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霓裳
“胡说,我明明看见她收起来一张。”杨氏脱口而出,反应过来之后,又捂住了嘴,看向茹涉,这孩子是怎么知道的?
茹玉心里更难过,母亲的话同他方才在云娇那你听到的话对上了。
“你都知道了?”茹涉问他。
“你们还要瞒我多久?”茹玉扫视着自己的父母。
杨氏同茹涉对视了一眼:“冬儿,我同你爹不是想瞒着你,是怕你知道了分心,不能安然读书。”
“娘都打算卖院子了,还能瞒得住我多久?”茹玉直视着她。
茹涉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不小了,能担事了,告诉你也无妨。”
“他爹……”杨氏还是不大肯。
“同孩子说吧,他大了,不是小时候了。”茹涉难得坚持一回。
“也罢。”杨氏叹了口气,勉强同意了。
茹涉拉着茹玉进了屋子。
……
早在去年九月,朝廷便颁发了布告,由于时疫突发,科考延迟,于次年二月十六,将行会试。
进了二月,整个帝京城便热闹起来,大渊各地的读书人大多汇集在此,十年寒窗,成不成便在此一举了。
杨氏也因此事有了底气,只要茹玉此番考中了,官家的赏赐下来了,还怕还不了那些银子吗?
恐怕他们一家都要就此飞黄腾达的。
云娇一切还是照常,该给茹玉预备的,她都预备好了。
进国子监科考的时候,她也特意同杨氏一道去送他了。
总之,她做了一个未婚妻子该做的一切。
茹玉临进考场的时候,鼓足勇气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娇儿,你在外面等我。”
云娇下意识的想要将手抽回,最终还是忍住了,点了点头乖顺的道:“好。”
茹玉见她眉眼如初,并无半分羞涩,心里苦涩,云娇这一辈子对他,也只有说相敬如宾了吧?
云娇不知他心里所想,同杨氏分开之后,便带着蒹葭回了铺子。
进铺子便瞧见了一位不速之客,云娇怔了一下,不曾想还会见到她。
“姑娘!”黄菊一见到云娇,就扑上来,跪了下来,眼泪直流。
“黄菊,你怎么来了?”蒹葭拉开云娇,瞪了黄菊一眼,她心里记恨她当初抛下姑娘就走了,对她自然没个好脸色。
“姑娘,姑娘,奴婢错了……”黄菊双手掩面,哭得很是伤心。
云娇打量了她几眼,大半年不见,黄菊瘦了不少,人显得有些憔悴,但倒比从前秀气了。
她抬头看像吴先生。
吴先生解释道:“姑娘前脚刚出门,她后脚就来了,我问她什么事他也不肯说,只说要等姑娘回来。”
这时候,外头进来两个客人,吴先生连忙招呼去了。
“起来吧,有什么事到后面去说。”云娇皱了皱眉头,她不想理黄菊,看她这架势,让她走她估计是不肯的,反倒耽搁了铺子里头的生意。
也罢,听她说说到底何事也无妨。
“是。”黄菊磕了个头才站起身来。
云娇当前从后门进院去了,李嬷嬷正在院子里井边洗衣裳,瞧见她笑道:“姑娘回来了?”
“嬷嬷,不是说叫你别洗衣裳了吗?”云娇走上前去。
“我这闲着也是闲着,再说我还没那么没用,洗两件衣裳怎么了……”李嬷嬷笑呵呵的说着,忽然变了脸色:“那是谁?黄菊吧,她怎么来了?”
她可别忘了当初姑娘病下了,黄菊就收拾东西走了,这又来想做什么?
“我也不知。”云娇回头看着黄菊。
黄菊走上前,又跪了下来:“姑娘,奴婢无处可去了,求姑娘收留奴婢。”
“黄菊,当初秦少爷去了,姑娘病下了,你二话不说就赎身走了,如今怎么有脸回来同姑娘说这样的话的?”蒹葭压不住脾气,瞧见黄菊就来气。
方才在前头就有些忍不住了,这会儿听她开口就要姑娘收留,顿时便开了口。
“蒹葭,当初是我错了,是我鬼迷心窍,我不该不管姑娘,我如今知道错了,蒹葭你帮我求求姑娘吧,求求姑娘收留我吧……”黄菊说着,痛哭流涕。
“你想的美,当初说走就走,你怎么没想到有今朝。”蒹葭看得解气极了。
云娇在一旁的小椅子上坐了下来,缓声问道:“当初,你能一下子拿出三十两银子来,想必,你父母替你寻的人家不错。
怎么如今,又到了这种地步了?”
她倒不是关心黄菊,而是心里头好奇,她到底遭遇了什么?
