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霓裳
如今他是大不相同,每日早起请安,日日读书,听连燕茹说是勤勉的很。
过了片刻,把言笑同邹氏也带着三个儿女来了。
见过礼之后,便是该把言欢同把言笑夫妇上前伺候把老夫人用早饭了。
邹氏目光闪闪的望着把言欢道:“大哥,嫂子呢?”
她已然听说了昨日之事,起了看笑话的心思,才有意问起这话。
“你嫂子今朝身子有些不适,不曾来。”把言欢有些不自然的道。
“我怎的听说昨日……”邹氏哪肯就此松口,还要继续说下去。
“你别说了。”把言笑扯住了她。
“我问问大哥怎了?若是真的,咱们也该去探望探望大嫂。”邹氏振振有词地道。
“你要去探望便去探望,当着这些孩子,少说些话。”把言笑口气有些不悦,这个婆娘也真是,明明晓得真相,偏要没事找事。
“你这是甚的口声?我这不也是关心大嫂吗?哪点又不对了?
还叫我当着这些孩子少说些话,那你就能当着这些孩子这样冲我吗?”邹氏哪是饶人之人,当即便大着嗓门嚷了起来。
“你别叫,娘还在这呢。”把言笑无奈的皱着脸,真是拿这个泼妇没的法子。
“那就叫娘给我评评理,看看我哪块做错了!”邹氏瞧着把老夫人:“娘,你说我哪句话……”
把老夫人放下了筷子:“好了,闹够了不曾?”
她如今瞧着已然是大户人家老夫人的做派了,言行举止无不端庄大气,这么一问倒是颇具威严。
邹氏到底还是有些怕她的,当即便住了口。
“你夫妻两个先回屋子去吧,今朝不要你们服侍了。”把老夫人绷着脸吩咐道。
“娘别着气,她不说了……”把言笑赔着笑道。
“你大嫂的事,你们既然听说了,有心想去望一望,那便去望。
你大哥如今一个头两个大,你们非要在这个时候给他添乱?”把老夫人很是不满。
“娘说的是。”把言笑低下了头。
见一旁的邹氏毫无反应,又扯了她一把。
邹氏这才道:“娘你别着气,都是儿媳妇不好,你别同我一般见识。”
把老夫人这才顺了气,端起碗来开始吃早饭。
吃罢了早饭,她才放下碗筷,把言笑便打了声招呼带着一家回屋子去了,他怕邹氏又说出甚的不该说的来。
云娇姊妹几个都不曾动。
把言欢不走,她们也不好先走,只好坐在一旁干等着。
婢女们开始收拾碗筷,把老夫人漱了口,擦了嘴,这才开口问道:“人可醒了?”
“听下人说寅时下刻便醒了。”把言欢回道。
“你不曾住在主院吗?”把老夫人有些奇怪。
“我怕碰了她的伤口,反倒不好,再说有下人伺候着,想来无碍。”把言欢解释道。
把老夫人点了点头,朝着下头的孙女们挥了挥手道:“你们母亲既然醒了,你们便都先去探望探望吧。
妙儿你留下来。”
“是。”云娇同姊妹们一道行礼,退了出去。
出门之时,云娇同把云嫣自然便走到了一处。
把云姝回头望了一眼,走的不紧不慢,想来是有等她们的意思。
而前头,把云姌已然自顾自的走了,她一向如此我行我素,嫡亲的姊妹都不大来往,更莫要提云娇她们这些个庶出的了。
有把云姝在,云娇二人也不敢开口说甚的,便默默的跟着她往主院去了。
春晖堂的明间里,便只余下了三人。
把老夫人依旧端坐在椅子上,打量了把云妙几眼道:“妙儿,你果真比你二姊姊有身孕的日子晚?”
把云妙已然起了身,站在了下头,闻言低头道:“是。”
“那昨日之事,你可有何说头?”把老夫人又问道。
“祖母。”把云妙跪了下去:“是我自个儿乱想,错怪了母亲,才会闹出那番事,我姨娘她真的不是有意的,好在母亲已然醒了,求祖母饶了她。”
昨日之事,她所以心中有数,却苦于半分证据也不得,如此便是说破了天也无用。
不如就此认了,也好替姨娘求求情。
“这事,可不是小事。”把老夫人想了想道:“你母亲毕竟伤成了那样,罚定然是要罚的。”
“祖母……”把云妙急得流下泪来。
把老夫人摆了摆手,瞧着把言欢:“老大,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置?”
