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丝霓裳
“记住了记住了。”赵忠竹点头“我没你是头脑,难不成还没个记性吗?”
而顾氏,一出屋子,便她同贴身的婢女耳语了几句,那婢女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她在原地站了片刻,这才低头往院子的方向而去。
院子里,几个婢女围在一起说话,守门的小厮也在。
瞧见她回来了,不由都散了开来,各忙各的,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任何大动作。
秦家是下人散漫,可她院子里的下人却向来不同。
顾氏走到药炉旁询问“药煎好了吗?”
“回三少夫人,还有一刻钟便到时辰了。”婢女忙起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将牛乳热一热,加些糖,一道送进来。”顾氏说着,转身进屋子去了。
里间,奶妈带着秦栩仲,正伴着秦春深。
秦春深斜倚在床头,脸色比从前看着更差了一些,不时的咳嗽两声,瞧见她进来了,不由招呼“这么快就回来了,娘不曾留你吃早饭?”
“娘。”秦栩仲见了她,张开双臂,直朝着她扑了过去。
“仲儿乖。”顾氏抱起他亲了一口,才回道“小姨母来了,娘陪着她呢,想来是吃过了,我想起来你还不曾吃药,就先回来了。”
“我吃药要什么紧?我又不是仲儿。”秦春深看着儿子可爱的模样笑了笑。
“那我也要看着你吃才能放心。”顾氏抱着孩子,在床边坐了下来“仲儿你看你爹,头发乱糟糟的,叫爹起床,梳头啦……”
她看着虚弱的秦春深,满脸病态,不由自主便想起秦南风那张意气风发的脸来,倘若……倘若秦春深也有那样的男儿气概,那该多好?
同样的姓秦,又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怎么差别就这么大呢?
秦春深只顾逗着孩子,也不曾瞧出她的异常来。
过了片刻,顾氏将孩子给了奶妈。
“我去看看药煎好了没有。”她起身往外走。
到门口,恰好婢女端着托盘打算进屋。
“给我吧。”
顾氏扫了一眼托盘上那一碗汤药,一盏牛乳,转身进了屋子。
她走到桌边,将托盘放下,拿起糖罐子来,挖了一大勺糖放进牛乳之中。
随后,她动作顿了顿,又重新挖了一大勺放了进去,之后才缓缓搅拌均匀,端着托盘进了里间。
“仲儿,你跟奶娘先出去,你爹要吃药啦。”她温言软语的哄着孩子。
“走吧,小少爷。”奶娘抱起秦栩仲走了出去。
“来。”顾氏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端起汤药来递给秦春深。
秦春深瞧见那褐色的汤药,便皱起眉头来“放那儿,我晚些时候再喝。”
“不成。”顾氏将药碗举在他跟前“大夫说了,要趁热吃,我就是知道你不肯趁热吃药,才特意回来的。
还说你不同仲儿一样呢,叫仲儿瞧见了,他可要取笑你这父亲。”
“罢了,我吃。”秦春深笑了笑,接过碗去,深吸了一口气,抬头一饮而尽。
“快,将这牛乳喝了,我放了些糖在里头。”顾氏在一旁接过空碗,忙将那一盏牛乳递了过去。
秦春深不疑有他,端着牛乳便喝,一口下去,他顿了顿。
“怎么了?”顾氏关切的问,实则她心中紧张极了。
秦春深不曾言语,将牛乳也都吃了,接过帕子拭拭唇才道“牛乳太甜了,似乎糖放的太多了,不过将好遮盖了汤药的苦味,倒也正好。”
“哎呀!”顾氏猛地站起身来“不得了了,想来说婢女放了糖,我不晓得,又放了一遍,你觉得怎么样?
大夫叮嘱过了,你这咳疾,最忌食过甜的东西,这可怎么办?”
“我不碍事。”秦春深摆了摆手,想让她别太着急,谁知道便咳嗽了一声。
这一咳嗽,便停不下来了,直咳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脸色胀得通红,几乎昏厥过去。
“你,三郎,你别急,我去……我让人去请大夫。”顾氏一脸的慌张,大声的叫外头的婢女“素衣,青衣,快进来照顾三少爷。”
婢女们应声而入。
秦春深拿开手中的帕子,便见上头猩红点点,竟咳出血来了。
顾氏也是一惊,她只想叫秦春深的病发作起来,好耽搁赵忠竹一些时辰,这样秦焕禧赶过来便来得及了。
谁曾想秦春深这么不中用,吃了些加糖的牛乳,便咳成这样。
也好,这样就更说得过去了。
她一把抓过帕子冲出了屋子,大声的吩咐小厮“快,快去请大夫。”
她自己则朝着主院的方向跑了过去。
秦焕礼才下早朝,未来得及换下朝服,正在屋子里同赵忠竹及赵忠菊说话。
顾氏走到门边,故意放慢了脚步,听着里头得说话声。
秦焕礼的声音传了出来“你既然有这打算,不妨让她试一试,倘若能管好了,往后你我也少了一桩心事,若是不成,便还由焕禧来。”
顾氏听的心中一紧,公爹竟然也同意了,不过,这也不奇怪,他就算对把云娇再不喜,秦南风也明媒正娶地将她抬进门来了,他不认这个儿媳妇也不成。
顾氏露出一脸的悲怆,步履踉跄的冲了进去,一脸的失魂落魄“爹娘,快去看看三郎吧,三郎不好了……”
她一个站不稳,便跪倒在地上。
秦焕礼正巧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忙上前一把扶起她“怎么了,三郎怎么了?”
