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霓裳
“小五……”云娇喃喃的唤了一声,眼泪止不住的滚滚而下。
即便是戴了面具,她也一眼认出来了,那一双眼睛,还有这般的动作,这般的风流,也只有他。
他还活着!
云娇忘记了周围的一切,眼里只有那道身影,那双眼睛。
“娇儿,你怎么了?”茹玉察觉她不对劲,忙关切的问。
云娇一言不发,只是盯着马上那人。
那人似乎有所感应,朝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接着便瞧见了茹玉。
下一刻,他马鞭一扬,“啪”的一声正抽在茹玉抱到云娇跟前的枕头上。
那枕头裂开,里头的香蒲绒纷纷扬扬的飘了出来,如同落了一场蒲绒雨。
“你!”茹玉变了脸色:“岂有此理!”
那人不理,也不知听见不曾,只留下一阵畅快的笑,策马儿去。
过了约摸半刻钟。
“哒哒哒……”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妙曼的五彩轻纱遮掩着马车里的美人,只能隐约见她身形清瘦,坐的笔直。
马车后头,跟着一众守卫。
“这就是那个能谋善断的女谋士啊!”
“可不是吗?前头那个是她夫君,看着还挺般配。”
“又看不清脸,说不定是个无盐女呢!”
街道边上,百姓们议论纷纷。
云娇待马车离去之后,抬脚便走,甚至都忘了同茹玉说一声。
“娇儿……”茹玉往前跟了几步。
云娇头也不曾回,她心不在焉,没有听见茹玉喊她。
“少爷,别追了吧。”小满小心翼翼的劝道。
茹玉看着地上洒落的蒲绒,叹了口气,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
“少爷,你要去何处?不回家吗?”小满连忙跟了上去。
“去散散心。”他闷闷的回。
云娇行到会仙酒楼门口停住了脚,她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方向,朝着会仙酒楼而去。
“姑娘,你要做什么去?”蒹葭这时候开口了,这一路上她都没有发问。
她也看着那人像秦少爷,可不敢确定,她知道姑娘是触景生情,这才落泪,更不敢多问。
“去买坛羊羔酒。”云娇回头朝她一笑,步履轻松。
蒹葭心里一宽,也跟着欢喜起来,姑娘许久不曾露出这样的神色来了。
“姑娘,你买羊羔酒做什么?”她跟上去好奇的发问。
“自然是吃了。”云娇随意笑道。
“谁吃?”蒹葭更不解了。
“我吃。”云娇跨进了会仙酒楼的门,朝着迎上来了的小二吩咐:“来一坛羊羔酒,带走。”
“好嘞!”小二唱应了一声,取酒去了。
“姑娘,咱们还是吃果酒吧?”蒹葭挽住她有些担忧:“你吃羊羔酒,会醉的。”
“便是要醉,不醉不痛快!”云娇不以为意。
小二已经将酒取来了,蒹葭只好给了银子接过酒,跟着云娇出了会仙酒楼的门。
“姑娘,好端端的你吃什么酒啊?”蒹葭跟在后头,越想越奇怪,忍不住发问。
“小五还活着,这样的大喜事,怎能不吃两盅?”云娇侧目看她。
“姑娘也觉得那是秦少爷?”蒹葭愣了愣,又小心翼翼的道:“奴婢也觉得特别像,可是,就算真的是,他……他已经成亲了。
姑娘,你……”
云娇抬头看着远处,深吸了一口气:“人活着就好。”
旁的,哪有命重要?
再说,受了重伤还能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身在敌国他乡,总归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第931章 日思夜想的人
时候还早。”她看了看天色,又回头看蒹葭提议道:“不如咱们走回去吧?”
“好。”蒹葭见她神采奕奕的,自是欣然同意。
云娇去接她手中的那坛子羊羔酒:“来,我帮你。”
“姑娘拿这个吧,酒重。”蒹葭将猫食给了她。
主仆二人并肩往回走。
云娇在这条路上来回许多趟了,还从未觉得这一路的风景这样好看过,无论树木还是良田,看着尽皆悦目,哪怕是路边的杂草,她都觉得生趣盎然。
如此走了一路,也看了一路,两人直到傍晚才到家。
李嬷嬷已然预备好了夜饭。
云娇说要自己吃夜饭,待蒹葭同李嬷嬷将菜都端进屋子,她便关上了门。
李嬷嬷瞧她有些不对,拉着蒹葭到厨房去问话:“今朝出去可是遇见什么了?姑娘怎么还吃起酒来了?”