“娘觉得如何?”把言欢是个孝子,反倒反过来请教她。
把老夫人摇了摇头:“你屋子里头的这些人,我可管不了,你还是自个儿做主吧。”
“是。”把言欢点头。
“你带着她去吧。”把老夫人朝着把云妙抬了抬下巴。
把云妙气恼,这个老虔婆,说了这半晌,却甚的主张也不曾拿,便是要显一显她这当家老夫人的威风。
若是平日里,她性子是个好的,轻易也不会恼羞成怒,但此事是关她姨娘的性命,老婆子却一句话都舍不得帮她说,哪里值得她敬重?
她回院子,带着安姨娘去了博观院。
两人一路无话,该说的昨日夜里都已然说了,只不过她们母女哪个也不曾说服哪个。
安姨娘一心要保住这个孩子,哪怕是豁出命去也心甘情愿,把云妙却是宁可不要这个孩子,也不肯拿亲娘的命来换,两人直哭到半夜。
母女情深,大抵如此。
第506章 这可是大罪
博观院。
连燕茹靠在铺头前,脸色苍白,连嘴唇都不得几分血色,此番显然是遭了大罪。
家里的几个姑娘行过礼了,都站在屋子里,一个个低着头,拘谨的很。
只有把云姝同把云姌上前去嘘寒问暖的。
连燕茹瞧着两个女儿关切的模样,心中有些泛暖,到底还是亲生的好,瞧瞧这几个庶出的,杵在这处,便如同一根根木头桩子一般,话都不会说一句。
“夫人,二姑娘家来了。”细雨掀开外间的门帘子,把云妡便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母亲!”她人还未至床前,早已泪流满面:“母亲,你身子如何了?”
原本在床沿上坐着的把云姝同把云姌都双双起身了。
把云姝虽说瞧不惯把云妡,但如今母亲受了伤,她们三姊妹也算是难得齐了心,她这刻儿倒不得起掐头的心思。
她瞧着把云妡哭的心伤,心头也有些难过。
“招招家来了。”连燕茹瞧见她,有些欢喜:“你莫要哭,我这不是没事吗?”
“娘,都怪我……”把云妡瞧见了她苍白的面色,不由自责万分,更加痛哭不已。
“别胡说。”连燕茹拦住了她的话头,朝着跟前的姑娘们吩咐道:“我身子已然无碍,你们都先回院子去吧,我同你们二姊姊说一刻儿话。”
“是。”云娇几人行了礼退了出去。
实则她们也不想在这处站着,又插不上话,又不能坐下歇着,也是煎熬。
连燕茹又朝着床头踏板上站着的把云姝、把云姌道:“你们也回去吧。”
“母亲要同二姊姊说甚的体己话儿,连我们都不能听吗?”把云姝小声嘀咕。
把云姌瞧了她一眼,没好气的道:“母亲让你走,走便是了,管那许多做甚?”
说罢,她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个四姊姊便是多事,母亲去安然院,她不也跟着一道去的吗?也不曾护得住母亲,半点作用都不得,成日里只会搅事。
把云姝暗暗地剜了她一眼,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行了一礼,也跟着出去了。
把云妡坐在床沿上,拉着连燕茹的手,眼泪直淌。
“别哭了,我的好孩子。”连燕茹心疼的拿起帕子给她拭泪:“你如今有了身子,伤心不得,对孩儿不好的。”
“母亲都是为了我……我对不住母亲……”把云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若是母亲此番有个三长两短,那我还有何颜面存活于世?”
“傻孩子,那只是个意外。”连燕茹又给她擦眼泪:“别哭了,你这样哭我该如何同你说话?”
把云妡这才逐渐止了哭声。
连燕茹叹息道:“说起来,也是我年纪大了,如今越发的不中用了,闹出这样大的事来,那孩子竟还好端端的揣在她腹中。”
“那些都不重要,母亲好好的便好。”把云妡眼睛红红的望着她,眼中皆是儒慕之情。
“怎的不重要。”连燕茹正色道:“你若是过得不好,母亲好好的又有何用?”
“母亲……”把云妡既感动又心酸,眼中不由又盈满了泪水。
这些日子在盛家,不说难熬,但确实比不得从前在家中做姑娘的时候。
盛家,衣食住行自然是比家中更好,可家中人多口杂,每日请安,上头那三个嫂嫂总是变着花的讨好婆母,昨日哪个叫婆母多吃了一口,今朝哪个叫婆母多笑了一声,皆是她们卖弄的资本。
她也想那般,可她融不进去。
婆母总是不拿正眼瞧她,她晓得,婆母是瞧不上她的出身,瞧不上她父亲的官职。
家里的那个小姑子,是婆母手心里的宝,瞧她更是一百个不顺心,平日里只要见了她,说话总是夹枪带棒的。
她能如何?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而妯娌间,也时常勾心斗角,明枪暗箭的,无论大事小情,总要较个高下。
母亲从前教她的那些,她原来的时候觉得自个儿该当是游刃有余,可真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她几乎每次都被逼到黔驴技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