赵忠竹同赵忠菊也吓得站起身来,忙围了过去。
“他……他咳血了……”顾氏眼泪滑落,举起手中握得紧紧的帕子。
“这……”秦焕礼接过帕子看了一眼,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住。
虽说是庶出,但也是他的亲儿子啊,病成这样,他焉有不痛之理?
“老爷。”赵忠竹忙扶住他。
“快去瞧瞧吧。”赵忠菊在一旁催促道。
第1196章 不劳大姑母费心
等云娇同秦南风听了信,急匆匆的赶到秦春深的院子时,大夫都已经到了。
“娘,三哥哥怎么样了?”
见众人都站在里间不说话,秦南风拉着云娇凑过去小声的询问赵忠竹。
“大夫还在诊脉呢。”赵忠竹摇了摇头,手抚着心口:“你三哥哥咳出血了,我的心里慌的很。”
秦春深虽不是她亲生的,但平日对她礼敬有加,何氏也安分守己,所以,她将秦春深当做半个儿子,见他如此,也有些心疼。
云娇不动声色的扫了一眼,瞧见一个妇人站在角落里看着秦春深,悄悄的抹眼泪。
估摸着这便是秦春深的生母何氏了,看着倒是一副贤良的模样。
她仔细想了想,似乎从未听秦南风提起过何氏半句,想来确实是个本分之人,平日不会惹是生非。
大夫头发斑白,一手诊脉,一手抚着胡须细细思索。
秦春深躺在那处,不时的咳嗽两声,面色苍白,憔悴至极。
片刻之后,大夫松开了手。
“大夫,犬子如何了?”秦焕礼上前关切的问。
“无妨。”大夫摆了摆手:“秦大人莫要担心,三少爷还是咳疾,并无大碍,只是吃了过甜之物,才会引的如此咳嗽。”
“他可是咳出血了啊……”何氏忍不住上前一步。
秦焕礼看了她一眼,她立刻低下了头。
“姨娘不必太过担心了。”大夫笑了笑道:“诸位比老朽更清楚,三少爷这是经年的老毛病了,老朽诊脉你们还不信吗?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何氏点了点头,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那眼下……”秦焕礼上前:“大夫可否开个方子,给犬子调理调理?”
“老朽开个益气养血的方子,照着方子抓药吃,三少爷平日要平心静气,好生调养,切莫再碰甜食。”大夫叮嘱了几句,走到桌边,提起笔来写下药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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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才刚收笔,顾氏便迫不及待的拿起药方来吹了吹,递给身后的婢女:“快去,叫外头的小厮赶紧抓了药回来煎。”
婢女自然不敢怠慢,匆匆便去了。
秦焕礼见她如此关切秦春深,心下也甚为满意。
“如此?老朽便先回去了。”大夫趁着转身,秦春深看不见他面上神色之际?朝着秦焕礼使了个眼色。
秦焕礼本想留下来?问问秦春深觉得如何的,瞧见大夫神色有异,自然明了。
“我送大夫。”秦焕礼伸手:“请。”
“秦大人客气了。”大夫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出去了。
云娇朝着秦南风抬了抬下巴?秦南风会意?也跟了出去。
顾氏恰好瞧见这一幕,心里头酸溜溜的难以言表,五叔叔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儿,竟对这新进门的小媳妇俯首帖耳的,她心头是既嫉妒?又有说不出的羡慕。
她怎么就不曾生出这么好的命呢?
“秦大人?有些话当着令郎的面?老朽不好直说。”到了外头廊下?大夫站住了脚。
“此处,犬子已然不能听闻?大夫有什么话,不妨直说。”秦焕礼一贯的笑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沉重。
他知道?大夫将他叫出来,私底下要说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秦大人可否摒退左右?”大夫看了看院子里的那些下人。
“你们都下去吧。”秦焕礼抬了抬手。
顷刻间,下人们都散了。