“嬷嬷,你不知道,你不问我也想同你说呢。”蒹葭拉着她的手:“今朝,东岳国的使者来了,那个使者的夫君,戴着面具,姑娘却一口咬定那是秦少爷,说秦少爷还活着,这么大的喜事得吃两盅。”
“什么?”李嬷嬷大为震惊:“你看清楚了?真的是秦少爷?”
“我也不能确定。”蒹葭挠了挠头,有些为难:“看举止,是像秦少爷,可脸上戴着面具,谁也看不清他的长相,姑娘非笃定说是他。”
“当初,是三姑爷亲眼所见,秦少爷身受重伤,活不成了。
这怎么会……”李嬷嬷半信半疑,看着蒹葭:“姑娘不会是看错了吧?”
“我也不知道……”蒹葭迟疑着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姑娘是根据什么判断那就是秦少爷的,她实在不敢断定。
李嬷嬷看着云娇屋子的方向,叹了口气:“万一不是,那可怎么好?”
屋子里,云娇面带红晕,吃了一盅酒,呛的直眨眼睛,她吃了口菜,嘀咕道:“秦小五,你最没良心,还活着都不给我个信……”
秋夜,更深露重。
蒹葭又添了件外衫,给李嬷嬷拿了褙子:“嬷嬷,不然你去睡吧,我守在院子里就成了。”
她说着,回头朝云娇屋子看了看。
“姑娘吃了酒,又不让人进去,我不放心呐,睡也睡不着,等姑娘睡了再说吧。”李嬷嬷也扭头看了看,心里的忧虑更重:“若真是秦少爷回来了,不可能不来看姑娘,我看八成是你们看错了。”
“可是,那人还用马鞭抽破了茹少爷送姑娘的枕头。”蒹葭又想起这事来。
“还有这事?”李嬷嬷一愣:“你怎么不早说?”
“我先前没想起来。”蒹葭又将事情大致的说了。
李嬷嬷听了,又觉得有些像:“那你说,会不会就是秦少爷?若真是不相干的东岳使者,又何故做出那样的举动?”
“我觉得也是。”蒹葭点头。
屋子里,云娇脸色酡红,低头端详着跟前的两把篦子,还有手腕上那只玉镯。
她吃的有些醉了,伸手去点篦子,却点了好几下才点到。
她闭着眼睛醒了下神,又睁开。
现在小五回来了,还带回了他的妻子,那这些东西……
她是不是该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了?
他成了家,她不能给他添麻烦,这几样东西……还是用来压箱底吧。
她起身,开了箱子,取出一方洁白的新帕子,摊在了桌上,将两把篦子摆了上去,抬手摘镯子,却又有些舍不得。
手顿了片刻,终究还是摘了下来,将镯子摆在了两把篦子上,缓缓地包了起来,捧起来却不曾舍得放到箱子里去,反倒贴在了心口。
外头,有人敲院门。
蒹葭同李嬷嬷对视了一眼,这个时候,会是谁?
会不会是?
两个人眼睛都是一亮。
“一道去看看。”李嬷嬷说是起身,二人并肩去了院门后。
外面又传来叩门声。
“谁呀?”蒹葭小声问了一句。
“是我。”温和的嗓音传了进来。
蒹葭一愣,激动的拉着李嬷嬷的手跳了起来,话都不会说了:“是……是是……”
“是秦少爷!”李嬷嬷也激动极了,抬手抽开了门栓。
“吱呀——”
前些日子新安的两扇红木门开了,秦南风抬脚走了进来:“李嬷嬷。”
李嬷嬷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伸手捂着嘴忍住哽咽,看着他依旧如同从前一般的容颜,只是瘦了不少,看起来比从前更深沉稳重,半晌说不出话来。
蒹葭在一旁,也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太好了,秦少爷真的还活着,姑娘没看错,往后,姑娘再也不必对着玉镯暗自神伤了,再也不必彻夜辗转难眠了。
“小九呢?”秦南风也没心思同她们叙旧,只想快些见到云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