她知道,黄菊心里头还是有那么几分傲气的,若不是走投无路了,不可能跪到她跟前来。
说起这个,黄菊立刻就哭了起来:“那户人家是不错,可他们都是骗人的,都是骗人的……”
她说着有些失控的嚎啕大哭起来。
云娇同蒹葭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她究竟遭遇了什么。
黄菊哭了有一会儿,蒹葭有些不耐烦了:“你倒是说不说?不说就外面请吧,真晦气。”
“蒹葭。”云娇止住了她的话,她断然是不会收留黄菊的,但也不必要将话说的那么难听。
蒹葭撅了撅嘴,倒也不曾再骂。
黄菊哭了片刻,这才说了这大半年的遭遇。
第885章 她算个什么东西
黄菊自赎身之后,便随着父母去了他们在城外所居之处。
王氏几乎日日来寻她,待她比亲生的都要亲近几分。
加之程潇模样生的不错,性子也好,黄菊便许了芳心。
没几日两人便正式定了亲。
说是定亲,但双方都不是帝京本地之人,程家还好,还有几个亲眷老友,黄家除了一加三口,便没有旁人了,不过这样倒也省事。
定亲当日,王氏便邀黄菊一家到她家去吃了一顿夜饭,席间连主带客,也没能满一桌人,但因为王氏健谈,程潇又端方有礼,加上黄贵富夫妇又有心要成这门亲事,也多有奉承,这顿饭倒也吃得其乐融融。
黄菊见过程家的大宅院之后,对这亲事更是心甘情愿。
定过亲之后,两家人就更亲近了,王氏经常叫黄菊一道去集市,每回出手也极为大方,给她买头面,做衣裳,那几日做的衣裳,黄菊活了这十多年加起来,也没这几天做的多。
加之程潇对她敬重有加,黄菊便交付了全部心思,黄贵富夫妇也一样,这么好的人家打着灯笼也找不着,虽然是去冲喜,他们也是心甘情愿的。
是以,在定亲之后半个月的功夫,王氏提出成亲,黄菊一家都没有反对,反而欣然应下了。
王氏早让人将嫁衣都预备好了,还给黄菊买了两个婢女。
这一下,黄菊便更有些飘飘然了,从前她是给人做婢女的,如今,她也是有婢女的人了,她一下子就觉得自己与从前不同了。
云娇从前也不过如此吧,秦少爷虽好,嫁给他做了姨娘,最多也不过就是这样的生活,而且还不是正妻,这样倒比跟着秦少爷好。
只是那两个婢女对她,也说不得多敬重,但也不敢反驳她,总之态度有些奇怪。
不过成亲在即,黄菊每日忙着买东西,也没有在意这些,大不了等成亲之后慢慢调教,她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若是实在不听话就发卖了,到时候重新买两个就是。
她心里这样盘算一番之后,便将这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成亲的日子虽然没几个客人,但是程家在家门口办了一天的流水席,也就算是请了客人热闹了一番。
黄菊心里更加欢喜,这应该算是个积善之家吧?都说出嫁是女子第二次投胎,她觉得她这胎投的还不错。
成亲当晚,程潇来了,穿着大红喜袍,用秤杆挑了她的盖头,两人喝了合卺酒,黄菊一脸娇羞的坐着。
程潇却说要出去取一样东西,黄菊便靠在床头等他,不出片刻,她便头昏脑胀的,昏昏沉沉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次日起身,只见喜服一片凌乱,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她动了动只觉得浑身酸疼,像是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她看了看,新房里只有她一人,开口喊了一声,两个婢女便进来伺候了。
王氏过了片刻也来了,她还同之前一样和善,好说话的很,说黄菊累着了,连敬茶都免了。
黄菊过意不去,还是规规矩矩敬了茶。
又问起程潇。
王氏说程潇一向起的早,早起到铺子做生意去了。
黄菊也不曾在意,只当是程潇在房事上有些粗暴。
可思来想去的,昨夜之事,她半分也不记得,她想了半日,觉得应该是平时不大饮酒,吃了一盅酒便醉了吧。
新婚之夜便成这样过去了。
黄菊慢慢的得知了一件事,便是程潇的父亲虽然卧病在床,但他是老毛病了,已经躺在床上好几年了,冲喜什么的并不是这么着急。
她得知了之后,也不曾当回事,左右,程潇除了在那件事上有些粗暴,其他时候对她都是彬彬有礼的。
而婆母王氏更是如同定亲的时候所说的一般,拿她当亲生的一样疼爱,唯一叫她有些不满的是夫君程潇总是时常在铺子忙碌,却又不让她去。
他隔个两三日晚上才回来一回,还非要同她吃一盅酒才肯睡,她每回都醉了,醉的人事不省,什么也不知道。
到次日醒来的时候,程潇却又不在了。
她就算是再有心机,再有盘算,这样的房事也不好拿出来说,只好忍着,就当是满足程潇这么个奇怪的癖好吧。
日子一过就是半年,这半年黄菊过的确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王氏更是每日叫厨房变着花样的给她做吃的,黄菊本就有些丰润,这一下养尊处优,又圆润了一些,倒比从前看着多了几分富贵之气。
期间,两个婢女也叫她调教的千依百顺,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一日,她吃东西忽然开始反胃,半点荤腥也见不得。
王氏听了婢女报信,欢天喜地的来了,命人去请了大夫,一诊脉果然是有喜了。
这一下,黄菊更是被王氏捧上了天,几乎要什么给什么,连黄菊父母那处,王氏都命人送了不少好东西去。
黄菊仗着肚子里有货,更加高高在上起来,对家里的下人更加苛求,颇有几分小人得志的意思。
尤其是她跟前的两个婢女,过的战战兢兢,苦不堪言,每日被她颐指气使,不敢顶半句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