起脚来。
连燕茹在盆里加了些热水,又用手将水和的匀了,这才道:“妥了。”
把言欢又重新将脚放了进去,连燕茹蹲回木盆边,给他搓洗按压脚掌。
把言欢舒爽的谓叹了一声。
连燕茹笑着道:“老爷,现下可说了吧?”
“是有个人瞧上咱们家唤唤了。”把言欢笑呵呵的道。
“哪个人?”连燕茹脱口问道。
“这个人呐。”把言欢将身子往后挪了挪,让自个儿坐的更舒坦些,却发现躺着似乎更舒服,干脆两手抱着后脑勺,躺了下来。
“老爷,你倒是快些说呀!”连燕茹有些心急了。
“我若是说出来,我怕你要欢喜的找不着北。”把言欢盯着帐顶笑道。
“哪个人?”连燕茹更着燥了。
“我同你说。”把言欢猛地一撑身子坐了起来,俯视着她道:“那个人叫梁元俨。”
“梁元俨?”连燕茹皱了皱眉头:“听起来好生耳熟……”
“我换个叫法。”把言欢特意清了清嗓子:“他出生三个月,便被官家封为成国公,他的父亲乃是……”
“成国公……成国公!”连燕茹猛的站了起来,激动的手足无措,几乎不敢置信:“老爷,你是说镇王家那个成国公?”
“嗯。”把言欢瞧她失态的模样,不由失笑,她倒是鲜少这般。
“怪道,我说这名字怎的这般耳熟,原来是成国公!
老爷,你说的可是真的?”连燕茹有些不信:“我怎的这般不敢相信呢?”
“莫要说你了,我起先也不信。”把言欢拉过她,坐在自个儿身旁:“可这事儿千真万确。”
“那他是如何说的?”连燕茹追着问。
“他今朝瞧见咱们家唤唤了。”把言欢红光满面,但也不光是心中欢喜,其中自然也有吃了酒的缘故:“这丫头,向来伶牙俐齿的,我还想着她这般不得规矩,不晓得往后哪个敢要她,不曾想竟是个有大福气的。”
“瞧见我家唤唤了,便中意她了?”连燕茹两手捂在心口,激动的心直跳。
“嗯。”把言欢点了点头。
“那我父亲是如何说的?”连燕茹又追问道。
“岳丈大人说,若是梁元俨一个人到我家来,不要叫唤唤同他见面,怕若是见的次数多了,他便不觉得稀罕了。”把言欢说着皱了皱眉头。
“为何?”连燕茹有些不懂了。
“还不是咱们家唤唤,肚子里不得货色,人家也许起先瞧着她有趣,才对她起了心思,这若是处的久了,人家瞧出了她的性子,那可不好。”把言欢接着道:“岳丈大人这般说,我觉得也颇有道理。”
“父亲说的这是甚的话。”连燕茹有些不高兴了:“咱家唤唤能叫梁元俨瞧上,那便说明她是顶好的,她不过是脾气有些大,遇事急躁了些,但那也是真性情,说不准人家便是欢喜她这般呢。”
“你说的也是。”把言欢点了点头道:“不过便是这般,也不能叫他轻易见着,需得叫他急了,去请了媒人来说亲,才能叫他们见面,这般这亲事便跑不了。”
连燕茹想了想点了点头:“这话有道理,若是轻易的得了手,往后便不当回事了。”
“你这话说的。”把言欢有些不满:“我哪不曾将你当回事了?”
“我说的又不是老爷。”连燕茹忙笑着拿起一旁的手巾:“来抬脚。”
把言欢抬起脚来。
连燕茹一边给他擦脚一边道:“这天底下,有几个像你这样好的人,我这也是担心女儿嘛,不是在说你,你别多心。”
“你少给我戴高帽子。”把言欢掀开被子躺了下来,他实则也不曾真将她方才的话放在心上。
这人逢喜事精神爽,他这刻儿瞧甚的都顺眼极了。
连燕茹开了门,叫和风进来端了洗脚水出去,这才也和衣上了床。
把言欢因着吃了酒,躺在床上不刻儿功夫,便呼呼大睡。
连燕茹却因着这天上掉下来的大喜事,辗转反侧到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第385章 八字还不得一撇
翌日,天才蒙蒙亮。
连燕茹半睡半醒之间,忽然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旁的把言欢被她的动静惊醒,睁开眼睡眼朦胧的瞧着她:“怎了?做噩梦了?”
“不是。”连燕茹低头望着他,有些着急的道:“老爷,你想过吗?你不过是朝廷的二品大员,咱家的嫡长女也只嫁去了徽先伯府,你说唤唤有这个福气吗?能做成国公的正妻?我总觉得这事儿太悬了。”
把言欢原本睡眼朦胧的,听了这话顿时清醒过来,他想了片刻道:“现如今,谁能说得清,不过我瞧着梁元俨倒确实像是有那个意思,左右现下也不忙,到时候再说吧。”
“这不妥。”连燕茹皱着眉头:“我想来想去心里这道坎还是过不去,他若是真瞧上了我家唤唤,定然是不会叫她做正妻的。
我好好的嫡出的姑娘,怎能给人做妾?”
“你别胡思乱想了,现如今八字还不得一撇呢,船到桥头自然直。”把言欢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不行,这事儿得预先说好了,若是叫我女儿去做妾,别说是镇王的儿子,便是镇王本人,那也是不行的。”连燕茹坚决的道。
“你懂个甚的。”把言欢拿过一旁的衣裳披在了自个儿身上:“镇王这条路,多少人求而无门,如今只要唤唤嫁过去便能攀上,你竟还矫情起来了。
你知道这帝京多少人家盼着叫女儿送上去吗?”
“老爷,唤唤也是你的女儿啊!”连燕茹有些伤心:“你忍心叫她去给人做妾?”
“是我女儿,我将她好吃好穿的养到这般大,她难道不该帮我吗?”把言欢不以为然的道:“再说做妾又如何了?
你瞧这府里头,哪个姨娘不活的好好的?更莫要说王府里头了,那进去便是穿金戴银,日日吃山珍海味,你还要如何?便是嫁到了旁人家做个正妻,也不见得有在王府里头活得好。
再说了,镇王对梁元俨颇为器重,这往后若是他也封了王,咱们唤唤可就是侧妃。”
“可是做妾总归低人一头的!”连燕茹一听侧妃,口气不由的软了下来,侧妃也是妃,终归是同那些低贱的姨娘不同。
大渊朝王侯是不世袭的,但可另封,譬如梁元俨不就是落地没几个月便封了成国公吗?凭着官家对镇王的信任,梁元俨将来封王是极有可能的。
“她不低人一头,便要我在朝堂上低人一头了,你要如何选?”把言欢抬头瞧着她:“你别忘了,你父亲如今年岁也不小了,你还有个老祖母,万一哪天你老祖母去了,你父亲便要丁忧,到时候你要我如何?”
连燕茹原本便对他所言有些认同了,见他这样问更是说不出话来。
“何况此事还不曾定下来。”把言欢又接着道:“你放心吧,我自然会尽力盘桓,若是能叫我女儿做了成国公正妻,那我的身份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你当我不比你着吗?”
连燕茹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老爷说的也是,我只是有些心疼女儿。”
“她的福气在后头呢。”把言欢靸了鞋,站在了床边。
连燕茹下得床来伺候他起身。
把言欢又叮嘱道:“此事,你先不要透露给唤唤。”
“为何?”连燕茹系好最后一个盘扣,抬起头瞧着他:“我还正想去嘱咐她几句,叫他往后注意着些呢。”
“她是个顶沉不住气的性子,若是知晓了此事,定然耀武扬威的,到时候弄得人尽皆知,反倒不好。”把言欢自个儿系上了腰带。
“也是,那我便先不同她说。”连燕茹点头应下了。
三日几乎眨眼便过。
这一日,是把云妡回门的日子。
连燕茹一早起身,便拾掇的清清爽爽,同把言欢一道到后头去给把老夫人请了安,又伺候她用罢早饭,便急急忙忙的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刘嬷嬷忙吩咐道:“和风细雨,快些将夫人的早饭摆上来。”
“不需要摆太多,我吃两口垫一下,便到前厅去等招招。”连燕茹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二姑娘还不曾家来呢。”刘嬷嬷有些心疼的道:“老奴也晓得夫人急着见姑娘,可夫人也要顾惜自个儿的身子。”
“我晓得。”连燕茹点了点头,提起跟前的筷子:“这几日,我提心吊胆的,就不晓得她在那处过得如何,她不家来一趟,我始终是不放心的。”
“奴婢也是做了娘的人,自然懂夫人的心思,但夫人还是要多吃一些。”刘嬷嬷劝道:“这若是二姑娘家来,瞧见夫人清减了,也是要心疼的。”
连燕茹点了点头:“我晓得。”
话虽这样说,可她还是快快的用了一碗小米粥,桌上的几碟小菜几乎都不曾动过,便放下了碗筷。
匆匆漱了口,又洗了把脸,便带着刘嬷嬷到前头前厅去了。
……
云娇一早请安回了院子,便去了钱姨娘屋子。
桔梗早已取回了早饭,晾的不凉不热的,吃着正好。
“你快些吃。”钱姨娘瞧着她道:“今朝二姑娘回门,你们要到前头去迎一迎见一见的。”
大渊朝风俗,出了门的姑娘,回来便是客,家里头这些姑娘自然是要客气些,哪怕只是个表面账,也要做得像模像样。
“来得及,这刻儿时候还早呢。”云娇瞧了瞧外头:“二姊姊不也得起身,用了早饭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